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尘迎着清风,从步梯上走下来,把一块糖放在斐忌的掌心。 “谢礼,斐爷收下吧。” 这糖是长安街东头一位老人家做的。 因为年纪大,包装又简单,很少有人买,不过味道还不错。 斐忌上辈子偷偷买过许多次。 斐忌扫了眼他皙白的手指,目光落在他有些粉色的指甲上,粉嫩、干净、整齐。 完美的漂亮花瓶没有瑕疵,很好。 斐忌颔首,握紧,手背在身后把玩着,“云太傅礼物送的还真是相当没有诚意。” 云卿尘眸色深深,唇间的笑意重了几分,“是我思虑欠妥,斐爷中午如果有时间,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饭吗?” “不吃。这厨子做的腻了。” 要不是刚好这缺,这厨子就杀了。 斐忌耐心告罄,懒得与他说了。 云卿尘无奈叹气,“斐爷,我亲自做,你可愿意赏脸?” 他要还不答应,云卿尘可以再换一套说辞。 今日不把行囊的事问出来,他不能走。 上辈子难对付,云卿尘都累积了十多年经验了,再不能搞定,真是白活过来了。 云卿尘温柔笑笑,耐心十足的又问了一遍,“我保证,都是你爱吃的。” 初一下意识往前半步,想护着自家主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云卿尘笑起来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危险的很。 “本座若不喜欢……” “那我这一身细品嫩肉就送给斐爷蒸煮烹炸。” 云卿尘般般顺从,这温和的腔调,谦卑的姿态,微垂轻挑的眉眼,斐忌看着莫名舒心。 戒备稍放,野兽的直觉开始叫嚣。 这花瓶莫非是在拿皮相勾引他? 他真是太自信了。 玩就玩。 “可以。” 斐忌换了方向,朝着大堂走去。 迈过云卿尘时,斐忌指尖撩起他一缕长发放轻嗅,“云太傅很香,吃起来应当十分美味。” 云卿尘扫了眼初一,凑近斐忌,压低声音问:“斐爷身上也很甜,偷吃蜜了?” “少撩拨本座。” 斐忌用力一拉,云卿尘吃疼的低头,只得被迫仰视他。 生气了。 看样子,真吃了。 斐忌瞧见云卿尘眼底不加掩饰的笑意,凉飕飕的威胁道:“再多言,本座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望着斐忌快步离开的背影,云卿尘低声笑出来。 堂堂督公大人爱吃糖,传出去确实影响威严。 初一回头看见云卿尘在笑,撇了撇嘴,“爷,这花瓶留着不会碍事嘛?我怀疑他对您居心不良。” 斐忌嗤了声,还用怀疑,那老东西养出来的小东西,能好到哪,心思脏的狠。 他倒是要看看,他能做到哪种地步。 半个时辰后,端坐在餐桌前的斐忌,看着一桌子糖味的菜式,面色铁青的盯着云卿尘。 初一在外头守着,闻见了香气,想要进来伺候时,被斐忌呵退了。 “你想怎么死,本座满足你。” 云卿尘给他把鱼剔出来放在碟子上,推了过去,“尝尝。” 斐忌一扫,蝶碗落地,他阴沉的掐住云卿尘的脖子,慢慢用力,享受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 云卿尘咬咬牙,这掐人的毛病真是从小到大! 他也不顾及什么,手指沾了糖醋汁,就抹到了斐忌的唇上。 斐忌下意识抿抿唇。 味道不错。 他一愣,手松了力道。 云卿尘捂着伤口破开的脖子,忍着心下某种阴暗的情绪,几经说服自己,这才解释说道。 “你喝醉了非要吃,如今给你做了,你倒还不乐意了。” 他垂眸扫了眼那鱼,护甲微微敲着桌面。 “不可能。” 云卿尘被掐了几回脖子,在死不死之间横跳数次,见斐忌嘴硬,自顾自就坐下,拿起了勺子喝了口粥。 他再不吃饭,得饿晕过去。 他想驯服斐忌,也要有这个命。 云卿尘默默吃饭,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斐忌脸更黑了。 他护甲一收,半边桌子都裂了。 云卿尘索性大胆的拿出方帕,给他擦了擦护甲上的菜汁,“斐爷,看在我辛苦一场的面子上,再尝一尝?若不行,你再掐掐我。” 云卿尘抓住他的手就往脖子上放。 斐忌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瞳孔微微收紧,感觉一股烫意灼烧着他。 为了勾引他,都上手了! 斐忌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嫌弃的拿手帕一直擦。 可被那漂亮手指捧过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 他在手上做了手脚? 斐忌眸色一沉,死死盯着云卿尘,不冷不热的嘲弄道:“继续伺候。” 他半边身子一斜,正面对着云卿尘,他做什么都一览无余,连毛孔都能看清楚。 云卿尘余光扫见他精劲的腰,目光默默移开。 斐忌这样貌这身姿都堪称一绝,可惜了恶名昭著,还是个太监。 自宫的太监,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驯服之路倒有些太远太难了。 云卿尘又给他剔了鱼肉,斐忌懒洋洋的张开了嘴,舌头抵在唇齿上,明晃晃的要他喂饭。 他照做,斐忌尝到一口,眸色忽闪忽闪,很快就藏起来了那一抹意外。 初一再一次探头,发现斐忌吃了同一个菜式五口! 他从来都是不过三口的。 再看,他震惊,这齐刷刷一桌子,怎么长得都一样?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口味。 他家挑剔的爷,莫不是最人换魂了? 初一正想的出神,侍卫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他的视线渐渐游移到了云卿尘身上。 云卿尘刚刚来神都,就有人来寻亲,找的还是同名同姓,这目的未免太明显了。 也不知道谁要跟他家爷抢花瓶,这不是找死嘛。 斐忌精细,吃饭也是不紧不慢,优雅自持,大半个时辰,饭菜都要凉了,他才终于放过了云卿尘,走了。 云卿尘按了按酸疼的手腕,“小狼崽子,故意折腾人。”
