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蓝玛拉按了一下罗盘上方的按钮,罩住温德尔的圆柱体透明舱室就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碟子,被凯蓝玛拉收进怀里。 疲惫涌上温德尔的四肢,他缓了缓,迷茫地问,“刚才那是什么?” “信息素抽取。”凯蓝玛拉熟练地数着玻璃罐子的数量,将罐子从细长的管子上拔下来,然后看了看罗盘上指针的位置。 “雄主你这次的信息素好像稍微少了点,”他若有所思地说,“应该是因为之前给卡约斯殿下安抚了伪暴/乱期吧。” 温德尔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点心虚,“你们都知道了?” 凯蓝玛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屋子里留下那么大的味道,当然都会知道。只不过,没想到雄主安抚的居然是我们的二皇子殿下。” “抱歉,”温德尔说,“我不知道会在屋子里留下气味,没有影响到其他雌虫吧?” 凯蓝玛拉耸耸肩:“没事,那间屋子本来就是做这个用的。” “嗯?” “雄主你不觉得自己浑身失去力气吗?” 温德尔点头。 “因为西恩制作的这种抽取舱压力很强,会模拟雌虫信息素引诱雄虫信息素出来,然后把这些信息素抽取压缩到罐子里。”凯蓝玛拉晃了晃手里的玻璃小罐子。 “信息素越多,就对雌虫的支撑效果越强。但也会造成雄虫身体一定程度上的透支。所以我们一般都是在屋子里,躺着提取信息素。 “我们在那排屋子后面修建了暗室,直接通向忒西弥的储存室。” “正好我也要去抽取信息素,雄主你要来看看嘛?”凯蓝玛拉问。 温德尔好奇地答应下来。 —— 出门,两人看到一头红发的雌虫正抱着手臂倚在对面的墙上,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到管子和玻璃罐子全是温德尔拿出来的,阿布戴尔对凯蓝玛拉“啧”了一声,语气中含着微微的嘲弄,“真弱啊,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动。” “是雄主宠我,所以都帮我拿了。怎么,你嫉妒吗?” 阿布戴尔立刻看向温德尔。 温德尔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想起刚才阿布戴尔捂住鼻子不适的表情,又想到那是他的雄虫信息素,震惊得缓缓睁大双眼。 他还记得在安抚卡约斯的伪暴/乱期的时候,卡约斯露出的满面潮红的表情。 温德尔觉得这是对雌虫的不尊重,所以一直想刻意地忘掉,但那副画面总是扎根在记忆的深处,无法被强行抹除。 不对,现在不是想到卡约斯当时的表情的时候。 在阿布戴尔没有防备的时候释放信息素,这不就是…… 职场/性/骚扰?! “对不起,刚才你会不会很难受?” 阿布戴尔倒是神情如常地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好闻而已。” 温德尔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原来在伪暴/乱期之外,雄虫信息素不会对雌虫造成影响啊。” “……” “不对吗?”意识到阿布戴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温德尔问道。 阿布戴尔的脸上带着很浅的红晕,不自然地别开脸,“不,释放在空气中的雄虫信息素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对雌虫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为什么……” “除非,雌虫长期接受另一只雄虫的信息素,已经形成了标记,就会对另一只雄虫的信息素产生抵抗和微弱的排斥。”凯蓝玛拉笑眯眯地说。 阿布戴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反驳。 温德尔的目光在两只虫族之间转了个来回,明白了。 好刺激的设定,好磕。 他满足地想道。 —— 三皇子邀请函上的日期如约而至。 忒西弥内部出任务一向崇尚人员精简,能省就省。 但加勒德亚正好相反,作为一个素来花天酒地、骄奢淫逸的雄虫,他出门的阵仗必然声势浩大。 为了保持人设,温德尔开走了停机坪上最奢华宽大的一台飞行器,顺便带上了好几个所谓的“雌奴”。 因为凯蓝玛拉对外一直是加勒德亚最宠爱的雌虫,所以这一趟带上了凯蓝玛拉。又因为艾纳有皇室血统,虽然只是旁支,但总归和皇室沾亲带故,所以也一起随行。 飞行器上的雌虫都是自己人,不用演,大家都随意地坐在不同位置,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 温德尔坐在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里。 这次带的人比较多,有专业的驾驶员操纵飞行器,艾纳就没有在驾驶舱,而是坐到了温德尔的旁边,摆弄着自己的光脑。 也许是因为失忆后第一眼看到的艾纳,温德尔对于艾纳的感觉非常亲切。并且也能感觉出来,艾纳也很亲近温德尔,算得上忒西弥中与温德尔关系最好的雌虫。 据说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温德尔现在不记得了。 “你在看什么?”温德尔问。 艾纳侧了侧身,让温德尔能看到光脑上的影像:一个圆滚滚的小虫正在一艘卡通飞船上愉快地哼着歌,是非常富有童趣的画面。 “动画片。”灰发雌虫言简意赅地回答。 