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地下空间。 在一楼观察片刻,发现没有雌虫的踪迹,温德尔拉开标记着地下室的木门,顺着石头垒成的楼梯,一路向下。 他松了一口气,这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阴暗地牢,其实陈设和装修都很正常,只不过相比于地上部分的奢华,多了几分简单朴实。 而且,房间上的门牌标注也显得很正常—— 储藏间、模拟训练间、医药间、惩戒刑具间1、惩戒刑具间2…… 等等。 温德尔倒着走了几步,刚绽开一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惩戒刑具间”的名字已经很惊悚了,而这样的房间居然沿着走廊一排全是,标号的下面还用小字备注着不同雌虫的名字。 惩戒刑具间1的门牌下方,写的就是艾纳的名字。而惩戒刑具间2下面,写的则是阿布戴尔和凯蓝两只雌虫。 后面的惩戒刑具间也都依次对应着不同的名字。 温德尔的心中此时还抱有一定侥幸,他吞咽一下,颤抖着手,推开惩戒刑具间1的门。 入眼的是无数货真价实的刑具,房间的四面墙几乎被挂满,而更恐怖的是,这些刑具全部被磨得增亮,闪烁着寒光。 好像不久前刚被使用过一样。 温德尔木着一张脸,把门摔上。 面门思过了一会儿,他不死心地打开了标有阿布戴尔和凯蓝名字的2号惩戒刑具间。 刑具的数量有增无减,钩子等尖端部位甚至都被磨短了一节。 这得用的多频繁。温德尔绝望地想道。 —— 当天夜里,银发雌虫发现温德尔的兴致不高,什么话都不说,犹豫很久,主动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和加勒德亚大人相处不愉快吗?” 温德尔干笑两声:“愉快,怎么不愉快。” 雌虫皱眉:“听起来不像。” 温德尔双眼无神:“我发现,你们雌虫的身体承受能力挺好的,不过我也发现了加勒德亚大人的优点,他还挺重视个人卫生,知道血液可能交叉感染,还给准备单间,人也怪好的。” 银眸雌虫:?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007章 温德尔在庄园的地下室受到了巨大的视觉冲击,更加坚定了起码要把自己救下的雌虫送出去的想法。 已经被认为是加勒德亚所有物的雌虫,他绝对不会再加以虐待,而其他的雌虫,他只能尽力让他们远离加勒德亚的庄园,以免某天加勒德亚的意识再次苏醒,对他们造成伤害。 除了银眸雌虫,温德尔还想找到当天送来的其他雌虫,但找遍了庄园的每个角落也没有看到这些雌虫的踪迹。 而且这些天也没有雌虫提起过,被带回庄园的其他雌虫该如何处理。 温德尔不放心,旁敲侧击地问了艾纳,得到的答复是: “他们都在养伤,您有什么吩咐?” 温德尔连忙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在心中热泪盈眶—— 艾纳真是个好虫,是虫族中难得意识到养伤重要性的雌虫。不仅知道给自己医治,还会盯着其他雌虫的情况。 真是帮了大忙。 相较之下,那只灰发银眸的雌虫可难搞多了。不仅坚持要用疗效最快但对身体负担最大的药膏,而且骨折的伤处才养了两三天,就想下地走路。 温德尔被他搞得没办法,又不能找其他人看着这只雌虫,只好每天都用大量的时间和这只雌虫呆在一起,顺便把他作为自己的虫族百科全书。 雌虫的态度依旧冷漠,但几乎是有问必答。 温德尔本以为自己一直在雌虫身边,会让雌虫感到不耐烦以至于暴躁,但事实证明,雌虫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总是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沉默得不像是一只活虫。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对着窗边摆弄自己光脑的温德尔,银眸雌虫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我要走了。” 温德尔愕然看他:“你的腿还没好。” “会好的。”雌虫平淡地说。 在这几天内,温德尔见证了雌虫强大到恐怖的恢复能力,一身青紫淤伤已经完全消失,骨折的位置也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好,我送你出去。”温德尔说。 “不用。”雌虫说,拿起自己从惩戒所穿来的外衣穿好。 在这间房间的不远处就是庄园的一道小门,直接连接外面的街道,在养伤的几天中,雌虫通过自己灵敏的听觉已经摸清了情况。 但在即将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握上门把的手又缓缓松开。 雌虫说得很迟疑,他并不适应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交谈,也不知道正常的道歉究竟是怎样的:“我第一天的话,说的太严重了……我不会向军部举报,你放心。” 话语中某种模糊的感情色彩一闪而过,下一句话,雌虫的声音又变得冰冷。 “不过,你之后不要再这么说了。记住,雄虫是最尊贵的存在,更何况加勒德亚阁下是你的雄主,雌虫应该事事遵从自己的雄主。” 温德尔暗自摇头,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抱回家好好养了几天伤的野猫,在临走前,用脸轻轻蹭了他一下,表达着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谢意。 “我知道了,祝你以后都不会再受伤,我们有缘再见。” 他靠在门框上,笑眯眯地向着雌虫挥了挥手。他知道,虽然银眸雌虫看不见,但是能够通过其他感官感知到这个动作。 雌虫的身形顿了顿,微微侧过脸:“不可能。” 