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多月小小的脸颊还是软软的,头发也软软的,在哥哥面前,他就是一个软软的孩子,也不必像在班级里考虑很多,可以对着哥哥提出各种要求。 “好,哥哥也觉得新年应该下雪。”裴星临摸摸弟弟当初受伤的额头,现在已经光滑如初。 有弟弟之后,他才发现每个节日的意义,才发现每个节日都很有意思。春节,就应该贴红彤彤的春联,六一节要带着小孩去游乐园海族馆,七夕可以带着弟弟去广场上看卖花的小女孩然后买冰激凌回家,冬天,圣诞节,要和弟弟准备圣诞树,新年要和弟弟去广场看烟花...... ...... 晚上,裴星临和弟弟一起在书房写作业。弟弟写作业,他看文件。只有小多月在写数学的时候,他需要在旁边教弟弟,不过,这个笨笨,三年级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数学不是很好。 不过,和网络上被气到的家长不一样,弟弟是很努力学习的,他态度很好,但是,他好像天生对数学就是缺了这么一点点......裴星临也不介意,摸着弟弟的头,慢慢的认认真真的和弟弟写完数学作业。 这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冬天的话,裴多月就会洗澡迅速上床,拿着自己喜欢的书在床上看,暖暖的,裴星临的办公地点一般也会从书房转移到弟弟的卧室。 看着小孩看书看着看着睡着,裴星临将弟弟手里的书拿掉,给他盖好被子。 八九岁的孩子,在哥哥看来还是小小一只,脸颊也还是软软的,手也还是软软的,脑袋也还是有些笨笨的,裴星临不明白弟弟为什么数学总是学不好,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弟弟只要开心就好。 将台灯关掉,亮起小夜灯,看着呼呼睡得舒服的弟弟,裴星临没忍住,像以前那样戳了戳弟弟的脸颊,乖弟弟。 冬天,就是雪的季节,因为家里亮着灯,所以冬天也很温暖。 原来,有人陪着,每一天都有每一天的意义。
第35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哥哥 白良村。 ‘咯咯哒—’公鸡已经开始鸣叫,但冬季天短,外面天还是黑色的,人们还在享受属于被窝的温暖,村庄还是寂静无声,偶尔有家亮起亮光,但不一会儿就又熄灭。直到七点左右,各家各户传来‘唰唰唰’扫院子的声音。 因为昨天夜里落了一场雪刮了一场北风,所以今天天气温度骤降,裴星临即使身体强壮,扫院子的时候也没忍住呵了呵手。 “快点起!太阳都晒屁股了,都啥时候了,就你们这样子,能学出个什么玩意儿,还天天念书呢!”隔壁传来裴奶奶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就将小巷子里清晨出来倒炉灰遇到时随便说两句的邻居们说话的声音盖过去了...... “玉花,今天去不去镇上?” 裴星临去隔壁奶奶家,就看见院子里草娥老姨在说话。 “老姨好。”裴星临打招呼。 因为草娥老姨是和奶奶关系好,所以论关系是从奶奶这边论的。 “我一早就听见星临在扫院子,真勤快。”草娥婶子看见裴星临,顺其自然说出夸奖的话,“怎么我又觉得星临长高了。” “这孩子也就是勤快,但是性子倔......” “人家好孩子,这么快就长大了,马上就能娶媳妇了......” ...... 看见裴星临进来,刚刚被自己妈从被子里拧起来的裴江临点点头,这就是打招呼了。 裴星临爷爷裴如珍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裴以民,二儿子裴以军,三儿子裴以国。 裴以民取了老婆张春红,又有三个孩子,一对双胞胎儿子裴江临裴海临,一个女儿裴萱。 二儿子裴以军娶了一个知青老婆赵婉清,但是结婚没有几年,老婆就抛弃他和儿子回城,直到三年前去世裴以军也没有再娶,所以现在只有裴星临一个儿子。 三儿子裴以国,现在在县里,有两个孩子,大女儿裴茜,小儿子裴垚临,孩子们也都在县里。 八点,荷包蛋一样的太阳稍微亮一点后,去地里的裴老爷子和裴以民都回来了,大家这才吃饭。 玉米糊糊冒着热腾腾的气,旁边一个大瓷盆里放着金黄冒热气的红薯,还有一些发黄的白面馒头,桌子上摆着几跌秋天腌好的黄瓜咸菜萝卜咸菜,还有几杆自己家里种的大葱,吃点咸菜,然后再大大吸一口热乎乎烫嗓子的玉米糊糊,立马就让身体暖和起来。 “我今天去镇上,星临你也和我走,我得买个缸。”裴奶奶指使自己孙子。 “嗯。” “你既然不上学了,那就去镇里,来年看看有什么活,你也大了,要娶媳妇儿了,你爸也不在,没人能帮上你。”裴老爷字突然说,“过两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你去镇上也买瓶酒,你爸好酒。” “是。” ...... 一家人有些沉默地吃完饭,裴萱去刷锅,裴海临凑到裴星临身边:“弟,你今天去镇上,能不能帮我买根头绳啊,就是最近女孩子喜欢那种胖胖的那种,哥给你钱。” 裴海临揽着裴星临,只是他身高不是很够,就踮着脚,看起来稍微有一点点滑稽。 裴星临听见他说话,看了他几眼,没说话,只是收下他塞过来的一块钱。 “别告诉别人啊,还有,要是剩下的钱,你还得还给哥啊,主要是哥最近手头也紧。” “你两说什么呢!星临走走走!要不赶不上你刘爷爷的车了!”裴奶奶出来,头上也裹着一块红色的头巾,手上挎着一个大的编织的篮子,喊裴星临。 - 另一个地方。 早上七点,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在浓雾中停靠在柴山市,一位穿着军绿色大棉袄的男人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怀里用另一只胳膊抱着一个穿着小棉袄的两三岁的男娃。 