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番茄培根上面糊了一层酸奶油饼干碎,还挤了一层装饰性的黄芥末。 颜色上五彩缤纷花花绿绿,味道上比较创新,但至少,是不会毒死人的。 戴维自我安慰着,继续吃早餐。 戴维问:“你的翅膀呢?” 艾伦斯继续一边喂戴维一边吃饭:“扔了。” 戴维像是急了:“扔哪了?” 艾伦斯疑惑:“你是打算去捡回来?我扔浴室垃圾桶里了,今天的卫生没人做,应该还在那里。” 戴维立刻就要站起身来,艾伦斯赶紧把他按住:“吃饭呢,你不会要去翻垃圾桶吧?” 戴维:“我要去捡回来。” 艾伦斯大惊失色:“脏死了,你捡那不要的东西干什么?” 戴维两只手在身体两侧上下扇动地比划:“那是你的翅膀,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扔掉呢?” 艾伦斯不以为意:“我以前都是扔掉的,脱落的残翅就没有用了,不扔掉难道留着欣赏吗?” 戴维:“我就是打算留着欣赏。” 艾伦斯脸都白了,但是戴维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戴维:“我准备把那一对蝴蝶翅膀做成标本,裱起来,挂在客厅里。每个来咱们家里串门的人,一进门就能看到,哇,这个家里雌君的翅膀,竟然是如此的美丽!” 艾伦斯把餐叉郑重地放下了:“你今天敢挂上去,我明天就跟你离婚。” 戴维显然没料到艾伦斯会是这种反应:“为什么呀?宝宝你不觉得你的翅膀特别漂亮吗?我只是想让别人都来羡慕我。” 艾伦斯的脸由白转红:“如果我也想让其他的雌虫来羡慕我,我会有一万种方式。” “而不是把你的内裤裱起来挂在客厅里让别人欣赏,我疯了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戴维不解:“为什么要用内裤来类比?” 艾伦斯:“蝴蝶雌虫在交尾热期才会出现的翅膀,是和他的内裤一样私密的东西。” “竟然要把我的翅膀,裱起来,挂在客厅里,让别人欣赏?雄主大人,您的想法太超前了,原谅我是如此保守的雌君,理解不了您的行为艺术。”艾伦斯气得阴阳怪气。 戴维此时此刻,忽然想起来,当初,唐好像就是画了艾伦斯的翅膀,然后惹得艾伦斯大发雷霆,自己还为此专门去教训过唐。 只恨戴维自己眼下太得意,居然把这种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居然向艾伦斯提议,把翅膀挂出来展览!简直不可理喻,不可饶恕! 意识到自己是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之后,戴维立即小心翼翼地拉起艾伦斯的手来,跟他赔不是。 “天呐,我真是个愚蠢的甲壳虫,我真该死啊,这是什么可怕想法!” “我那宽宏大量的老婆大人,原谅我吧,我是个无知的外乡人,人家真的,真的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才闹出了这种笑话。” “都怪我的虚荣心作祟,但是本质上,还是因为我打心眼里觉得,你就是那个全星际都找不出来第二个的,最漂亮的小蝴蝶!” 艾伦斯拍了一把戴维的手背:“你少来。” 戴维习惯性地就把手举了起来:“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原谅我吧!” 被戴维一阵甜言蜜语哄得心志动摇的艾伦斯,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外乡人,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可以对我讲一讲,有关于你自己吗?”
第151章 戴维面庞上的笑意,渐渐如潮水一般退去。 像剧本中的表演已经结束,但是摄像头仍然在他这里聚焦般,戴维无所适从地、下意识地又做出了一个笑脸。 末了,他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我这个人,其实不太有追忆过去的习惯。” 艾伦斯默不作声地暗暗解读着戴维的潜台词,最后郑重地告诉戴维: “我无意要揭开你的伤疤来看,我只是想要知道,与我同床共枕,未来将要共度一生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这是极为合理的诉求,戴维默默地告诉自己,毕竟他们不是那种随便一个酒吧里面遇见,露水情缘春风一度就相忘于江湖,因此哪怕姓名都没必要了解的关系。 艾伦斯是怀抱着和他长久地过日子的想法……戴维的心胸里,那汪水温柔地荡漾开,他低下头去释然一笑,决心把自己的面具剖开。 戴维在星网上有个称号,大魔术师。 戴维并不排斥这个称呼,相反,他觉得这个称号与自己莫名相称,他的的确确,是个魔术师。 魔术师并不是真的会魔法,他只是擅长表演欺骗,同样是登台,风格夸张的话剧演员侧重的是演,魔术师侧重的是骗。 他与艾伦斯相识,感情开始的最初,他的一举一动里,堆砌着他仿若爱情的欺诈性表演。 对于戴维而言,自白他真正的内心,无异于把魔术的全部花招逐步拆解给观众看。 这是他会本能拒绝的事情,也是他并不擅长,做起来生硬笨拙甚至会露怯的事。 于是戴维选择躲避与艾伦斯的对视,他起身走到一边,手臂在一台半人多高的装饰性壁炉柜上撑了撑,身体灵巧地坐了上去,并顺手扶住了那个摇摇晃晃的白瓷神像摆件。 他像个天真的大孩子一样,西装革履地坐在上面,双脚乱晃。 奶油色雕花典雅的壁炉柜成了戴维的宝座,他的身旁堆满了贵重观赏品,他坐在那里,自己也成了被观赏的华丽丽的一部分。 他背靠墙壁,感到有安全感;这种调皮的氛围,便于他的驾驭,一切调整到令自己安心的状态之后,戴维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没错,我不是那个贵族家的少爷。” 