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不到十个人,简颂声重新看向安酒,大约是问:这样可以了吗? 他安酒气不打一出来,从床上捡了玩偶抱在怀里,背过身去。 正式开拍倒没有安酒想的那么恐怖,因为前辈受伤,江智的机位取巧了,带了些借位,可终究还是身上受伤了,没办法做太剧烈的动作,从监视器上看很假,同时也没给安酒带来太实质的感受。 因此安酒作为一个体验派始终没有入戏。 现场卡了十来条,安酒摆摆手,从床上坐起来,托着下巴发呆。 前辈的膝盖支持不了往下拍,江智也不讲戏了,叉着腰在片场想办法。 安酒正苦恼哭不出来,走投无路,最后抬眼向简颂声求助。 简颂声收到他的信号,从监视器旁走过来,经过江智身旁时候被叫住。 “你别动,”江智摆弄他的肩膀,“来,往前走五米,然后站着别动。” 他推镜头怼过去,又推到侧面,然后托着下巴说:“你和楚天侠的身型是挺相似的,可以拉个背……” 安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拉个背”是什么意思,还是简颂声先说:“我做背替吗?” “可以试试。”江智走过来问安酒,“介意简颂声代替楚天侠和你拍这场戏吗?” 安酒张了张唇,还处在三分震惊三分兴奋四分生气之中,没有说话。 “拍完全景以后,楚天侠和你补拍近景,那时候情绪应该也正好上来了,”江智觉得自己这个点子很妙,“怎么样!” 安酒揉揉耳朵:“我是无所谓,说不定简老师不愿意友情出演呢。” 简颂声扫过他身上的旧巴巴的工字背心,感觉他说的“友情出演”是暗讽自己昨天拒绝和他在一起的事情。 “我没问题,”简颂声当即脱下衣服,“拍摄顺利就行。” 做妆造要一点时间,安酒在这段时间里,把那四分生气完全转化成了兴奋,然后有点不知道怎么演。 万一拍出那种看上去很享受的画面怎么办啊! 多丢人!多没有职业操守! 简颂声换上了楚天侠的装扮,安酒先看见他的背影,确实有点分不清他和楚天侠,等他转过身,安酒立刻愣住了。 什么啊。 他怎么戴上了眼镜。 太犯规了。 楚天侠的打扮是标准的教师装扮,POLO衫,西装裤,黑框眼镜和普通的男性短发,但这一切在简颂声身上就突然充满男性魅力,禁欲的气息呼之欲出。 江智明显也对简颂声的扮相很满意,但还是调整了他的站姿,让他不那么板正。 江智说先走一遍戏,安酒也按照剧本闭上眼睛,侧着身装睡,惴惴不安地等待简颂声给自己的审判。 身后有人低声喊他:“安酒。” 安酒心道,好像喊错了,应该喊“小潆”的吧。 “我来的话,没有前辈那么客气,如果冒犯到你——”简颂声伏下身,手搭在安酒肩膀地同时,说,“先向你道歉。” 安酒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腿软的像黏在床上了,很不争气地没憋出一个字回答他。 简单的台词、打光、走位试戏结束后,开始正式拍摄。 剧本设定是夏日的午后,楚潆在午休,楚天侠趁楚潆毫无预备侵.犯了他。 狭窄的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简颂声从门口进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在自己床前停下,安酒背对着他,感觉到简颂声的手落在自己肩头。 分明是第二次了,但安酒还是很不争气地心跳疯狂加速,为了拍摄,他只能硬着头皮动了动肩膀,下一秒,肩膀上那只手就落在他右脸颊上。 相比和前辈的拍摄,简颂声似乎更有自己的见解,安酒甚至不用看他的表情,都能感受到“楚天侠”此刻的兴奋。 “小潆。”简颂声喊他,声线压低了,让安酒很能代入楚天侠。 安酒眉梢皱了皱,往角落里再窝进去,简颂声的手也脱离他的脸颊。 “小潆……”简颂声追着他的动作往床里挤。 压住他的肩膀,埋进他颈窝里,虚虚地贴近他的耳朵,脖子和锁骨。 分明没有触到他的皮肤,可安酒还是浑身过电般手脚痉挛。 他梦呓了一声,嫌热地推开简颂声,没推动以后睁开惺忪睡眼,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含糊出一个听不清的字。 “小潆……”简颂声用额头碰他的下巴,手按住安酒工字睡衣的肩带,指腹缓慢地拨弄,“怎么穿这么少睡午觉,是不是故意勾引……” 他后面的话说的很轻,仿佛听不见一般,却那阴沉恐怖的念头已经无法遁形。 安酒惊得瞪大双眼,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往床里蹭,可是早就躲无可躲,他被简颂声不讲道理地扯回来,按在枕头上。 简颂声低头望着他,光线在这一刻暗淡,正人君子被黑暗吞噬。 他竟然是笑着说的:“跑什么,不认识爸爸了吗?” 安酒张着唇,旖旎的心思散了大半,手脚并用地推开他,却被简颂声扣住双手双腿,任他怎么挣扎都没有放开。 “放开我!”安酒冲他大喊。 下一秒,简颂声的动作更加恶劣,他感觉到身上本就特质的布料被轻而易举地撕开,膝盖不受控制地擦过墙壁,带来疼痛。 他开始看不见简颂声的脸,张着双手双脚大叫,被简颂声掐着头发骂了一句“婊子”。 委屈几乎是一瞬间爆发的,安酒对着简颂声拳打脚踢,可自己的力量在简颂声面前太过渺小,只能咳嗽着哭出来。 简颂声脸上的黑色眼镜掉下来,落在床边,被安酒捏着掐断了镜腿。 这场戏似乎拍的超出了时长,但导演没有喊咔,一直到简颂声主动起身。 原本掐着他脖子的手卸了力气,安酒得到机会大口喘气,那双手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脖子,反而转为温柔地安抚:“还好吗?” 