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端起纸杯抿了一口水,满怀歉意:“小辞,对不起,当初我们搬走的太突然,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他犹记得当时是一个寻常的国庆节,谢清辞跟着妈妈回了外婆家,而他百无聊赖的在家做着作业,边想着他回来时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吃的。 不料下午妈妈突然急吼吼的回了家,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说要在两天之内搬走。 他当时很震惊,很不解,想问清缘由,却在下一刻被母亲眼中难以化开的悲怆和无尽的忧郁刺伤了。 这种神情,在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曾流露过,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母亲一直表现的乐观豪迈,不拘小节,他以为母亲走出来了。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些阴影,并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消失不见,只是被人刻意隐藏压制下来,等再次碰到触发点时,它就会如开闸洪水一般,将人吞噬其中。 他突然什么都不敢问了。 他那时刚上初中,连手机都没有,只好把他妈妈的电话号码抄录下来,连同一封告别信塞进谢清辞家的门缝。 到了外市,妈妈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卡,与那座小城的最后一丝关联彻底斩断。至于缘由,几年内数次搬家与频频更换的手机号已经足够他明白过来了。 谢清辞当然不会怪他,任何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妈妈也隐晦的告知过自己陈琛家里的情况。 故而他只是道:“没事的,现在不是又相聚了。伯母她还好吗?” 陈琛笑道:“我妈你还不知道她,现在恐怕还在活动中心领跳广场舞呢,她的生活可比我丰富多彩多了。” 谢清辞和凌燃都被他逗得一笑。 “那你呢?阿姨他们都还好吧?” 谈及自己家,谢清辞脸上的容笑淡了些:“我妈妈挺好的。至于我,只盼自己能像你一样,快点独立,我妈也能少为我操心。” 凌燃和陈琛闻言都默了一瞬。 谢清辞提及家人时,只谈妈妈,绝口不提自己的爸爸,还能因为什么?只是他下一刻就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凌燃想开口也没找到时机。 陈琛注意到这点,也不再深究,转问起他们两人:“你们俩是同学吧,看你们关系那么好,认识很久了?” 原本陈琛本只是随意一问,岂料两人脸上一同闪现了一瞬的不自然。 嗯?看来有故事。陈琛看着久别重逢的竹马,再看看眼神躲闪的凌燃,眼神中流露出好奇。 最后还是谢清辞先出声:“兼职的时候遇到麻烦,是凌燃出手帮了我。” 凌燃闻言震惊的看向他,谢清辞完全将之前的不愉快隐没,直接说起了他们的第三次相见,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凌燃苦笑一声,接起话头:“你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好不好?我们俩明明就是不打不相识好吧!” 准确来说,是自己为一己之私处心积虑缠上他的,拯救什么的,名头好听,要真论起来,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才不得不去做。 现在连糟糕的相遇都要被美化,虽然不是他本人做的,左右自己以后要以这身份活下去,占了人家身份的好处又拒不承担这人之前做的事,想想都要无地自容了! 陈琛听他一番叙述,着实没想到两人竟有这样的渊源,可听到两人认识还不到七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尤其是最后凌燃还扭扭捏捏的询问起谢清辞能不能去他家小住时,他实在坐不住了,直接打断:“小辞,我妈妈也很久没见你了,她见到你肯定高兴。你去我家吧,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谢清辞看着殷切的两人,只思考了三秒就有了决断:“凌燃后背受伤了,换药恐怕很麻烦,我去照看一下吧。”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虽然理由完全正当,可看着凌燃一脸胜利的笑容他还是觉得憋屈与扎心。 这叫什么,啊?凭什么后来者居上?他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终是没说出口。 谢清辞继续道:“今天太晚了,还是改天准备好见面礼再去拜访伯母吧。” 他勉强挣扎了一下:“你人来就好了,不用带什么礼物,那么生分……”可看到谢清辞的眼睛时,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再次一同出了门。 因为只是租房,谢清辞放在这里的东西很少,他平时又收的整洁干净,收拾行李的速度飞快。 凌燃看他只是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时,心底默默考量,终有一天一定要让他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搬空,全搬到他的房子里。 再看看陈琛吃瘪的模样,心底暗爽。呵,本来还想着秦司夜不行看看男二怎么样,就这么小段时间,凌燃的眼光完全挑剔起来。 这个人,很腹黑! 他原以为陈琛会是那种一身正气的伟光正角色,可见到真人后直接推翻了这一想法。 倒也不是聪明敏锐智商高有什么不好,恰恰相反,作为一个警察有这些特质,加之体格高大健硕,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无缺。 可除了原文中那些情节,他对陈琛的了解并不深入,甚至称得上是片面,扪心自问,他真的能放心把谢清辞就此“托付”给他了吗? 这种情况何其像家族联姻,家中表面鼓励自由恋爱,可从小到大读的学校都是国际学校,能在里面读书的人都是同阶层的人,说是尊重你的意愿,无非是先入他们眼筛了一遍,再让你在其中择其一。 