就当这十年直接蒸发过去,反正自己也很满意现在两个人仿佛最好的朋友和最默契的伙伴一样的关系。 转眼间两人就要回去了。 和祝云宵面对面坐在机场咖啡厅等候安检开放的蒲千阳里一边敲键盘,一边憋屈地喝下了一杯表面撒了些碎橙皮屑的纯牛奶。 而他对面的祝云宵,虽然望着窗外的停机坪外远处的城市风景,实际上是在看在玻璃映出的坐在自己身边的蒲千阳的倒影。 下一秒,蒲千阳接到了一个电话。 祝云宵看到来电人是陶安后,先是微微蹙眉,随后将头扭回观景方向,在蒲千阳看不到的角度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想要,我做到,你得到。
第163章 这么哲学 “主动退出项目?为什么?”蒲千阳难以置信。 是什么风能让那个戴助听器的滑头主动退出这个死而复生的仿佛白捡的便宜一般的重大项目? 而且这么突然? 其实电话另一边的陶安也有相同的困惑。 自从蒲千阳出差后,接待研究小组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己这个蒲千阳的嫡系名誉助理头上。 一直以来自己都跟在蒲千阳身后,跟着他指哪打哪。 所以严格意义上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脱离蒲千阳的独立完成任务。 而且这可是自己敬爱蒲学长痊愈后的亲手操办独立挖掘的第一个案例,绝对不能出差错! 作为土生土长的港城人,无论是陪吃陪玩,还是叭叭点“有史以来”对于陶安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跟蒲千阳的时间久了,他也培养出了一些对于人的基本的判断力。 总之,他也非常不喜欢那个戴助听器的家伙。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那家伙给自己的感觉,大概就是旱地癞蛤蟆,沾满土腥气的同时还反射着滑腻腻的水光。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今天突然就回老家了。”陶安回忆着之前电话里的内容,只恨自己当时没多长一个心眼没把通话内容录下来,“而且其他研究小组的成员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比我还吃惊。” 蒲千阳才不相信这种人会突然良心发现,于是他试图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比较异常的事情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两天这人身体不是很舒服,就一直待在宾馆里没跟着其他人行动。”陶安答道,“出于礼仪,我也拎着东西去探望过,当时那人脸上确实没什么血色,说话声音也有些奇怪。” “那这种级别的病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自行痊愈了?”蒲千阳发现了一个疑点,“人也没去医院什么的?” “这个我还整不知道啊。感觉是没去吧,毕竟感觉他那段时间整个人都起不来了……” 蒲千阳原本还想再挖掘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随后他的手机提示有另外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而手机系统这通电话的属地是香城。 那这优先级就很显而易见了,大不了回去按着陶安把这些天他们吃了什么、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统统按照时间线捋一遍,总会有发现的。 不过话说回来,当然,这人主动退出这个结果是喜闻乐见的,不挖掘深究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结果是好的对吧。 “蒲经理,请问您今天有时间吗?” 这个声音属于那个三番五次帮佘先生骗自己的前台。 那么这个来电的目的就有点意思了。 “佘先生想跟您和您的同行人祝先生坐下来聊聊专利授权的事宜。” 今天这太阳是打北边出来的?还是正方形? 先是那个戴助听器的主动退出了项目,然后是一直躲着自己的佘先生主动找自己聊专利授权。 但相比于远在千里之外的眼神里时常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的陶安,此时另一个当事人正坐在自己的身边悠闲地看风景。 “时间可能不是很充裕,我们的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起飞了。”蒲千阳确认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登机牌上边的时间,回答了前台的第一个问题。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前台那边明显有些慌张。 “但相比于万千人有关生命健康和人生希望的大事,两张机票微不足道。” “我们现在就从机场出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 挂了电话,蒲千阳看向“始作俑者”:“所以你那天跟他聊了点什么?” “也没什么。”祝云宵泰然自若地把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顺便把充电器从咖啡厅的插座上拔了下来装进外衣口袋,“非要总结一个主题的话,大概可以说是人对自己的阶段性的价值认同。” “这么哲学?”蒲千阳将信将疑。 把两人的行李从桌下取出来,祝云宵解释道:“我感觉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其实不愿意承认这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罢了。” “但就我个人的经历来讲,相比于不可逆的生生死死,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先拥有然后失去。” 十年前季岚在把蒲千阳扔到海里之后,对汤彦说过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希望祝云宵可以品尝到失去的滋味。 