第10章 你成功吸引了本座的注意 斐忌塞给初一个帕子,里面包着一块鲜嫩可口的排骨,他有点犯馋。 他咬住的时候,斐忌开口了。 “查查有没有毒。” 初一一个哆嗦,吐出来了,“您怕有毒还吃!” 斐忌舔着唇角,“本座高兴。” “要不要请明月公子给您看看?”初一是个杀手,对危险的人,敏锐着呢。 “那花瓶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初一肯定,“咱们回府!” “死不了。” 斐忌今日吃的还算满意,上了马车,眯着眼,像是喝酒了一样,有些微醺,初一说话,他都没听见。 回了寝宫,斐忌慵懒的一斜,要了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明月进来时,就看见斐忌把玩着瓷白的酒壶出神。 指腹摩挲壶身,温柔与狠厉交织。 他莫名想起了红鸾暖帐之事。 秋明月略显惆怅,“你怎么是个太监?” “那不然呢,本座自宫了,还能平白再长出来一个大宝贝?” “……” 论说话,秋明月自认不如。 斐忌瞥眼,“初一的话,你也信,滚。” “不滚。” 凤焰那个大嘴巴,早就和他说了云卿尘。 说云卿尘又白又漂亮,是个少见的贵重花瓶,若非是个男子,斐忌会迷一阵子。 秋明月左右望望,踢了踢斐忌,“花瓶呢?摆出来啊了,藏起来算个什么事。” “没藏着,就是个平淡无奇的花瓶。” 秋明月虽说刚十六岁,但他行走江湖多年,才没那么好骗。 他嘿嘿一笑,眯着圆溜溜的猫眼欠揍道:“你不会是还没得手吧?” 斐忌直接上脚。 秋明月一个转身巧妙躲开,得意的哈哈一笑,“让我猜对了吧!” 斐忌灌了口酒,早知道他就不该捡人,该秋明月被老虎叼走算了,一个两个都蹿他头上,一点不消停。 “初一,把他给本座弄出去。” 初一给秋明月递眼色:诊脉啊!先诊脉! 秋明月后知后觉,但又没觉得没必要,从小到大,斐忌除了中过情药,其他什么毒对他不过区区补品,死不了还有助于内功修炼。 前提是,斐忌得配合。 秋明月撒娇打滚想直接真诊脉,但心还是死了,最终又是悬丝诊脉。 ! 好歹跟了十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碰碰斐爷那强健有利性感迷人的手腕啊! 秋明月奄奄的,耸拉着脑袋,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没毒,就是吃多了,得活动活动消消食。” 斐忌面无表情。 初一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吃撑? 怎么可能。 自家爷向来都是七成饱,十几年都没变过! 而且…… 为什么自家爷让花瓶碰?! 这不对啊! 这太诡异了! 云卿尘重重打了个喷嚏,把汤药喝了。 他摸了摸还有点低烧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药是有用,就是太苦了。” 他合理怀疑斐忌是故意的。 云卿尘知道自己不能急于一时,但只要想起上辈子的事,他就觉得这是一场荒诞大梦。 也许他一朝醒来,他还被泡在坛子里,还是一个被人观赏折辱的人彘! 幻痛再次袭来,云卿尘不受控制的颤栗。 他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杀戮心。 这罪恶的可怖力量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灵魂。 令他越发坠入黑暗。 这是憎恨。 * 云卿尘有点疯,两天两夜没睡,写了一堆东西,初一还没拿到呢,他就烧了。 斐忌看都没看桌上烧到只有角角的纸片子,“今天他得入宫就职,没死吧。” “没死啊。” 初一指着纸片子,“爷,您不好奇吗?您看这上面出现的几位大人名字和家室,都是您的对家,他万一真知道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幕呢?杨家三郎那事,不就十分隐秘。” “本座为什么要好奇一个花瓶?” “花瓶肚子里有金子,咱得倒出来再扔。” “本座不缺。” 初一犹豫了下,一本正色道:“您不缺金子,缺瓶。” 斐忌差点就把手里瓷白的酒杯送给他。 初一了然一笑:看吧,酒杯都没几个喜欢的了。 汇报完云卿尘的事,初一看看时辰,“今天儿都知道花瓶上任,怕不少人打主意,咱们去看看吗?” “不去。” “我劝你还是去瞅瞅。” 秋明月打着哈欠进来,“我可提醒你哦,他体质很弱,被你掐紫的印子十天半个月都消不掉,更别说其他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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