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以为谢兰辞是嘴馋了,会心一笑,给谢兰辞倒了一杯水,“太傅想吃什么?我请你。” “都好,”谢兰辞环顾周围,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后收回目光。 楚骁叫住一个倒茶的店小二,吩咐他,“把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糕点拿几盘过来。” 几盘样式精致好看糕点很快端上来,谢兰辞尝了一块,蔡邈确实没说假话,味道的确很不错。 这时,铺子门口来了一位长相清秀的青年男子,得空的店小二迎他进来,“客官,我们店里已经坐满了,要不我在外边给您添张桌子?” “那儿不是只坐了两个人么?”青年男子扫视了一眼店内,指着一处说道,他所指的正是谢兰辞那桌。 未等店小二引路,青年男子径直走了过去,而后抱拳朝谢兰辞和楚骁微微鞠了一躬,笑着道:“店内生意太好,没有空桌了,二位不介意在下挤一挤吧?” 谢兰辞抬眸打量这位男子,来人身量纤长,着一身素色长衫,容貌俊逸,略有些男生女相,谈吐举止也算有礼。 谢兰辞点头微笑,“不介意,公子请坐。” 男子坐下来,向店小二点了一壶清茶两盘点心。随后男子再度开口:“我看二位气质不凡,可是来临安游玩的客人?” “正是,”谢兰辞便问他,“那公子你可知道临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好和……” 提及楚骁,谢兰辞顿了顿,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专注吃米糕的楚骁,斟酌了一下称呼,对那男子道:“我好和我的友人出去转转。” “这临安好玩的地方数不胜数,正巧我也有出游之意,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不如结伴同行,我为二人做个向导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多个人路上也热闹些。”谢兰辞抬手,将一碟糕点放到男子的面前,“这个米糕我吃着不错,公子也尝尝。” “多谢,在下姓白名笙,敢问公子和你的友人如何称呼?” “他姓谢,什么狗屁友人,我是他的夫君!”楚骁抢在谢兰辞回答前接了话,然后毫不意外遭了谢兰辞一记怒目而视。 白笙听闻楚骁的话却并不惊讶,而是略带歉意道:“原来二位是这种关系,失敬失敬,是白某唐突了,差点做了这碍事的第三者。” 大梁养娈童的达官显贵不少,多是放在后宅没名没分,又或是仅仅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私相授受,正式与男子结为夫妻的却寥寥无几,毕竟要冲破古往今来的伦理纲常,于家于己都是非常难以办到的事情。这位白公子的表现得如此平静,实在是奇怪。 楚骁起初便觉得他过分殷勤不怀好意,更没想到谢兰辞会答应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和他们同行。向来冷淡的谢兰辞今日竟对这人如此热情,还把他吃着的米糕拿去做送人。楚骁多次挤眉弄眼的暗示都被谢兰辞无视,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楚骁又起了小脾气,谢兰辞非常无奈,明明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却总是这般无缘无故孩子气,要他去哄,仿佛自己上辈子欠了他的。 谢兰辞拍了拍楚骁的手臂示意他安分一点,继续和那白公子交流。 “我见白公子谈吐文雅,可是读书人?” 白笙摆摆手,非常谦虚,拿过一旁的茶盏为谢兰辞添茶,“只是曾经上过几天学,算不得什么读书人,眼下以替人书信写字谋生。” “谢某也是一介读书人,倒是有缘。”谢兰辞带着浅浅笑容举杯,与白笙相谈甚欢。 这让楚骁再次感到被冷落,这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说着文绉绉的话。之前就有武官说过谢兰辞只喜欢和有学识的人打交道,果不其然。 楚骁闷头喝酒,喝完一杯接着一杯,重重地把酒盏掷在桌上发出声音,企图引起谢兰辞的关注。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白笙来者不善,身为男子却穿了耳洞,他一坐下来楚骁就闻到了幽幽的脂粉气,特别是那双眼珠子,都黏谢兰辞身上了,说没打歪主意鬼都不信。可谢兰辞却浑然不觉,与这人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 楚骁天马行空的想到,这人不会是蔡邈派来勾引谢兰辞,挖他墙角的吧?蔡邈喜欢搞小动作,胆大如斗,想用这个人毁坏谢兰辞名声也说不定。 “谢公子,在下吃好了,茶水喝得有些多,要先去小解,暂时告退,麻烦二位等我片刻了。”白笙站起来欲离开,却被一人叫住。 “这位公子,你的钱掉了。” 白笙迟疑了一会儿,摸了摸腰封,而后道:“这个钱袋子不是我的,应该是哪个客人掉的,把它拿到掌柜那里,或许会有人去认领。” 白笙说完,转身离去。 不顺眼的人终于走了,楚骁见谢兰辞还望着此人离开的方向,幽怨道:“别看了,说是小解,说不定趁机跑了,搁这吃霸王餐呢。” “他会回来的,”谢兰辞非常肯定,收回目光,从碟子里摸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楚骁干笑了几声,问他:“谢大人,你不会是看上这人了吧,要不要找人给你牵个线?以你的身份地位,他应该不会拒绝。” 谢兰辞没想到楚骁会这么认为,他抬眸与楚骁对视,没有回答。 楚骁便以为他这是默认了,顿时没由来的怒火中烧,楚骁瞬间变了脸,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还说要帮谢兰辞牵线的话,拍着桌子愤愤道:“我告诉你,你住进将军府想怎么便怎么,但我不允许你给我戴绿帽子!” 楚骁反应如此大,谢兰辞有些看不懂,皱眉缓缓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并无此意,就是有,也与你无关。” 