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尔的手指蘸取了冰凉的药膏,接触到卡约斯皮肤的瞬间,让他的腰部肌肉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了几下,说话气力减弱,声音停了一瞬。 “忒西弥组织公开表示过对加勒德亚·里昂大人的不满,有些虫认为,这是一种死亡威胁。”卡约斯说。 温德尔:…… 好吧,属实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大概任谁也不会想到,忒西弥口口声声要杀的雄虫,其实就是这个组织的创建者之一。 卡约斯动了动肩膀,温德尔才发现自己在脊椎后段旁边的小窝里,揉的时间太长了。关键是,那里根本没有受伤。 温德尔赶紧收回手。 有种性/骚扰的错觉。尤其,卡约斯不知道他是雄虫,还以为他只是长得高了些的亚雌,这让温德尔更加心虚。 “——听见我说的了吗?”卡约斯不悦地问道。 温德尔回过神来:“什么?” 卡约斯说:“你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以后就不要随便表露自己的身份。对你下手,不一定只有钱一个目的。” 温德尔琢磨着这句话,有些不确定地笑了:“你是在担心我?” “不是。” 温德尔嘴角的弧度扩大:“在翼斗场,你在我即将说出我和加勒德亚大人关系的时候打断我,为我花钱开包间,下了场就立刻找到我,带我离开。” “这些,真的不是在保护我吗?” 卡约斯上半身的肌肉绷紧:“不是在保护你,是在保护尊贵的雄子阁下的财产。” 温德尔不露声色地叹了口气:“嗯,当然,我知道了。” 无论是二皇子卡约斯,还是痴迷战斗的卡尔,这只雌虫身上永远不变的一点,就是根深蒂固的虫族观念,以及对雄虫盲目的尊敬崇拜。 没有听见温德尔的声音,卡约斯沉默片刻,竟主动出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回想你在翼斗场上的表现,你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很出众,打得很好。”温德尔说。 卡约斯正面朝下趴在床上,方便温德尔处理他后背的伤口。 因为床上没有任何被褥枕头之类柔软织物,所以卡约斯正朝着温德尔的方向侧着脸,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床板紧贴在一起。 温德尔惊奇地发现,在自己说完对卡约斯战斗的评价后,这只冷漠寡言的雌虫—— 竟然脸红了。 —— 给卡约斯涂完药后,温德尔靠墙坐在床边,看着卡约斯背对着自己穿好衣服,扣上衣服的扣子。 “温德尔”,卡约斯背对着他说,声音中有种古怪的僵硬,“你知道了我住的地方,以后——” 温德尔笑了笑:“我知道,我以后不会擅自来找你的,不用担心。” 卡约斯生硬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他再次出声:“你想再来的话,也可以。” 温德尔:? 他疑惑地看向卡约斯,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 卡约斯愣了愣,仿佛没料到温德尔会把自己的话理解为条件交换。片刻后,他回答:“你可以给我加勒德亚大人的信息。” “信息?” “比如加勒德亚大人喜欢什么样的雌虫,喜欢雌虫如何表现,怎样才能成为加勒德亚大人的雌虫。”卡约斯平静地说。 “……”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连加勒德亚他自己都不知道,温德尔哭笑不得地在心中想。
第019章 “加勒德亚大人不喜欢雌虫直视他的眼睛,不过我想你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你现在的状态就很讨他喜欢。”温德尔说。 见卡约斯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温德尔暗自笑笑。 和卡约斯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加起来也只有几天的时间。但这也足够让温德尔摸清了卡约斯的一些习惯。 他不喜欢薄膜面具覆在脸上的感觉;不喜欢长时间被注视面部,尤其是眼睛的位置。失神的瞳孔低垂着好像在看地面的时候,是他最放松的姿势。 但在加勒德亚面面前,卡约斯却总要装出正常虫的样子。眼神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双眼接近失明的卡约斯,之所以能营造出这种以假乱真的效果,大概是通过触觉和听觉捕捉了温德尔的动作,然后控制自己的眼球移动向相应的位置。 即使对强悍如卡约斯这样的雌虫来说,长时间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很累。 “还有,记得不要把自己搞出太多伤,加勒德亚大人喜欢雌虫完完整整的状态。” 想到自己臭名远扬的人设,温德尔补充道:“至少是在进他的房间之前。” 他绕到卡约斯的身前,把他错系的扣子解开,重新系好:“所以,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故意给对手露出破绽了。让自己受伤。” 卡约斯低声说:“你知道?” 温德尔帮他理了理领子,毕竟卡约斯的眼睛看不见,所以通常穿的都是不带扣子的衣服,今天选择这件衣服,是因为之前温德尔把他衣柜里最后一件不带扣子的衣服穿在身上了。 “放心,没有其他虫看出来。我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对这个比较敏感。”温德尔说。 卡约斯一动不动,也不做声,直到温德尔即将离开这间房间,他才开口:“下次来,记得换衣服。你身上的雄虫信息素太浓了。” 温德尔问:“现在呢?” “什么现在?” 温德尔:“换了衣服之后。” 卡约斯说:“和之前没有区别。” 温德尔疑惑地在自己肩膀和手肘各处嗅了嗅,不明所以:他明明穿的是卡约斯的衣服,能闻到的也只有衣服上残留着的极淡的雌虫信息素。 