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达到了,斐忌忍了忍,下床了,“你快些起来吃饭喝药,本座还得去上朝。” “时间不早了,你去吧。” “从今天开始,本座有时间就会监督你的一日三餐。你得赶紧把肉养回来,摸起来真硌人。” 斐忌自顾自穿着朝服,似笑非笑道:“云太傅想本座帮你穿,也不是不可以。” 一炷香后,云卿尘一身素衫坐在了桌前,斐忌支着脸,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唇,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汤勺。 等他来了,斐忌便把凉下的粥推到他跟前。 “云太傅下回可以快点,你磨不走本座,反而会推迟早朝,耽误国家大事,比如民间灾后重建。” “……” 斐忌今日上了妆,眉眼胭脂绽放,笑起来蛊惑人心的很,“快吃吧,今日赶时间,本座就不喂你了。” “爷……” 初一一直探头,今天是真赶时间,可斐忌就非要耗着,明显就是做给云卿尘看,这是要敲打他,让他听话啊。 斐忌慢腾腾的站起来,指腹捏了捏他的耳垂。 “我的佛子大人,从今日开始,你多长一两肉,本座就有法子问陛下多要十万两赈灾银两。反之,本座就趁机搜刮民脂民膏。反正他们是死是活,本座不在乎。” 云卿尘错愕,斐忌如今是拿着百姓威胁他。 他吐了口气,“我知道了。” 斐忌走两步没忍住回来,用力吻他窒息方才停下。 “陛下转好,国事诸多,本座得忙几日,明月这段日子会留下照顾你,你不准乱跑。你身子弱,本座暂且不想又关你。听话,嗯?” 云卿尘不习惯斐忌的关心,“我能出门吗?” “可以,但明月得跟着。城中瘟疫刚控制,城外正乱,你莫要胡来。” 斐忌忍了一夜没欺负他,说话间咬住他的耳垂,惹得铃铛作响,“出门把脸挡着,忒招人。” “好。” “爷~~~” 初一小小声的提醒他,“真来不及了~~~” 明明是他爷让他提醒的,为什么还瞪他! 委屈! 斐忌深深看了眼云卿尘,快步离开。 初一探头,“尘主子,加油吃饭!争取胖胖哒!” 他二人一离开,秋明月立马跳出来,一双眼上下打量着云卿尘,不放心的又重新诊脉。 “你睡了一觉,脸色好了,气息也稳了,你这身体怎么回事?你自己没察觉到哪里有问题吗?昨天斐爷带你回来时,我看见魂都快吓没了,你自己倒没当一回事。” “旧疾。” “旧疾?不对啊,你师父也没说你旧疾这么严重……” 意识到说错话,怕云卿尘追问住持的事,他连忙给他加菜。 “你多吃点,赶紧多吃点,我听闻这回灾后重建至少得上百万两银子,你努力涨二斤肉,银子不就绰绰有余了!” “你……” 秋明月怕,是真怕他问了自己就说,继续嘟嘟嘟,“卿尘哥,斐爷他不是开玩笑,他说搜刮是真搜刮,他恨神都,对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恨神都? 屠城…… 云卿尘吃了两口,“他为什么恨神都?” 秋明月眸色复杂,心里做了斗争,竟还是忍不住有了私心。 “斐忌恨不得把整个皇城夷为平地,恨不得让这里血流成河变成人间地狱,和他的身世有关。他满族烬灭,恐怕就是皇族所为。” 秋明月指尖搅动,回想斐忌眼底的光,眸色暗淡。 “卿尘哥,斐忌不是个好玩意儿,但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还有救?” 秋明月睫毛轻颤,说的小心翼翼。 “我挺怕他哪天彻底不和皇族玩了,直接就把皇都给屠了。这事,他真干得出来。他去年还说想屠个城,我和凤焰差点没吓死,楮墨更干脆,大半产业都整到了隔壁城里,生怕他来真的。” 云卿尘听的认真,就是一直沉默,秋明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确定的问:“你要不要试试感化他?” “不行,你不能冒险。” 秋明月纠结的抓着脑袋,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卿尘哥,我……我其实有私心,然后我还有事瞒着你,但我有苦衷,我说了对谁都没好处。啊!好烦!我可想说了,就是不能说。” 他突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卿尘哥,你问我,你问我的话,我一定如实告诉你!” 云卿尘失笑,“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可是……可这是对你特别不好的事,你会伤心,说不定还会恨我,我不想这样。我怕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云卿尘把他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温和道:“放心,不会的。” 秋明月张张嘴,“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吗?” “嗯。”云卿尘轻笑,“我知道你乖小孩。” 看着云卿尘温柔的眉眼,秋明月更加伤心了,“我们都在伤害你,你不该这样好。”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更算不得好人。” 云卿尘看看天色,“我想出趟远门,你也准备下,尽快出城。”