而一旦不如他们的意,后果…… 凌燃闭了闭眼,想到高中时期天真到直接出柜的自己,暗暗讽刺一笑。他现在之于谢清辞,何尝不是另一种家中长辈之于自己。 自己的父母包括自己就深受其害,难道他也要在谢清辞身上施加控制吗? 不!凌燃暗暗攥紧拳头:我才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第22章 我帮你 几人来到车前,由于凌燃与谢清辞最后要一同回去,商议过后,还是谢清辞来开车。 随着车子的启动,窗外的光景伴着风声不断闪退。 凌燃独自坐在后座,用一只手扶着座椅撑坐起来,岂料一抬头,与陈琛在后视镜中四目相对。 只一瞬的对视,他却在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到了探究,怀疑,防备等种种情绪。 凌燃眼睛一眯,继而向下微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陈琛见状目光更深,不想小小的后视镜中又增加了另一双眼睛。 谢清辞只稍微斜了一眼就撇开了眼光,可这举动却让另外两人立刻“安分”起来。 车中三人心思各异,最终竟也“一派和谐”的分别回了家。 此时,凌燃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储藏室方向一眼又飞速收回目光,无知无觉的将手里的龙猫抱枕捏扁搓圆。 明明是自己家,他却像是穿了一套全身镶钻的华裳去到不适宜的所在,坐立难安。 谢清辞很快出来了,还根据他的指引搬出一个家庭医药箱,医药箱打开后,他将各类消毒用品和药品一一拿起,仔细翻看上面的保质期和效用。 凌燃在一旁看着,却愈发不自在,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己该怎么洗澡! 往日手脚健全时不以为意,直到身体受了伤才醒悟,拥有健康的身体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那边谢清辞已经检查完毕,抬头与他对视时,似也明白他的顾虑,凌燃抢先一步说:“用保鲜膜和医用防水贴帮我包一下吧,我用左手来洗。” 谢清辞思索了两息,站起身绕到凌燃身后,看到被刀划破还沾了血迹的衣服被简单的包扎微微撑出一个鼓包,轻声说了句:“抱歉。”而后两手勾着衣领轻轻提起。 微凉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后颈,凌燃呼吸一滞,肩膀微微颤抖,终是忍着没动。直到那双手离开了,衣服落回原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可以呼吸的。 谢清辞再次坐到他对面,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可以吗?”对面的人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案。 凌燃的伤口几乎横贯半个脊背,直至肩膀,就算贴起来,随意挣动下蝴蝶骨就有可能产生缝隙,水汽一蒸,人也会冒汗。 况且这种伤口,稍微抬起手动肩都会被挣到,这样做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思及此,他直白道:“我来帮你洗吧。” “啊?”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凌燃有一瞬怔愣,这?这……这不出个所以然,差点就矢口答应,脑海最后一丝理智回旋,言语间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还有一只手,我自己先洗了下面和前面,你一会儿帮我洗个头擦下后背可以么?” 谢清辞想了想觉得可行,点头表示同意,凌燃松了口气,将他带到客卧:“这里面也有浴室,一起洗吧!” 谢清辞看着他的眼睛,忽而唇角一勾:“一起?” 凌燃:!!! 他打个哈哈道:“我是说,你洗吧,我也去洗了。” 不料被谢清辞拦住,看着他认真道:“我先帮你把衣服脱了吧。”凌燃愣住。见他没说什么,他先用两只手抓住他的外衣下摆,而后从下到上,从左到右,将凌燃从中“剥”出来。 等他帮自己脱完外套后,凌燃连忙拽住仅剩的T恤衣摆,结结巴巴道:“可,可以了,谢谢。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脱。” 谢清辞停手,又瞥了一眼他的裤子,凌燃见状忙道:“裤子我自己也可以脱,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洗!”说着慌忙接过自己的外衣,“飘”出客卧。 谢清辞望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微扬的唇角并未放下。 到了客厅,凌燃的心还在砰砰跳。是,他一时嘴贱说了句颇有歧义的话,可这次不对劲的人是谢清辞啊! 他那些话究竟什么意思,还有他的各种举动,只是对自己嘴贱的反击吗?还是在撩…… 这可不行啊!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属性,就一个纯0,谢清辞应该也是一个纯0,0+0=0,0*0=0,是不可能有1的,两个受能有什么未来呢?他还等着事情全了了,看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大猛攻呢! 至于他跟谢清辞……他想象了一番两人滚在一起的场景,哦,NO!不行不行!他可不想含泪做攻,他的理想状态还是跟他当好闺蜜,对,就是闺蜜! 不知不觉瞎想了那么多,凌燃不禁升起一丝羞耻,或许人家根本没那意思,他自作多情想东想西,简直成了普信男本男了,他连连摇头,企图挥散这些浮云。 浴缸里已经放好半缸水,他伸手将龙头关停。浴缸容积挺大,平时都没用过,不过有阿姨会定期上门打扫,今早刚打扫过。 凌燃用左手脱下衣服和裤子,跨入浴缸中坐好,任由温水淹没他的腰腹,用左手抄起水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把能洗到的地方都洗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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