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顷刻,他已经遵从内心深处抬起了手,大而热的掌心捧着白鹤冰凉的脸,指腹轻轻擦过那双通红的眼,湿意沾满指尖。 秦玚埋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白鹤,声音很轻:“白鹤,你怎么了?” 白鹤紧闭着唇,方才通红的脸此刻已经白得毫无血色,下一刻,他抬起手掰开对方的手,后退一步,那双酸涩的眼死死地望着秦玚,牙关紧闭,面部绷紧,连唇都在抖。 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又说了很多。 alpha的心脏不可控的提了起来。 没等他反应,白鹤埋下头,从他旁边绕开,快步朝着电梯走过去,将秦玚扔在后边。 电梯显示停留在五楼,白鹤手指在按钮上胡乱按了几下,听见后面追来的皮鞋声,直接扭头转进旁边的楼梯。 二楼到一楼很快,白鹤几乎是在跑,可他怎么可能跑得过体型大他很多的秦玚? 在FREE大门外,白鹤被追上来的秦玚从后面拉住手腕,惯性将他往后拉,他倒进秦玚的怀里,被对方环住了腰。 身体僵住,他立刻挣动着推开对方,站直了,胸口闷疼,不成调的气息夹杂着内心深处的酸楚一并挟持着他的情绪。 白鹤轻轻的抽着气,背对秦玚继续往前走,又被拉住了,秦玚在叫他的名字。 他目光空洞,低垂着眼看着整整齐齐的地砖,天上没下雨,两颗豆大的水珠落在干燥的地砖上,很快又干了,汹涌的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白鹤咬着唇不放,委屈将他包裹。 他用仅剩不多的力气将手抽回来,低垂的脑袋与微微颤抖的肩膀展露无遗。 夜色初显,城市车水马龙,喧嚣与热闹交织成一片,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白鹤抬手擦干净泪,站直回身,哭过的眼里全是余下的愤怒:“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秦玚心脏猛地下沉,他上前一步,白鹤深深吸气:“秦玚,你说得对,是因为信息素。” 他扯出个苍白无力又讽刺的笑,往后倒退着远离:“我活该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你,现在你满意了,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了。” 白鹤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任人戏耍的小丑,他的所有秘密,赤.裸.裸的被摊开,被看了个精光,包括他对秦玚的喜欢,一点不剩。 “你在说什么?”秦玚上前一步,他心脏揪紧,全身上下连同神态眉眼都是小心翼翼的:“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好吗?” 白鹤不说话,他看起来要哭了,又好像要笑,比哭还不如。 远处过来了出租车,白鹤站在路口招了招手,司机很快开过来停在旁边。 拉开后座的门要上去,白鹤的手腕又被握住,秦玚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哑:“白鹤……” “别碰我。”白鹤挣开,不看外面的人,头扭向另一边,他快速的上车关门,抖着声:“叔叔走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人,顺手把车窗摇上,车子启动,站在路口的alpha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 白鹤静静看着自己持续发抖的指尖,用劲握紧,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车子驶过夜市,窗户又慢慢摇下来,外面的暖风夹杂夜市独特的香味漂浮而过,扑了白鹤满怀,他讷讷的抬起头往外看,璀璨的夜灯和热闹的人流全部映入眼帘。 “这边晚上很热闹,有机会可以过来看看。”是司机的声音:“小伙子,报一下目的地吧。” 白鹤回过神,忙报上了公寓的位置,末了轻声感谢:“谢谢您。” “小事,现在渣A烂A多了,发现的不晚就赶紧分,快刀斩乱麻,下一个更好。”叔叔是个健谈的人,很认真与白鹤说:“可千万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白鹤闻言笑了,低低的嗯了一声:“您说的没错。” 他望向车窗外,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压压的一片。 “叔叔,能开快点吗?”白鹤忽然开口,然后又说:“他知道我住哪。” “他有你家钥匙?”司机叔叔边问边加快车速。 白鹤摇头:“是密码锁,我要回去改密码。” “没问题,交给叔叔。”司机叔叔冲自己竖大了竖大拇指:“系好安全带,要加速了。” 司机叔叔开车很稳,白鹤到家的时候看了眼对门的衣篓,空的,里面没有衣服,他回到自己家里,开门进去,改密码,关上门。 室内安静极了,没开灯,漆黑一片,只有窗台上有些光亮,但那上面没有缅因猫的影子。 他回到房间里,也没有。 白鹤的情绪到这一刻终于炸开了,他慢慢蹲下,将头埋进臂弯,任由爆发的情绪侵蚀自己。 这天晚上,他缩在床角,衣服没换,一夜未眠。 他不知道自己听见几次敲门声,临近深夜,那些克制的敲门声才消失。 白鹤坐了起来,他撩开窗帘,窥视夜市的繁华,就这样在阳台上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发烧了,汗淋淋的躺在床上,浑身发烫。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去找药吃,手臂上的烫伤又在隐隐发疼,抹了药,白鹤重新窝回房间,拉上窗帘,让黑暗包裹自己。 — 秦玚不能不去上班,最近他大爸进入易感期,总部需要他去周转事务,他昨天在白鹤门外守到凌晨两点,今天一早又等在外面。 依旧没等到白鹤。 强烈的直觉已经给了他答案,秦玚不敢细想。 