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跟着西维斯坐下,目光时不时落在坐在他们斜对面沙发上的维罗尼尔身上, “我找你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西维斯找了个雄主,要结婚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份礼物。” 维罗尼尔像是没发现黎落的目光,浅笑着让刚才匆匆跑出来的亚雌去拿东西。 “谢谢,” 西维斯接过红棕色木盒,黎落跟着说谢谢, 维罗尼尔摇头,又和两只虫聊了会,就让亚雌送他们出去了。 “老乡见老乡,可惜我要走了,希望你和西维斯顺顺利利,孤独不会缠绕上你。” 亚雌送完客回来,见维罗尼尔站在窗边喃喃,连忙上前问他需要什么。 “不用,” 维罗尼尔摇头,缓缓走上台阶,身影消失在客厅。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虫皇看?”离开维罗尼尔居住的那栋房子,两只虫走在出宫的路上,西维斯突然发问。 黎落笑了下,握住他的手,“只是觉得虫皇眼睛和头发颜色挺少见的,” “确实,他以前头发和眼睛都不是黑色,好像是金色的,后来二次觉醒,才变成黑色的。” 黎落点点头,蓝迦的虫觉醒后,发色和瞳孔变成各种颜色太正常了,上任虫皇可能也只是受精神力影响而已。 黎落没再想上任虫皇的发色,而是看向西维斯手里的盒子。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家,西维斯和黎落打开箱子。 箱子里垫了块金色的绒布,两块闪着莹润光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同心结吊坠静静躺在绒布上, 黎落和西维斯对视, “收着吧,这是祝福。” “嗯,” …… 金秋九月,草木开始变黄,西维斯和黎落办了个小小的婚礼,没邀请多少虫,但气氛热烈欢腾, 雷索一直喊着要当证婚虫,黎落实现他的愿望。 “你们愿意成为彼此的爱人吗?” 一大段证婚词念完,雷索问出最后一句话。 “我愿意!”黎落笑着答。 西维斯望向黎落,“我也愿意!” 黎落牵起西维斯的手,坚定走向他们的未来。
第50章 大魏乾平六年春, 上京。 黑夜吞噬光亮,簌簌风声夹杂着寒气,密林狭道上躺着一具不知死活的身体。 “少爷, 要救吗?” 空阔安静的山林间奔驰穿梭过两匹骏马, 马儿踢踏的哒哒声,还有少年沉稳中带着清朗声音,在寂寂山林中格外清晰。 “药给我, ” 谢惓躺在地上,他衣衫被露水浸湿, 后脑失血过多, 呼吸微弱,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 “少爷我来吧。”是刚才询问要不要救的少年声。 “无事。”另一道声音言简意赅。 谢惓感觉有人轻轻挪动他,一阵宛若雪山之巅沁着寒雪的梅花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随后是一阵又痛又痒的强烈感觉从他脑后传到四肢百骸, 他身体忍不住瑟缩。 “走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造化了。”低调沉稳男声渐渐远去, 连带着那股干净清冷的味道也消散空气中。 马蹄声阵阵, 席卷过侠道上的枯枝败叶, 斜斜山坡下,河水上飘着破碎的冰块蜿蜒而下, 秀春巷。 “确定死了?” “确定, 小的用了那么大的棍子呢, 那血顺着淌了一地, 就算遇到大罗神仙, 他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躬身回话的小厮讨好笑道, 站在他面前,在夜间也戴着斗笠的男人闻言点点头, 静了一瞬,又问,“你确定没找到他的腰牌和文书证明?” “没有,他走得太匆忙了,身上什么都没带,” 小厮躬身回答,夜色浓稠,戴着斗笠的男人没看到小厮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 “这是另外一半银两,你明早趁早出城,会有人送你离开上京,记住,这辈子都不要再回上京,否则,我也保不住你的小命。”男人语气轻飘飘,带着丝丝缕缕的狠戾, 他随意丢下包银两转身离开。 小厮抱着钱袋,目送男人离开,不知道是做了亏心事,还是夜色太凉,男人一离开,小厮就慌得心都要跳出来。 “不行,还是今晚离开,现在就离开最好……” 小厮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在街角市巷求生活、替人办事的小喽啰最是知道掩藏在繁华城市下阴暗腐烂的地方,也知道哪条道在最紧急时刻能逃命。 天色渐亮,郊外森林褪去夜间的晦暗,鸟鸣虫叫,河水哗哗,靠在树下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挣扎着睁开眼睛。 谢惓扯开盖在身上的白狐大氅,心中的悲愤和绝望汹涌而出,淹没他的身躯,他躬身抱住膝盖,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树叶里。 “驾——” “快快快,要赢了,本少爷的赤雪才是最厉害的,” “程慈你别跑那么快,等我们一起,” “你们就是想骗我停下,本少爷才不会上当,先走一步了,你们有本事就来追我,” “驾——”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墨发高高束起,一身红色骑装张扬明媚,手里挥舞着银色马鞭,频频扭头往回看,脸上挂着不识愁滋味的笑意, 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 骏马穿梭林间,惊起一阵阵鸟扑闪翅膀的惊恐声。 “吁——” 程慈猛地拽缰绳,赤雪两条前腿高高跃起,随后落下,马鸣萧萧,赤雪踏步,程慈探究望向前面靠着树、身体蜷缩的人。 