连他自己都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卡约斯是怎么闻到的? 温德尔疑虑重重地顺着卡约斯指引的方向走回庄园,想要问问其他雌虫是不是自己的嗅觉或是信息素感知系统出了问题。 但当他打开庄园大门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一只自己认识的雌虫。 大厅里空空荡荡,在靠近楼梯的位置,一个陌生的虫族正百无聊赖地半躺在豪华沙发上,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扔着某种小零食。 他抬头向温德尔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温德尔的瞬间双眸亮起,热情地向他扑过去:“雄主,您终于回家了,说好这个时间陪人家的,又去哪里鬼混了,人家要补偿啦!” 温德尔麻木地接住往他身上跳的雌虫,让他不至于因为惯性摔到地上。 等等,这又是谁啊??? 这只雌虫是他至今为止在虫族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只雌虫,黑发蓝眼,面容妩媚,声音动听,服饰繁复华丽,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连刻意撒娇的动作都显得毫不做作。 如果忽略他一直试图往温德尔身上爬的举动的话。 “雄主,今晚到这个月底都陪人家嘛,不要再去找其他雌虫了,我们一直在屋子里不出来好不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雌虫热情地继续往温德尔的身上蹭。 “……” “好吧,听起来不错,”温德尔回答,“你想玩什么,要不要一起看小说?” 雌虫骤然愣住了,眨了眨眼,噘着嘴说:“雄主说什么呢,我想和您玩的,当然是那~种~游~戏~啦。” 温德尔倒吸一口凉气,为难地说:“可是雄虫和雄虫玩那种游戏,不太合适吧。” 话音还没落地,趁着这只雄虫骤然僵硬的时机,温德尔猛地桎梏住他的双手,顺势把他放躺放在沙发上。他用力轻柔,使这只虫不至于受伤,但绝对无法摆脱。 趁着陌生虫族没回过神的时候,温德尔用虫族自己衣服上的长长流苏,把这只虫族的手脚捆住。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问。 这座庄园中住的都是雌虫,而且都是反抗组织忒西弥的成员。骤然间出现一只陌生雄虫,让温德尔提起极大的警惕。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猖狂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刚进门的阿布戴尔笑得快要断气:“凯蓝玛拉你也有今天,还好我今天提前回来了,不然还看不到这一幕。” 在他身边,亚雌迪伦李也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温德尔眼神求助: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布戴尔飞到雄虫被绑着的沙发前,伸手抽掉了捆在雄虫手腕上的流苏绳结,冲着面露不忿的雄虫呲牙一笑。 “雄主,你是怎么发现这家伙是雄虫的?” 从阿布戴尔毫不紧张的态度,温德尔判断出这只长相艳丽、酷似亚雌的雄虫也是他们的同伴,稍微放下了戒备,无奈道:“他脖子后面的虫纹贴,掉了。” 雄虫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一把撕下半透明的虫纹形贴纸,啧声道:“都是因为雄主你回来太慢了,等的我都睡了一觉,肯定是那时候蹭掉了。” 如果是同伴,那刚才贸然捆住这个陌生雄虫确实是他的不对。温德尔尴尬一笑:“抱歉,我——等等,你叫我什么?!” 他目瞪口呆。 哪有雄虫叫其他雄虫“雄主”的? 雄虫从衣服内侧的某个暗袋里,重新摸了一枚虫纹贴,按在自己的脖子上:“雄主你说什么呢,人家当然是雌虫啦,而且是去年的美艳虫妻影视排行榜第一名呢。” 阿布戴尔嫌弃地嗤笑一声:“那些猥琐雄虫要是知道你的真实性格,指不定得恶心成什么样呢,你也就只有这幅皮囊看的过去了。” 雄虫似笑非笑地看他,拿起桌子上的小浆果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朝着阿布戴尔的方向扔过去:“我知道你喜欢我的脸了,不用每次见我都强调。” 阿布戴尔咬牙切齿地抽出自己的佩刀,把小浆果削得粉碎:“别恶心我!” 雄虫轻笑了一下,又拿起一枚浆果。 眼看着两只雌虫你来我往,一边抛一边切,显然是没空打理自己了,温德尔耸了耸肩,自己打开光脑,搜索阿布戴尔对雄虫的称呼。 “凯蓝”。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妆造精美、造型魅惑动人的照片。 凯蓝的全名叫做凯蓝玛拉,是目前图里欧帝国最当红的亚雌演员兼模特,受到无数雄虫的追捧,他去年年初成为了加勒德亚的雌侍,但仍旧和无数雄虫传出了风流韵事。 但就是这只风头正盛的亚雌,和许多雄虫同时存在绯闻的亚雌,真实身份竟然是一只雄虫,而且还和自己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对此魔幻的局势,温德尔无言以对。 “凯蓝玛拉大人对外的身份是亚雌,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他实际性别,雄主您记得在外面别说漏嘴。”迪伦李凑到他的身边,提醒道。 温德尔点头:“我知道了。今天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军部的事情忙完了吗?” 迪伦李说:“暂时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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