江智这时才说:“过了。” 众人也纷纷出戏,江智让简颂声先走开,趁着情绪叫前辈过来补拍近景,简颂声也十分快地离开了。 安酒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闭上眼睛,将手臂搭在眼睛上,仍然感到巨大的痛苦。 补拍很顺利,甚至连后来安酒单人的镜头也意外的一条过了。 提早结束拍摄的时候安酒还有些懵,他垂着头坐在床前发呆,眼前递来一件衣服,简颂声说:“春凉,小心感冒。” 安酒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好像还在问他为什么那样对自己。 简颂声读懂他,对他说:“抱歉。” 安酒又低下头,没有接他手里的衣服,于是那件衣服就被抖开披在他身上了。 简颂声静静在他身边坐下了,在等他出戏,安酒吸了吸鼻子,偏头看简颂声:“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他这么问,眼神确实冷的,而身旁人一动不动,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安酒起身,将身上衣服拿下来,扔在简颂声身上:“不玩儿了。”他用力压了压眼睛,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回酒店大巴装满了第一车就先走了,安酒得等第二车,于是站在杂货店简陋的遮雨棚下,静静地想着。 他失控了。 即使简颂声不像吴松川那样自以为是,但也有可能因为自己说“不玩儿了”,就顺水推舟地和他断了联系。 为了任务,他也不应该得罪简颂声。 焦虑的心情随着雨水落下而更加繁密,安酒转身走进便利店里。 身上是服装组准备的替换背心,双臂露在外面,被风一吹凉飕飕的,但感官似乎刻意钝化了,安酒没多想要保暖的欲望,反倒是慢吞吞地欣赏冰柜里整齐摆放的饮料,半天终于挑出一瓶橙汁想要拿。 同时,饮料瓶旁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他碰了碰。 安酒偏头看过去,仿佛心跳重新恢复了。 简颂声帮他拿下橙汁,问:“还想买什么吗?” 安酒垂手,站在冷气充足的冰柜前沉默不语。 “我猜到你没赶上大巴,”简颂声说,“跟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了,大巴还会回来。”安酒说。 简颂声的声音在雨天里格外有磁性:“你穿太少了,容易感冒。” “那也没关系,我自己愿意的。”安酒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橙汁,想要去前台付了钱,被简颂声胳膊拦住。 安酒看他:“简大影帝,在这个有监控的便利店里对我做这些,不怕被人发到网上去吗,到时候又要花钱买断视频,以防让人知道我们有关系。” 他话里有话,简颂声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说:“我是花钱断过几次消息,但并不是防止别人知道我和你相熟。” 相熟。 原来70点好感度是相熟。 “哦。”安酒捏了捏拳头。 理智告诉他该顺着简颂声的台阶下来了,可是情绪却始终控制不住。 “我有一些比较极端的粉丝,之前经常在网络上攻击你,”简颂声说,“我让公司控制过,效果不算特别好,所以我觉得那些照片不暴露到网上对你比较好。” 原来简颂声都知道。粉丝网暴戛然而止的那天,安酒猜过是不是简颂声的公司下场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安酒抿了抿嘴角,同他说:“谢谢。” “那就不要生气了,赶紧穿上衣服回车上去。”简颂声说。 “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吗?”安酒问。 关键时刻,简颂声又装闷葫芦,安酒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他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安酒靠近他,偏了偏头:“那简大影帝告诉我,您是演技太好,入戏了,所以才在拍摄现场就对我硬了吗。” 简颂声的呼吸声很清晰,安酒能感觉他的情绪波动。 良久,简颂声才说:“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没有控制住是什么意思?”安酒戳他的心口,“简颂声,什么都可以承认,就是不能承认你喜欢我!” 门外大巴的油门声轰隆轰隆,安酒推开他的手往外走,在前台匆匆扫了码以后跑进雨里。 他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余光里看见简颂声正在前台和老板交涉,大约是又在“收购”视频录像。 等简颂声走出来,安酒立刻往里躲了躲,不让他发现自己。 二狗的虚拟小心心早在这一天的惊心动魄中碎成了片片,现在才颤颤巍巍地出声:“安酒,你不会真的不做任务了吧……” 任务任务任务。 一天到晚就是这破任务。 “不过简颂声的好感度到90了呢……”二狗在低气压中小声宣布喜讯。 安酒按了按额头,说:“我要抽卡。” “可是……可是就差一点就100了,”二狗犹豫道,“花10点抽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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