楚骁听完谢兰辞的解释先是放下心来,那个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有哪点值得喜欢?随后楚骁也察觉过来自己方才表现得像是莫名其妙醋意大发一般,他真是疯了。 楚骁半晌没说话,又喝了一杯酒,他将此归咎于他身体里的毒性发作导致的,他只是在意难平罢了,意难平自己儿时那么听谢兰辞的话,都不得不到谢兰辞的亲睐,而不怎么样的旁人却可以。 谢兰辞不继续与他说话,楚骁也有些尴尬,强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怎么无关了,我是你丈夫,就算有名无实,那我也是你丈夫,你若敢找一个,我就找十个,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谢兰辞点了点头,谢兰辞向来性子温和,不会跟小他六岁的楚骁争执这些,他把给白笙的那盘米糕端回来,放在楚骁面前。 “别人吃剩下的,本将军才不要!”楚骁别过脸,谢兰辞看出楚骁还在赌气,至于赌什么气,他就猜不出来了。 “他没动过,”谢兰辞解释了一句,只好又拿回来,放在自己面前,“既然你不要,那我叫小二给我找张油纸包起来带回去。” “就剩几块了,给过别人的要着干嘛,你想吃我重新给你买。”楚骁看白笙不顺眼,连带看那碟糕点也不顺眼,他按住谢兰辞端盘子的手,叫来店小二,“这种米糕,给我装一份,给他!” 楚骁脾气阴晴不定,谢兰辞都习惯了,见他好像心情好了点,开口道:“那个白公子,他在说谎,他应该是个戏班里的人。” “什么意思?”楚骁问道。 “他穿了耳洞,在大梁,只有戏班的男子才会穿耳洞,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应该是平日登台唱戏脸上长期涂抹香粉后留下的味道。” 楚骁现在明白了,他想岔了,谢兰辞是看出那人有问题才和那人相谈。也对,那么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楚骁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不禁感叹:“既然拾金不昧已经出现了,那么下一步就该赞扬蔡邈是个好官了,还真是一出大戏,请的也是专业的人。”
第44章 等店小二把包好的米糕给谢兰辞,白笙也回来了。 “让二位久等了,这里不远处有一座城隍庙,听说灵得很,不如在下带二位去转转?” “好啊,你带路。”楚骁抬了抬下巴,他倒要看看这人想搞什么鬼。 楚骁明显的趾高气昂和防备,白笙一时有些难堪,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你同白公子摆什么架子,”谢兰辞走了几步到白笙身边,“他并无恶意,白公子,我们走吧。” 城隍庙外,有人搭建了一个草棚正在施粥。 “是何人在此处施粥,最近难道有流民涌入?”谢兰辞问白笙。 “是蔡大人府里派来的人,蔡大人体恤贫苦百姓,每隔几日都会安排人在这里布施。” 楚骁闻言冷笑道:“他能有那么好心?只怕是施粥是假,做戏是真。” 楚骁这句话是故意对着白笙说的,白笙一抬头,直接对上楚骁凌厉深邃的目光,白笙从未被人这样审视过,他不免被看得心虚,眼神躲闪不知所措,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楚骁没再逼他,径直走到草棚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掀了施粥的摊子,蔡邈府上施粥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哭带跑退到一旁。 楚骁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走回来对白笙道:“就这么点陈年老米,熬成一大锅粥,他还真是做戏都舍不得花银子,抠到家了,白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不用我教你吧。” 白笙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不由自主地后退,“我不明白楚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谢兰辞及时扶住差点摔倒的白笙,轻声道:“白笙,我已经知道今日你我相遇并非偶然,蔡邈上愚君下愚民,弄虚作假,罪大恶极,你是临安人,谈及临安时充满了自豪与喜爱,想必也不希望临安在蔡邈手里成为他胡作非为的工具吧?” 谢兰辞嗓音温和,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白笙看痴了,回过神眉间带着浓浓的愁绪和悲伤,“我有苦衷的,谢大人。” “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苦衷?” 白笙正要开口,突然,他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剑从谢兰辞背后刺过来。 “谢大人,小心!” 与此同时,大批的蒙面黑衣人从隐蔽处跳出来,对谢兰辞和楚骁刀剑相向。 谢兰辞侧身一步,避开几个攻击,拉着不会武功的白笙躲到一棵大树后。 一个黑衣人紧追而来,谢兰辞抽出袖中短刀,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还有刺客在不断向他们靠近,谢兰辞刚集中精神,却忽觉晕眩,他来不及多想,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药效发挥作用需要会儿时间,可眼下谢兰辞等不及,他想尽快用办法使自己头脑清明。谢兰辞握紧短刀,刀尖朝下对准自己的手臂,他闭了闭眼,正要刺下去,被人抓住了手腕阻止。 “你对自己,也可真够狠的。”楚骁冷冷道,而后一脚踢飞欲对谢兰辞不轨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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