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种环境的逼迫下,莫里开始对西瑞尔产生了一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恋。 他白天黑夜地,都在等待着西瑞尔回来。 他经常会不自觉地支起耳朵,仔细分辨房间外是不是响起了西瑞尔的脚步声。 他过于渴望有人能陪他说说话了。 莫里及时地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他担心自己的身体还没好,精神就先要闷出毛病来了,于是就尝试着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他让家务机器人去给他弄来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团和两根织针,从这天起,莫里就开始了他的织毛线生活。 作为一只蜘蛛,把线织起来,是一种刻在他基因里的本能。 莫里甚至都没有刻意地去练习,就自动织出来一张漂亮的毛线网。 后来,莫里兴致勃勃地又织了十几张,随后就失去了兴趣,把网拆掉,拆出毛线来,给小蜥蜴和机器人织帽子。 然后,房间里就泛滥开了,星球仪、积木虫虫、各种模型、小怪兽摇摇椅,莫里没有厚此薄彼,每个上面都给配了一顶小毛线帽子。 这天,西瑞尔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下班”。 今天他带着手下去收账收得很顺利,一铁棍敲下去,腿就断了,对面顿时就老实了,乖乖拿钱。 他们最开始从西瑞尔这借走了两万星币,现在连本带利,得还西瑞尔五十万,现在还不上,拖到下个月,就是一百万。 西瑞尔带着收上来的账回到酒吧里,顺手抓起几.把,扬出去,就是给手下的打赏。 他冷眼看那帮虫们哄抢钞票,唇角噙着笑,走到后面去,冲澡换衣服,把血腥味跟杂虫的信息素都处理干净,开着莫里送他那辆越野车,回家陪莫里睡觉。 途中,西瑞尔还特意停下来,给莫里带了鲜花和甜品。 他非常享受现在的生活,他在外面辛苦工作,莫里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是莫里的丈夫,莫里是他的雌君。 非常好,要是莫里这个雌君能够再温柔热情一点就更好了。 莫里收到鲜花和甜品后,表现得有点开心,只是有一点,像是出于礼貌的那种。 巴塔利甲壳虫习惯给他们的雌君带这种礼物,蝴蝶没有不喜欢鲜花和甜食的,但是西瑞尔似乎忘记了,莫里不是蝴蝶。 并非是鲜花不够芳美,布丁不够甜蜜,西瑞尔的爱不够好,莫里只是单纯的,趣味不大。 莫里主要的兴趣,全在西瑞尔身上。 莫里坐在轮椅上,抬头打量了一番西瑞尔,随后就笑了。 西瑞尔问他:“你笑什么?” 莫里:“我笑你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西瑞尔要给他们当老大,所以头发往后梳,西装加垫肩,故意往成熟了打扮自己。但他终归还是个少年,莫里的话一针见血,扎的西瑞尔这个鼓涨涨的皮球当场泄了气。 他压着心头的不快:“我们去吃饭。” 用过晚饭,西瑞尔帮莫里洗头发。 莫里躺在盥洗室中的那张小床上,听凭西瑞尔将他的银白色长发放进温水里打湿洗涤。 莫里听着耳边的水声响动,忽然提了一句:“西瑞尔,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下楼去花园里转转。我今天听见外面有种鸟,叫得很好听,我想去瞧瞧它长什么样。” 西瑞尔:“最近没什么空。” 莫里有些不满:“你们老板怎么这样,员工没有休息日?” 西瑞尔默不作声,莫里又说:“你把我的光脑还给我,那屋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我闷得慌。” 西瑞尔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他顺嘴来了一句:“你求我做事态度好一点,语气这么生硬,你不能温柔点吗?” 西瑞尔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莫里睁开眼睛偏过头去看他,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西瑞尔马上整理好情绪,恢复成原来的温和姿态:“对不起,我今天上班太累了……我明天给你买电视。” 西瑞尔想,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对莫里说出那种话来。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在外面时别人对他俯首帖耳,他嚣张霸道惯了。 西瑞尔继续帮莫里清洗头发,他转变了话题:“莫里,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 莫里:“哦?时间过得可真快,过完这个生日之后,你就成年了吧?” 西瑞尔:“嗯。” 莫里:“恭喜,你马上就要长大了。” 西瑞尔撒起娇来:“我过生日,你不表示一下吗?” 莫里:“你想要礼物?你想要什么?先说好,太贵的,现在我可买不起。” 西瑞尔最想要的,就是莫里,可是他不敢说,于是就拐着弯地:“我不要花钱就能买到的礼物……只要是你给我的,什么我都喜欢。” 莫里笑了,仿佛之前西瑞尔的言语冒犯只是一个错觉,他还是那个小嘴抹了蜜的男孩:“行,我反正每天都闲着,我明天好好想想送你个什么。” 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天,西瑞尔又去上班了。 莫里独自一个在房间里唉声叹气,粉色蜥蜴星星,脑袋上戴着莫里给它织的小帽子,仰起头来,好奇地张望着,似乎是想要搞明白莫里在烦恼些什么。 莫里低下头去看它,双方大眼瞪小眼了一阵,莫里忽然一拍脑门。 他织条围巾送给西瑞尔好了! 说干就干,专门用来当礼物的围巾,肯定不能用烂毛线。 莫里指挥着家务机器人,用一整天的伙食费,去买了几团高品质的浅灰色毛线。 拿到毛线之后,莫里就开始画图纸,设计围巾图案,忙得热火朝天。 但就是设计图案这个环节,莫里碰了些钉子,画了许多张废稿,一个能用都没有:太复杂的,他不会织;太简单的,又没有诚意。 