昨天白鹤的模样历历在目,像无数根刺扎在他心脏上。 上午十点,秦玚的了空赶去十三层政务部门,季风在忙,见到他只抬了抬眉:“白鹤没在这里,他分配去分部了。” “你让他去的?”秦玚拧眉。 季风停了手上的事,抬起头看着秦玚:“是我,怎么?” 秦玚凝重的表情再次破裂,他拉了把椅子,跨坐在季风办公桌旁边,懊恼不已:“季哥,我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就挺操蛋的,现在白鹤不理我了。” 季风依旧面无表情:“说重点。” “能告诉我他昨天回办公室,情绪怎么样吗?” 没想到是问这个,季风倒是愣了愣,实话实说:“不怎么样,你能期望他被拒绝后还能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拒绝他了?”秦玚一愣。 季风很忙,手边堆着一堆资料,他边处理工作边淡淡道:“这是重点?” 秦玚反应了两秒,拧眉:“季哥,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他喜欢我了?” 季风不答反问:“你都能看出来我为什么不能?” “……” 秦玚嘁了一声,伸手抓了抓头发,又苦恼上了,下巴搁置在椅背上,浑身丧气极重:“我该怎么办?白鹤不理我,他把我拉黑了。”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想找我联系他?”季风扫了眼旁边可怜兮兮的alpha,收回目光:“在我这里装可怜没用,我不会帮你。” “你真忍心?”秦玚苦着脸问。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如果是你的问题,那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季风抬起头,抱着双臂对秦玚说:“我帮你,那就等于站在你这边,从某方面来讲对白鹤不太公平,所以我不打算帮。” 季风没开玩笑,秦玚看得出来,他缄默片刻,只得放弃这个方法,刚起身,季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屏幕亮起来,秦玚瞧见那手机上弹来消息的头像是他熟悉的头像,是白鹤,他站着没走了。 季风扫了眼秦玚,拿起手机,是白鹤发来的消息没错,很长一段文字。 文字最后,白鹤道了两次歉,可见是真的经过煎熬才打出这段文字。 季风看完,锁屏手机,看向揣揣不安的秦玚,一句话总结刚才看到的内容:“白鹤撤掉了实习机会。” 秦玚目光缩紧,良久,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为什么?” 季风注视着他:“你不知道?” 他垂下眼,声音不温不热:“他晚分化了,是omega,不能继续留在alpha大学,实习机会算是被撤掉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秦玚木讷着表情:“……omega?” 他合上嘴,站在旁边陷入沉默,良久,秦玚苦笑一下,自嘲:“我他妈真混蛋。” 他没再缠着季风,回了十九层,才离开一会儿,又堆积起一堆事务,秦玚站在办公桌前,他拿着手机,找到白鹤的头像点进去,发出去的消息全标红。 他放下手机,双手撑着脸,深深吸气。 晚了,全都晚了,他本来早该解决这件事,拖到现在变成这种糟糕的情况,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秦玚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天,晴空万里,没有一朵云,时间尚早,距离下班还有很久。 … 白鹤从李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转校推荐信,他才跨出alpha大学的门,夏小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白鹤,手续办理得怎么样了?我在omega大学门口等你,你不用着急,慢慢过来就行。”夏小淼说着又道:“对了,你要想住学校的话,我刚刚问了,学校有单人宿舍,得单独申请。”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淼哥。”白鹤招收示意路过的出租车,与夏小淼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他疲倦的揉了揉眼周。 退烧药上了药效,他已经不发烧了,只是身体很累。 转校不是一时兴起,白鹤昨天一晚上没睡觉,他想了整晚的事,后来这样释怀了。 他孤身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想着要好好为自己活下去,他做到了却也没完全做到。 前几天院上中期考试,今天出了成绩,白鹤捏在手心里的手机上显示的是成绩表。 思政院大三总成绩拉通排名,第一名是白鹤,每门单科都是第一,却也是堪堪超过第二名。 这是他这段时间拼命挤出时间来学得到的成果。 可白鹤现在并不高兴,更多的是完成任务的轻松。 他原本的专业不是思政,他也并不喜欢这个专业,白鹤来到这里,似乎自动将自己锁在原主的角色里。 他尊重原主,也并不想搞毁原主本来的努力成果,可他现在很痛苦,整夜的思考和挣扎让他无比难受,破晓之时,他想通了。 或许一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也不复杂,如果有机会,他会对原主说声对不起,现在,白鹤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重新开始,只是需要一点决心。 还有就是金玉政务办公室的大家,白鹤深知道他的离开可能会给大家带去一些麻烦,给季组长发那段文字的时候,他斟酌了许久。 “文学?”夏小淼手里拿着白鹤办理转学的资料:“我记得小白鹤你之前是学的思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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