经过几天的相处,温德尔多少摸清了雌虫认真的性格,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我希望。” 雌虫不再说话了。 片刻后,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远去的虫影,温德尔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这是他在虫族收获的第一个可以说说真话的存在,也是能被他单方面称之为朋友的虫。要说不舍,肯定是有一点的。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温德尔能做的,也就只有祝愿他以后的虫生,能够平安顺遂。 此时的他,并没想到会重新见到雌虫的可能性。 —— 第二天,温德尔刚走出自己在主楼三层的卧室,就迎面感受到了一股狂风,逼得他向后退了一步。 温德尔:? 这不是在室内吗?哪儿来的大风? 他狼狈地抵住差点被风刮得重新关上的房门,眯着眼向外看去。 只见一楼到三楼之间贯通的空间中,有一个模糊的红色影子在到处闪动,震得墙上的各种挂饰都噼里啪啦地响个没完。 温德尔一头雾水地向下看去,艾纳却正一脸平静地坐在餐桌边,一边看着自己的光脑,一边吃着早餐,悠闲自得。 要不是因为他半长的黑发时不时被风吹起来,温德尔几乎要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异空间,只有自己才会看到这道闪动的红影。 发现温德尔在看自己,艾纳向他淡定地点点头:“雄主,早安。” “早,这是……” 温德尔迟疑地看向还在飞舞的影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艾纳这幅司空见惯的模样,难道这一幕在加勒德亚·里昂的家里,其实经常发生吗? “阿布戴尔,停下。”艾纳仰起头,向空中喊道。 片刻后,他见没有任何改变,又提高了些声音重复道,“阿布戴尔,停下,雄主来了。” 空气中不停变换方向的气流突然同时停下了涌动,大厅中的吊灯终于不再乱晃。 一只雌虫闪现在温德尔的面前,劈头盖脸气急败坏地控诉:“雄主,我又被军部那些老家伙停职了,我迟早要把他们全杀了!” 温德尔这才看清,原来这只有着一双火红色虫翼的雌虫,就是刚才在大厅里横冲直撞的红色影子的真身。 这只雌虫面容俊美,身材高挑匀称,鲜红色短发衬得整个人意气风发,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刃。 此刻,他的表情极其愤怒,暗绿色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熊熊烈火。 “停职?”温德尔迟疑地重复道。 听艾纳叫这只雌虫“阿布戴尔”,温德尔才知道这个脾气火爆的雌虫是加勒德亚的雌侍之一。 他想起银发雌虫在自己追问下透露的更多细节。 阿布戴尔·莱斯顿,是莱斯顿家族最小的儿子,也是最不服管教的雌虫。 他在战力方面帝国排名前列,但依旧因为对自己的雄虫父亲口出不逊,被家族除名,并被摘了军衔,送上雌虫审判法庭。 因为阿布戴尔战功累累,还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将之一,这件事在当时引发了巨大的舆论,很多雌虫对此表示愤慨,希望能对阿布戴尔从轻处罚。 但图里欧帝国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有权有势的王官贵族都是守旧派的忠实拥护者,平民雌虫的抗议终究是徒劳。 关押了一个月后,阿布戴尔依旧不肯认错。就在他即将被施以摘除虫翼的惩罚时,加勒德亚·里昂将其作为雌侍买下。 但这并不是一次解救,而是从监狱,到了真正的地狱。 从来到加勒德亚·里昂的庄园后,阿布戴尔身上的伤痕就没有断过。在婚后,他复职回到了军部,但有的时候因为受到折磨伤势过重,甚至没有办法支持正常的工作。 但守旧派的贵族却是乐见其成。 原本桀骜不驯的阿布戴尔在加勒德亚的“管教”下,渐渐收敛了一部分锋芒,也有了些正经雌虫的样子。没有比这更能彰显雄虫对雌虫与生俱来的统治地位了。 皇室也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对加勒德亚·里昂嘉奖诸多。 温德尔原本以为这只雌虫在“加勒德亚”面前,会是沉默压抑或表现得极其恐惧,但事实情况却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红发雌虫收起双翼,已经自顾自地坐在艾纳身边的位置上。 他一边嘟嘟囔囔继续骂着他的上司,短短时间内已经为他们规划了十几种不同死法,一边用刀狠狠切着盘子里的肉块。 对此,艾纳置若罔闻,一心一意浏览着自己光脑上的信息。 在吃完盘中剩余的食物后,他起身,平静地告别:“我去军部了。再见,雄主。再见,阿布戴尔。” “欸,晚上你去吗?”阿布戴尔叫住他,没头没尾地问道。 “不,祝你和雄主玩得开心。”艾纳头也不回地回答。 阿布戴尔的嘴里冒出了几句温德尔一时间没听懂的话,不过根据语气判断,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干净的话。 等阿布戴尔稍稍冷静下来,也用完早餐,温德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晚上什么安排?” 阿布戴尔眨了眨眼睛,怀疑地打量温德尔,把温德尔盯得坐立不安。 “雄主你是不是被艾纳把脑子打坏了?我就知道,那家伙除了在战场上不走神,其他什么时候都跟魂飞了一样,下手也没轻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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