莫里坐在轮椅上,满屋子地转来转去,找不到灵感,于是就决定去外面找找。 莱蒙家的二楼,其实还是很开阔的,只是莫里平时不怎么喜欢出去。 这毕竟是一幢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大宅子,建筑内部充满了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没有窗户的地方,光线就会很暗,再加上现在这个房子异常空旷,稍微有点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 阴郁华丽,空寂无人,莫里虽然并不胆小,但是待久了也会觉得不舒服。 莫里拨动着轮椅来到房间外待了一会,他望着走廊远处黑洞洞的拐角,莫名生出了些阴森森的感觉。 莱蒙家的大宅,莫里忽然想到,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面,莱蒙家的很多人,在这里出生和死去。 宗教神话里曾经提到过,死后的魂灵如果对亲属过于不舍,就会一直留在生前的家里。 所以,这座宅邸里,某个阴暗角落,是否会有飘荡着的死魂灵呢? 他们是西瑞尔的先祖,也是弗兰克的先祖,那么,他们会如何看待身为杀死了弗兰克的凶手的自己? 莫里笑笑,他不是个善良的家伙,相反,他是个恶劣的混蛋,他觉得能生出弗兰克这种后辈的先祖,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莫里既不愧疚,也不害怕。 莫里拨动着轮椅回了房间。 他又来到窗边,钻进了赤恒星斜照进来的光里,暖融融地晒着,然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莫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开始朦朦胧胧起夜色那会。 莫里是被叫醒的,西瑞尔站在他面前,拍拍莫里的面颊:“醒一醒,莫里,我给你买了电视,起来看电视了。” 莫里睡眼惺忪地一睁眼,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西瑞尔的那张脸,他登时呼吸一滞,心脏差点从胸膛子里跳出来! 他睡得都恍惚了,刚醒时,一错神,竟然把西瑞尔看成了凯森。 了不得,莫里被吓了一跳。
第202章 自己怎么会把西瑞尔看成凯森呢? 莫里想不通,他清醒过来之后,又仔细地盯着西瑞尔看了好一阵子,确定应该就是自己睡糊涂了,晚上光线又暗,所以才看错了。 莫里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将注意力放在了电视节目里。 看电视从此成了莫里孤寂生活中,最有声有色的消遣。 他将满二十五岁,却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每天一边看电视一边织围巾。 莫里最爱看的,就是那个全天轮播的家庭伦理肥皂剧,平淡如水的情节配合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一切都是那么得刚刚好。 莫里给西瑞尔织围巾,选用的是一种极细的毛线,这样织出来的成品更柔软贴服,只是比较费眼力,难度也大,所以莫里织的很慢,大半个月才织了三分之二。 在这个期间里,莫里从电视新闻中,收看到了戴维竞选馆长的演讲。 见到戴维,他就想起了艾伦斯,小蝴蝶应该过得很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跟艾伦斯比比剑术。 他现在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莫里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他忽然意识到,西瑞尔似乎从来都没有给自己安排过康复训练。 也许是西瑞尔太忙了,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其实这种事不一定非得麻烦西瑞尔,他完全可以自己跟医生联系,按照医生给出的建议计划去执行。 莫里的念头到这里猛然间遇到了一形阻碍,他迟钝地想起来,他现在手边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他联络不上宅子外面的任何人! 他的全世界,只剩下了西瑞尔。 莫里的指腹碾过柔软的半成品围巾,他心中迸出来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被西瑞尔以养病的名义给软禁了。 莫里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慌张无措,他扯了一把毛线,毛线团却直接从他膝头上滚了下去,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滚远了,拖着长长的一条。 莫里手忙脚乱地去收拾散开的毛线,最后得到了一团乱麻。 一团乱麻,舍不得剪断,越理越乱。 莫里决定等西瑞尔回来,就认真地跟他谈一谈。 但是莫里没有等到西瑞尔。 那天夜里,西瑞尔没有回去,他的“生意”出了点乱子,混战中他空手接了对方一刀,手心划了一道大口子,去医院缝针了。 一直到第二天,西瑞尔也没有回去,莫里有些不安地在房间里等他,临近中午,门外才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莫里急忙去开门,外面站着罗克跟达希。 莫里非常意外,也非常惊喜,立刻招呼他俩:“你们两个,终于有空想起来看看我了,快进来,用过午餐没有?没有就跟我一块吃点。” 罗克达希提着营养品走进了莫里的房间。 罗克:“老大,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莫里张罗着给他们泡茶倒水:“挺好的。” 达希上前去接过莫里手中的东西:“你的腿怎么样了?快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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