从结果上来讲,他的目的达到了。 祝云宵确实品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那种折磨,那种悔恨,那种憎恶,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化成了一枚射出去的子弹,将原本的那个只会一味逃避的祝云宵一枪毙命。 但有一点季岚忘掉了。 对于一个赌徒,既然已经失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这枚十年前子弹一直在飞,一直在飞,贯穿了第一个对手的太阳穴,贯穿了第二个敌人的喉头,贯穿了第三个叛徒的手背…… 祝云宵就这么踩着一个个属于别人的“失去”,成为了白手套。 直到在医院里,在祝云宵再次见到蒲千阳的时候它才化为了齑粉。 可此时蒲千阳并没有领会祝云宵这句话背后的情绪,只当祝云宵在跟自己探讨一个哲学话题,“所以你让他失去什么了吗?” “我没有。” 是他们自己选的。 ----- 佘先生这两天只要一合眼,当天晚上的场面就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浮现。 “或者我帮您选一个?” 三棱刃的刀尖此时距离佘先生的喉结已不足一毫米,但凡佘先生稍有晃动,这雪亮的刀刃就可以划破他的皮肤。 一时间,整个房间鸦雀无声,仿佛在等着祝云宵的宣判。 佘先生的冷汗从发际中淌了下来。 祝云宵突然笑了出来,“这题不难吧?” “这答案不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吗?” “倒不如说,现在还活着的,应该只有那位过去的您了吧。” 他退了半步,用刀划开了原本戴着助听器的男人的衣服,露出了一道蜈蚣似的疤痕。 “这个。聋了一边耳朵,摘了一个肾,慢性病一大堆。跟死了区别不大。” 随后他用手拿起一份摆在书桌上的文件,露出下方的论文草稿。 “这个。逃兵似的跨到了销售行业,在饭桌上被当成谈资笑料,回头又放不下自己的身份还要躲着人搞研究。” 祝云宵抬手拿起了佘先生摆放在书架角落的一份小相框,擦掉上边的落着的薄灰,“反倒是这位。” “又是在校内打架又是在实验室骂供应商,活得像个人。” “所以……” 下一秒,佘先生的桌面上滴滴作响的座机打断了他的回忆。 “佘经理,他们来了。”
第164章 签合同 得到佘经理回复后,前台将蒲千阳与祝云宵两人带到大厦的电梯间,抬手在感应处刷自己的工牌,然后在外部替二人按下了目标楼层的按键。 等到电梯从从高层降落,在三人面前打开后,前台却后退了半步没有跟着两人进入电梯。 “二位上去之后,电梯所正对的房间,就是佘经理所在的办公室。祝二位洽谈顺利。” 依照一般的企业礼仪,负责接待的人需要将客人带到指定的办公室再离开。 那么这人这么做一定是有佘经理的授意在。 既然如此,蒲千阳心里也有了大致的衡量。 于是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接收到了信息,“好的,辛苦了。” 磨砂的金属电梯大门就在两人面前无声并拢,随后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这电梯在上到五层时,突然两个人的身后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原来这电梯的另外一侧被设计成了观光电梯的样式,所以在外围没了混凝土的遮挡后,香城落日的余晖就盈满了整个空间。 水平的钢铁的装饰性框架将投射过来的光线切分成了一格一格,仿佛将香城晚间的风景凝成了胶卷。 远方城市边缘的塔吊、高楼侧面的大型LED灯牌、在楼宇间穿梭的车流,时不时从窗户中探头收衣服的人群。 此时的整个香城像一片刚经历落潮的沙滩,嵌着密密麻麻的贝壳、砂砾、被冲成碎屑的动物骨骼和海草,繁杂而鲜活。 蒲千阳的棕色瞳孔被直直的夕阳照得浅淡,他眯起眼赞叹道:“是个好天气。” 祝云宵挪了一步,将那道刺目的光拦了住,“明天也会是。” 一时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在电梯里弥漫了开来。 到达楼层后,玻璃门自动向两边分开,而此时正对着的办公室的大门也已经打开了。 两人走进办公室后,佘经理从办公桌后起身迎接,并与二人分别握手。 “佘经理,久等了。” “不,是我让你们久等了。” 两边非常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前些天的“香城特色出差行为”。 在引二人坐下后,佘经理坦诚道:“在跟祝学弟交流之后,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但说话间,他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祝云宵。 祝云宵当然发现了佘经理的小动作,但他却非常泰然地让他打量。 白手套和祝云宵是一个人不假,但他自己有意识地在成为白手套的期间独立生长出了一套全新的动作习惯。 在这个身高和体型都可以用外物修饰改变的现在,白手套和祝云宵完全可以看做是两个人。 佘经理最终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那么也就没有必要接着说下去了。 他长叹一声,总结说:“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太狭隘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您不必自谦,说实话,让这个富有潜力的企划五年后才被挖掘出来是我们这些项目经理的失职。”一直认真听着的蒲千阳应和道,“说一个题外话,您这是在申请学校吗?” 自己在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点蹊跷,毕竟一摞经典的黑色封皮的剑桥出版的雅思教材混在一堆纯色的文件夹中显得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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