男娃被大棉袄裹着大半个身子,但因为露出来的脸蛋太漂亮,还是引的旁边的人时不时就看看。 “多月,饿不饿。”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穿绿色大衣的男人摘掉手上带着的皮手套,拍拍怀里还在发呆的小孩子的脸。 “不,不饿。”小孩鼻尖红彤彤的,磕巴着说出两个字。 赵怀山看看怀里脸颊上已经有皲裂的孩子,叹了口气,走到街边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摊子上,买了三个大包子。 男人只有两只手,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拎着箱子,实在为难,就将手里皮质的箱子放在路边,腾出一只手拿起包子,吹了吹,放在孩子嘴边。 “吃吧,也不知道你哥哥家什么情况。”赵怀山想要摸一摸怀里孩子的头发,结果发现小多月现在带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于是手有些尴尬的作罢。 赵怀山可以说是多月的堂舅,他是小多月妈妈赵婉清的堂哥。 十几年前小多月的妈妈赵婉清作为知青下乡,结果她自己在乡下结了婚,家里人知道她的情况后已经晚了,也只能让她在那里生活,可没想到,等到知青可以回城的时候,她又抛家舍业的回来了。 因为她这样的举动,邻居们不免有些碎言碎语和异样的眼神,这些让本身就有病的赵父心神不郁,没两年,就一病不起去世了,因为这个,母女两一见面就吵,或许是心中有愧,赵婉清也不回家。 直到五年前,赵婉清又挺着大肚子回家,过了一年生下多月,虽然家里人怎么都问不出多月的父亲是谁,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也是个小生命,还给赵家添了一点喜气,本来以为也就这样过了,但谁都没料到,今年五月份,因为公交上的抢劫,赵婉清母女死在车上了。 现在赵家只剩下裴多月一个人,关系近点的亲戚大家踢皮球踢了半年,谁都可怜这个孩子,可是谁也不愿意养,最后,想到了赵婉清的大儿子。 赵怀山有些愧疚地看着孩子,本来漂漂亮亮的一个孩子,每年过年见面的时候,小孩身上都穿着一身红,皮肤又嫩又白,脸颊肉嘟嘟的,整个人像一个小红包,可是现在,孩子的脸颊上已经有了皲裂,也不怎么说话。 “多月,你去了哥哥家要乖一点,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以后你就只有你哥哥了,知道不?”赵怀山看着小孩呆愣愣双手捧着包子慢慢地吃着,心中可怜,可也无可奈何。 抱着孩子,拎起皮箱,问了街坊汽车站在哪里,然后走向有去半江镇公交车的汽车站。 ----- 半江镇每七天,会有一次大集,裴奶奶一众人今天就是为了赶这个大集。腌咸菜的缸子需要买,绿豆也需要买,买回来放在炕头自己发芽。还有要问一下弹棉花的什么时候人少,冬天了,需要弹棉花,还有问有没有新鲜的豆腐...... 好不容易买完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大家还赶着中午饭,于是赶紧找自己村的马车回家。 “我在那卖鸡蛋的时候,看见一个穿军大衣的人,可阔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咱们村子的。”玉花婶子一边将自己篮子里的东西掖好,一边说自己看到的八卦。 “是吗?咱们村子也就是村西头老赵家的孩子当兵了吧?” “我看见那男人拿着一个大大的皮箱呢,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不是咱们村的。”玉花婶子反驳。 “星临看着就像城里人,又高又俊,如果去当兵,穿着军装一定比其他人都好看。” 说到这,马车上忽然静默了一下,说话的婶子被草娥婶子捅了一下。 裴星临妈妈就是城里人,当年说是考大学,但是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裴婶子在外面都不爱说这件事情,大家也从来不当着她的面说。 马蹄子哒哒走到村口,众人下来。临近中午的时候,天空又飘飘洒洒地开始落雪,裴奶奶红色的头巾上不一会儿就有了一层白色。 走着走着,大家都告了别,可裴奶奶一行人,刚走到自家巷子口,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这是你赵家的孩子!不是我裴家的孩子!你赵家的人害得我裴家还不够惨吗!”是裴爷爷裴如珍的声音。 裴奶奶闻言,快步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院子中央,旁边还有一个还不到他大腿的小孩。 小孩穿着一件棕黄色的小棉袄,下面是黑色的裤子,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雪已经落了他一肩膀,因为他小小的,从远处看,简直像一个小雪人。 “怎么了?”裴奶奶将手里的篮子随手递给站在一边的裴海临,“你们是谁?姓赵的?赵婉清的家里人?” “我告诉你们!姓赵的趁早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裴家的地儿!” 院子里站满了裴家的人,甚至院门口还有探头往里看的邻居。 看见裴星临在后面扛着一个大缸,裴江临站到他身边帮他放下,裴海临也凑过来。 “弟,那个男人说,那个小孩是你弟弟,是你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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