第146章 为他除污名 半个时辰后,马车出了神都,朝东走。 快入夜的时候,他们才到了此次的目的地——曹县。 半年前,秋明月曾来这边义诊半月,他还挺喜欢这边朴素的民风和小城繁荣。 医者仁心,秋明月看见半城坍塌,不免有些难过, “曹县偏离河道都受了影响,我都不敢想象,下游会多糟。” 他眸色黯淡,“若是从前,我还能四处看看救救人,如今……” 长公主自从发现他有二心,立刻限制了他的行动当做惩罚。 他这段时间能出来,次次都靠着斐忌。 看着眼前的景象,秋明月拎着药箱的手渐渐收紧,眸里越发坚定。 “卿尘哥,你先找人,我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事,咱们洪福客栈汇合。” “你小心。” 秋明月灿烂一笑,“放心,我和县衙的人很熟。” 云卿尘有许久没见他这般发自肺腑的笑了。 阿珂深有体会灾难带来的痛苦,微微叹了口气,“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不要被一场灾难击垮。” “天灾打不败他们。” 云卿尘几个外乡人一出现,立刻就引来了官兵的注意。 其中不知道是谁认出来秋明,不少人都十分惊喜。 秋明月很快跟着人朝里走,有两个官兵匆匆跑过来,恭敬道:“二位秋神医的朋友?听说你们要找人,可以告诉我,我带你们去。” “我想找你们的师爷,孙瑜。” 这声音未免太好听,让人好安心。 两位官兵下意识看向戴着纱帽的云卿尘。 “师爷这会儿应该在县衙,您请。” 进了曹县街头,没有出现神都郊区的混乱,青年劳力都在帮助官兵,没见任何的老少和伤员,大家井然有序,配合十分默契,修缮进度很快。 阿珂越看越震惊,“曹县的官民关系好和谐。” 云卿尘笑笑,有一个好官,自然和谐。 府衙在城中,周围建筑简单,保存的还算完整。 一些百姓正在打扫修葺外墙。 不多时,一个清瘦的身影出来,年越十七八岁,他穿着粗布麻衣,身上都是泥泞,可见也是刚忙完匆匆而来,正是孙瑜。 他静静打量了两眼云卿尘,温和道:“公子这边请。” 孙瑜带着他们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公子来自神都,可有要事?” 云卿尘摘下纱帽,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容颜,孙瑜错愕。 “佛子大人,您怎么来了?” 云卿尘笑笑,“好久不见。” 孙瑜喜悦道:“能再见您,真是太好了。我听闻您下山去了神都,原本想去看看您,只是太忙了,所以没来得及,请您莫要见怪。” “家父可好?” 孙瑜轻笑,“多亏了您的开解,父亲解开了心结,如今精神许多,能吃能睡,今天都去帮人修屋顶了。”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孙瑜这个看上去略显腼腆的少年,开始讲述这两年发生的事,告诉云卿尘怎么从一介布衣成了师爷,在这里帮助百姓。 云卿尘静静听着,隔了许久轻声问:“宫里的贵人可找过你?” “有。”孙瑜相信云卿尘知天地,自然知无不言,“是三皇子,他请我做幕僚,但我拒绝了。” “几次?” “昨日是第二次,他说还会再来。” 云卿尘眸色幽暗,“今日你就带你父亲去边关吧,两年后再回来。” 孙瑜一愣,转念就明白了,“您担心我拒绝他,他会害我。” “你是可用之才,他不会害你,但会利用你的父亲胁迫你。” 孙瑜一腔热血只为百姓,上辈子秦睿三次请他,他都没答应,最终他和李县令死在了矿洞里。 曹县落在秦睿手里后,由杨家控制,过度开发煤矿。 三个月而已,矿难就多达二十五次,伤亡人数超过两千,百姓被逼下矿,黑工源源不断,这与陈杨两家都脱不了干系。 孙瑜稍有动摇,立刻就坚定了。 “我走了,李县令就没了帮手,曹县很快就会落在杨家人手里,他们一直窥探这里的煤矿,百姓会过不好,我不能这般如此不负责任。” 孙瑜的坚持在意料之中,“你可愿投入斐忌门下……” “嘭!”孙瑜拍案而起,“斐忌坑害天下,我怎会和他同流合污!” “据我所知,曹县和周围数十个县镇陆陆续续收到了超过五十万的赈灾银,这是他的手笔。” 孙瑜蹙眉,“不可能,他只会搜刮民脂民膏,他还肆意侵吞了我曹县三处煤矿!它们可是我曹县出产最多的矿!” “你确定,他作为私产处置了吗?” 孙瑜一愣,煤矿被抢后的这几年,原本的工人依旧按部就班的打工,福利待遇都没变,甚至还大盛从前。 甚至杨家恶意收购矿洞混乱市场,这三处仍旧稳定产量,市场更是平稳有序,没有不受影响。 煤矿价格稳定,就能保证普通百姓都能买到,不会受寒冬所迫。 账面上,斐忌真正取走的银两更不足两成。 相比于他对杨家等外势的威慑力,这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从头到尾,百利而无一害…… 孙瑜突然想通,不可置信的缓缓坐下,“对不住,是我心思狭隘,受督公在外名声影响,未能看清他的深谋远虑。” 他叹了口气,“我如果不了解事情始末,不清楚细节和账目,怕会和世人一样永远误会督公一片苦心。” 孙瑜沉默了片刻,坚定道:“佛子大人,杨家祸害百姓已久,督公若能除去护一方平安,孙瑜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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