艾纳半长的黑发梳在脑后,露出冷硬的面部轮廓,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这样的外表和他盯着动画片、眼睛一眨不眨的模样,形成了很有意思的反差。 这是因为艾纳患有某种罕见的基因疾病,导致一部分的他,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了幼年期。 这也是艾纳已成年,上层贵族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将他配给荒星雄虫的原因——因为艾纳的存在丢了图里欧帝国皇室的脸面。 如果不是失忆前的温德尔将他要了过来,并凭借自己的名声让贵族们打消了疑虑,艾纳现在很有可能在荒星遭受不知名雄虫的折磨。 和忒西弥所有雌虫成员不同,艾纳加入忒西弥不是因为想要反抗雄虫,而只是因为温德尔和阿布戴尔在这个组织里。 “小虫崽”的世界观里没有善恶好恶,也没有反抗的意识,只有自己的朋友们。 温德尔清楚艾纳的情况,用哄小虫崽的语气问,“艾纳,你们小时候会看那种动画片吗?” 艾纳歪头看他:“雄主说的是哪种?” 那么血腥的画面,说给艾纳听好像不太好,温德尔有点犹豫。但又想到艾纳是上过战场的军雌,其实也见惯了尸体,于是决定说的稍微清楚一些。 “关于雌虫暴/乱/期不能及时得到雄虫信息素的后果,你们小时候都会看这种动画片吗?” “把自己血肉抓下来,或者直接掐死自己的那种画面吗?”艾纳平静地问道。 温德尔倒吸一口凉气:虫族都在给小虫崽看些什么东西啊,居然真的是很普遍的动画片吗? “没有哦。” “欸?” “艾纳见过这些场景,但在现实里,没有动画片会是这种内容的。”艾纳说,古怪地看了温德尔一眼,“这些不是能给小虫崽看的画面吧。” 温德尔:…… 被心理年龄是小虫崽的艾纳教育了。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温德尔发现自己的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而是反反复复想着卡约斯当时说出那些话时的表情。 麻木,平静,无动于衷。 像是一块早就失去生机,已经形成几百年的坚冰。 原来不是所有的小虫崽都会看啊,也是,没有小虫崽有那么高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如果看了,恐怕会造成一生的心理创伤。 但卡约斯能够那么平静而习以为常地谈起…… 飞行器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温德尔的思绪。 雌虫们都有条不紊地为自己手头的事情收尾,或是收拾自己的样子,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社畜气质收敛起来,摇身一变成为贵族雄虫的宠物。 这是温德尔失忆以后的第一次看到图里欧帝国的皇宫。 从舷窗望过去,飞行器落在一片大得出奇的草坪上,直到视野的尽头才能看到一点点疑似城堡主建筑的尖顶。 “我们为什么不停的离城堡近一点?”温德尔疑惑地问道。 其实这距离在他看来并不长,兽人形态下的他,在地面上奔跑的速度几乎可以和虫族的飞行速度媲美。 但这是在皇宫,他的身份是养尊处优的废物贵族雄虫。 按照加勒德亚的设定,从飞行器的停靠点走到视野尽头的城堡,至少要花费两个小时。 驾驶着飞行器的雌虫听到温德尔的疑问,从驾驶舱探了半边头出来,说,“雄主,是三皇子发来的坐标让我们停在这里的。” 三皇子的意思? 艾纳慢吞吞地收起光脑,安慰道,“没关系,我可以带你飞过去。” “.……不用了,我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温德尔捕捉到舷窗外一闪而过的某张熟悉面孔,僵硬地说道。 飞行器门缓缓打开,从庄园跟过来的雌虫各就各位,在温德尔身后站成两列,无比恭顺地垂着头,仿佛为温德尔服务就是他们生命唯一的意义。 艾纳站在温德尔身后,面无表情,像是一尊沉默的凶兽雕像。 在飞行器上睡过了一路的凯蓝玛拉此刻精神抖擞,微笑着挽着温德尔的一侧臂膀,头微微向温德尔的方向靠去。 看到飞行器外面的黑发雌虫,他故作震惊地往温德尔身后躲了躲,害怕地尖叫一声,“是二皇子殿下!” 温德尔:…… 真的,戏过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去看卡约斯的反应。 银发雌虫今天依旧没有显露自己本来的发色,黑发黑眸,眼睛中的神情虽然淡漠,但一错不错地看向温德尔所在的位置,完全不像是失明的样子。 他今天穿了一身金色的袍子,上面还用褐色的纹路绣着繁复的花纹,鲜亮的颜色抹去了一些卡约斯身上一直缠绕着的凛冽气质,显得更加柔和。 更别提,卡约斯的姿势是标准的雌虫面对雄虫的驯服姿势,低垂着头,露出后颈,那里也是虫族的命门,彰显着对雄虫的绝对服从。 他显然已经习惯了雌虫对他的恐惧态度,听见凯蓝玛拉的尖叫,头也不抬一下,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像是某种旋律特别的乐器。 “加勒德亚大人,王储阁下让我前来接您,希望您能容许我的陪同,一起前往。” 温德尔感觉很别扭。 不习惯卡约斯修饰后的容貌,不习惯看到他的顺从,不习惯听到雌虫刻意柔和下来的嗓音。 “你陪我走过去吗?”温德尔试探。 卡约斯的嘴角提了提,形成一抹微笑,“不,我将抱您前往。” “请您放心,我的虫翼非常牢固,愿以生命担保,不会让您出现任何危险。” 温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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