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中野草苦苦支撑一|夜,太阳升起前,先被越积越多的露水压弯了腰。 透亮圆润的露珠滚落,弯曲的细小叶片弹起,余下细小露水在空中呈抛物线。 ‘啪嗒’。 露水无声浸入泥土,安景的帐篷在同一时间拉开。 早上雾气重,空气中都带着潮湿。 防水的帐篷外面挂满露水,安景指尖碰到,冰得一激灵,手指蜷缩。 好凉。 被冰这么一下,安景的困意还没飞走,裹着外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昨晚晚上没睡好。 他先是担心有小动物闯过来,后面又被姜辰塞了一堆荤荤素素的有的没的。 导致他也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梦到姜辰夜袭孟于舟被当场逮住,他当搅稀泥的和事佬,让孟于舟不要把贞洁看那么重要。 梦中的他,经典台词是:“摸两把而已,都是大男人,又不会少两块肉。” 小事,小事。 姜辰半夜摸你,总比半夜摸蛇好吧。 安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中把孟于舟和蛇相提并论。 梦里的孟于舟也很冷静:“既然是小事,你让晏启离摸你两把。” 梦中的活阎罗很好说话,孟于舟这样提议了,他就欣然采纳了。 安景想逃,但没逃掉,被晏启离抓住,好一阵揉圆搓扁。 梦里的晏启离不止摸了两把。 还摸得很荤。 虽然自己文里男女主床都睡塌过一张,但本人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大学生根本受不了。 安景手脚并用的反抗挣扎了,但被活阎罗一只手就按住了。 “你再不老实。”梦里的晏启离道一脸冷酷: “我就要扒光你的衣服给你吸蛇毒了。” 梦里的安景根本没被蛇咬,但他还是被晏启离的话吓着了。 眼泪汪汪求饶,说不想被晏启离用嘴吸蛇毒,然后老老实实受着对方荤荤的摸。 可以说是十分可怜卑微了。 这梦做得乱七八糟,也很没有逻辑。 但晏启离手抚上的触感,又真实得令人浑身战栗,鸡皮疙瘩。 安景想醒醒不了,又睡不好,醒来后就差把国宝的眼睛顶自己脸上了。 都怪姜辰。 睡前非要给他灌一些有的没的。 这一觉睡得,比昨晚他瞒着所有人负重跑五公里还累。 除了心累之外,安景还有一丝心虚。 自己的梦境擅自给晏启离加戏,那他塑造成了冷面大流|氓。 说出来都是污蔑北疆王的清白程度…… 对不住了。 要怪就怪姜辰,他是罪魁祸首! 说曹操曹操到,安景正愧疚,‘哗啦’一声拉链开合的声音,安景和对面的晏启离眼对眼。 违背主人意愿做了那样的梦,安景正心虚,看见被自己意|淫的另一主角,第一反应是想躲。 脖子缩到一半,安景发现自己这行为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又生生忍住,对晏启离扯了扯嘴角: “早啊。” 晏启离望着满脸仿佛被狐狸精吸去了精气神的安景,难得无言:“你昨晚做贼去了。” 从昨晚安景帐篷传来的辗转反侧的动静来看,晏启离能判断出这人睡得挺晚了。 且睡着后也不老实,翻来覆去像烙煎饼。 还说隐约呓语了一句什么‘不要了’。 那么折腾,晏启离本以为安景会睡到天光大亮。 没想到对方醒得还挺早。 昨晚做了什么贼不好说,安景干笑两声: “第一次在山上过夜,有点认床。” 晏启离闻言睨他:“我还以为你是和姜辰聊的太开心,激动得睡不着。” 白天面对面聊就算了,晚上躺在不同帐篷里,还要互发消息聊一阵。 有说有笑的。 安景觉得活阎罗的语调比山里的露水还凉,后者只冰皮肤,前者却能一直冰到人心里去。 安景不知道晏启离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冻人,也不敢问。 默默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了。 等安景终于舍得从还算温暖的帐篷中出来,晏启离视线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山中睡一晚,这人该白的还是很白,没有变成不修边幅的野人。 只是原本白皙的脖颈,一觉之后,多了几处红痕。 一小块一下块的。 这位置,这形状…… 很可疑。 晏启离眉眼微不可察下压,表情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沉: “你脖子上是什么?” 安景闻言抬手挠了:“脖子?” 