正如他现在的姿态,他是个坐在珍宝堆里的赝品。 “我是个,孤儿院出身的,在进入孤儿院之前,我只是个街头上要饭的小乞丐。” 戴维语气轻松地说出了这些,艾伦斯就站在距离他有两星米远的位置,不远不近地与他对望。 戴维泰然而小心地观察着艾伦斯的表情,若是此时艾伦斯面上浮现出嫌恶的神色,他就立刻终止这场自我表露。 但是艾伦斯的表情却很奇怪,他困惑地问戴维:“乞丐?没有人管你吗?你的家族抛弃了你?” 艾伦斯的思考受到他这个世界的局限,他想不明白,戴维作为雄虫为什么会被抛弃。他们家族里的雄虫,全都是重点培养,将来要接手家族事业的。 戴维微笑着解释:“我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与这里不一样的。当我年幼时,遇上了不负责任的父母。或者,是他们想负责但是却身不由己,所以我就沦落到了那种境地。” “我比较幸运,被及时发现,送去了孤儿院,然后就在孤儿院里长大了。” 艾伦斯向着戴维的方向走近了几步,缩短了些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二人,身体层面上,早就亲密无间;但是内心层面上,这还是第一次坦诚相见。 过去艾伦斯只能从相处中边边角角的零碎细节里,去搜集拼凑着戴维的真实形象,他始终觉得自己爱上的只是个飘忽不定的鬼影。 现在这鬼影,开始显现出真切的轮廓了。 艾伦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来的?之前那个戴维,去了哪里?” 戴维:“我的名字就叫戴维,我没想到能和一个外星人重名,真是意外。” “怎么来的?应当是某种超自然力,一种更高维度的尖端科技,把我的意识传送进了这个世界。” 艾伦斯有些动容了:“神明?” 戴维想了想,笑着点头:“没错,天意。” 艾伦斯追问:“那另一个戴维呢?他在哪,还会回来吗?” 戴维摇头:“他应该是死了,他的意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艾伦斯的心放了下来,死了,真是个美妙的结果。 戴维继续讲述:“我也是在我从前那个世界里,死亡之后才来到了这里,所以我的状态和你们不一样,我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人。” 艾伦斯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紧走两步,再次缩短与戴维之间的距离:“你随时会死?” 戴维笑着安抚他:“不要担心,其实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好好的人,极有可能说死就死了。” 艾伦斯无法接受这种安慰,戴维只好告诉他:“我也不想死,于是把我送到这里的神明告诉我,只要有人爱我,我就能活下去。” 艾伦斯停在那里的脚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所以,你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戴维认真地回答:“开始时,是这样的。” 艾伦斯站在那里,没有继续后退,但也没有前进:“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了?还是说,一直都是?” 戴维明明白白地把底全交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不是了。” 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蒙太奇的镜头切换,而是一串渐变色。身处其中的人,往往第一时间是察觉不到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了。 艾伦斯停在原地的脚步却再次后退了:“出于风险考虑,假如是我,我不会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一个结果上面。” 戴维直接跳下了壁炉柜,这个动作震得上面的那个白瓷神像剧烈晃动了一番,摇摇欲坠。 他一步跨到艾伦斯面前:“可我就是这么个赌徒,赌上了头,赌红了眼,就把所有的筹码都押上了。” “我就赌这一场,所有身家,赌我逆风翻盘。我只想在你这里翻,我不想找别人!我当然知道有更高明的做法,但是谁让我遇上你了呢,我就是心甘情愿地当这个糊涂虫!” 戴维说完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激烈,他无意要将这场对话演变为争吵,于是就迅速转过身去,想要回避掉来自艾伦斯的锋芒。 然而艾伦斯的举动是,他迈步的动作急了些,所以鞋尖正好撞在戴维的脚后跟上,身体顺势超前一扑,就从后方抱住了他。 这个力道突如其来,扑的戴维身体朝前猛地一晃,幸好他重心是稳的,所以很快就站住了。 戴维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回头,他问出了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一婚是个贵公子,二婚是个孤儿院乞丐,你心里不会有落差感吗?” 戴维与艾伦斯之间的角色,于这一刻好似发生了对调。 外向豁达者的壳子里,包着一个敏感又胆怯的小孩。 艾伦斯一瞬间就明白了,戴维曾给予他的耐心与共情,其本质上,就是来源于这个弱小的孩子。 艾伦斯学着戴维放轻松的语调说:“如果有些事情,是自己能够决定的,那我生下来,就是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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