谢惓舌尖嘴唇都被他咬烂,口腔里都是血沫,腥臭的血味刺激他的神经,让他不至于失控,只从喉咙传出的嘶鸣。 “怎么就不能回来早一点呢,怎么就偏偏是这个时间点,如果再早一点……” “你受伤了吗?” 少年声音清脆,宛如晨间鸟鸣,可是靠着粗大树木的人没什么反应。程慈虽然不知忧愁,却也知人命关天,看到男人后背的血,也明白他肯定受了很严重的伤。 程慈翻身下马,拍了拍赤雪的脖子,让它去旁边喝水,提着马鞭往树边去。 靠着树的男人穿着一身青白色圆领长袍,是当下读书人的打扮,但是他后背沁满了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很可怖。 程慈走近,男人没反应, “不会死了吧,我可没杀人,可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你的尸体,如果你死了,我怎么说得清,悄悄把你埋了,不会有人发现吧。” 程慈边念叨边用马鞭戳谢惓。 “我没死,多谢小郎君。” 谢惓抬起头,一脸狼狈。 “谢惓?!” 虽然谢惓脸上血混着土,脏兮兮的,但程慈对讨厌的人可是印象深刻,看清脸的瞬间往后退了四五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嗯,程……小少爷?” 谢惓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程慈,自从他离开上京后。但是程慈喜欢穿红衣,那个鲜衣怒马、嬉笑怒骂皆表现在脸上的少年,让人见一面就难以忘掉。 “才一天你就不认识我了,啧啧啧,你这是怎么了,被人套袋子揍了。”程慈抱着手,幸灾乐祸摇摇头,“哎,我就说做人不要太孤傲,看吧,被揍了吧,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死,你傲骨都进化成铜皮铁骨了吧。” 谢惓靠着膝盖偏头看程小少爷,脸色越来越白,头上骨裹着的纱布也隐隐流出血水,声音虚弱,“你再说我就要死了,到时候你就真的说不清了,” “靠,你求人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吗?难怪被揍了,” 程小少爷举着马鞭指指点点,但他心善,不能见死不救。 程慈虽然讨厌谢惓,但两人纯纯是气场不和,他不至于放任谢惓死在自己面前, “你忍着点,我抱你上马。” 程小少爷对自己体型没半点数,将马鞭一扔,俯身想抱起谢惓,可惜,他哼哼哼哈哈半晌,谢惓身体纹丝不动,反倒是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藏在嘴里怕吓着小少爷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你怎么嘴里也流血了,你别死啊,死了我就说不清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喊人来救你,你先别死啊。” 程小少爷还以为是自己把谢惓折腾得都吐血了,又慌又怕。 “没……没事,我舌头被咬破了而已,你扶我上马就行,不用去喊人。” 谢惓在程小少爷的帮助下,坐上了他的爱马,两人直往上京城内去。 榆林医馆。 程慈小心扶着昏过去的谢惓挪进医馆里。 “大夫,大夫,你快来看看,他是不是快要死了,你一定要救他啊,他要是死了,我就完了!” 程小少爷一进医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周围人听到他的话,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瞬间离他几米远,怕他是杀人犯。 才十六岁的程小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啊,但是暂时他也顾不得了。 从郊区森林到内城,十几里路,赤雪速度很快,但路途颠簸,到半路时谢惓就昏过去了,程慈坐在谢惓后面扶着他,一路上胆战心惊,生怕谢惓死在他马上。 要知道在书院里,大家都知道程慈不喜欢谢惓,如果谢惓真的死了,那程小少爷免不了要被怀疑。 程慈后悔死了,怎么就不等等那帮狐朋狗友,让他们做个见证呢。 大夫听到他的召唤,见两人实在惨,连忙招呼徒弟药童一起帮忙。 中药苦涩,熬成汁之后更苦,风卷着外间熬药的苦味飘飘悠悠进屋,躺在床上的男人头上裹着天青色布帛,嗅到这股苦味,喉结滚动一下,眉心微蹙,过了一会,睁开双眼。 谢惓偏头看向大开的窗户,窗外种着几株海棠,此时开得正盛,风一吹,粉白色的花瓣飘飘扬扬。 程小少爷穿了一身石蕊红菱花纹圆领长袍,腰间系着白玉双佩,正站在海棠花下赏花,或许是感觉到房内人的视线,他偏头看来,见谢惓醒了,眼睛一亮,嘴角弯起,但不知道想到什么,马上又绷直了。 “你知道你昏了几天吗?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被山长、夫子传去问话,还被同窗怀疑了” 程小少爷从海棠树下气势汹汹奔过来,头发上沾着花瓣也不知道,他耸了耸鼻子,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最过分的是,我爹也不信我,我兄长让我与人为善,我做什么了,我明明好心送你来医馆,不仅贴了大笔银子,还被污蔑了!” “多谢程小少爷,程小少爷人美心善,是谢某的错,害别人误了程小少爷。” 谢惓起身坐着,他穿着交领中衣,头上裹着药,脸颊上有几道小伤疤,像是白玉上裂开的缝,嘴唇苍白干得起皮,望着可怜兮兮的, 程小少爷再多的苛责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偏过头,躲过谢惓的目光,面如傅粉的脸颊上宛如上了层胭脂,跟水蜜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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