打开相机照了照,安景语气随意: “这里蚊子太多了,应该被蚊子咬的。” 蚊子? 皮糙肉厚的活阎罗神色不自觉一松,还要冷哼一声。 果真娇气。 …… 姜辰和孟于舟的帐篷里都还没有动静,娇气安景烧了水把粥煮上,才拿着杯子去旁边洗漱。 晏启离同样在洗漱,在看见他后安景脚步一顿,往旁边拐了拐。 不避着不行,一看见晏启离那张脸,安景就会联想到那个没有逻辑的梦。 还有那个荤荤的手法。 梦里梦外的活阎罗都很冷酷,一脸‘惹我不爽我诛你九族’的薄情模样,可是行为却大相径庭。 很割裂。 也很怪。 心里的怪异和不自在,梦境影响有些大,让安景暂时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和晏启离站在一起。 刷牙的晏启离余光扫了一眼故意离自己远远的某人,脸比刚才更臭了。 早餐吃得随意,安景熬了粥,又给自己找了个煎鸡蛋的活。 煎鸡蛋的同时,安景还要分心往姜辰和孟于舟的帐篷瞟—— 他不确定待会儿成年人姜辰会从哪一顶帐篷爬出来。 或者再想荤一些,姜辰干脆已经爬不起来了。 只是昨晚睡着后,他没有被谁的叫声惊醒。 他也不确定最后姜辰有没有实施他雄心壮志的爬帐篷计划。 晏启离冷不丁开口:“要不你去看看?” 煎个鸡蛋能朝姜辰的帐篷看四五六七八眼,就这么在意? 安景从脑补中回神,看向晏启离时,烟茶色的眼中带着淡淡地疑惑: “看什么?” 晏启离言简意赅:“姜辰。” 安景错误领会了晏启离的意思:“没事,时间还早,等早餐好了再叫他们也行。” 晏启离闻言嗤笑一声:“你还挺体贴。” 在家里连早餐都懒得起床吃的人,如今熬粥又煎蛋,倒是勤快。 安景腼腆抿唇:“还好还好。” 昨天午餐晚餐都是孟于舟准备的,他只是煎个鸡蛋而已,已经很轻松了。 他和晏启离两人,总不能真的只出人。 而且…… 万一姜辰昨晚真的爬帐篷了呢? 虽然姜辰说只是想摸两把下,但万一呢? 万一是他昨晚昏沉做梦,没听到隔壁的动静呢? 安景虽然纯情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爬床是个体力活。 若是成功了,第二天得吃点清淡点。 看着安景矜持自谦的模样,晏启离:“……” 你哪只耳朵听出是在夸你? 锅里的清粥咕嘟咕嘟冒泡,热气升腾,混在清晨的雾气中,缭缭不知。 又过了几分钟,穿戴整齐的孟于舟从帐篷中起身。 孟于舟活动了下睡僵的脖子,跟两人打招呼: “你们起这么早。” “嗯嗯。”心不在焉的安景应了两声。 想知道姜辰最后有没有爬帐篷的他,一颗心都在孟于舟的帐篷里,目光穿过孟于舟的肩膀从他身后看去。 孟于舟的帐篷是空的。 里面没姜辰。 “安景。” 没看见破布娃娃似的姜辰,也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安景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听见晏启离叫自己,扭头看他。 “嗯?” 安景微微上扬的尾音落下,晏启离隔着缭绕雾气和他对视: “蛋要煎糊了。” “啊。”安景骤然回神,赶紧翻锅里的蛋。 为时已晚,正面完美的荷包蛋,背面焦黑,惨不忍睹。 “笨死你得了。”晏启离看不下去了,从他手中接过厨具,让安景去一旁待着。 煎蛋用的是小平底锅,锅小,锅柄也小。 晏启离大手一伸过来,安景反应不及时,手背和手心相触。 他的手被晏启离的手包了一半。 晏启离手中有剑茧,哪怕最近两个月使剑没之前频繁,剑茧也没有消失,触感有些硬,有点粗糙。 皮肤相贴,安景慢半拍抽手,手背从晏启离的手心重重擦过,带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麻痒。 才做了那样上不得台面说不出口的梦,安景不能直视晏启离这张脸,更没法看他这双手。 毕竟这双手,昨晚梦中,还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此时看着这双手,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一些很荤的画面。 现实和梦境的触感不同,更真实,对比更强烈。 对于晏启离不打招呼的接近,安景下意识捂住手背,心跳都狂了两分。 狂得他分不清是紧张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只是碰了一下,晏启离没想到安景有这么大反应,睨他: “你做什么?” 安景眼神晃了晃,丢下一句没什么后,把烂摊子交给晏启离,跑去了一边。 早起蓬头垢面,一点不在意自己形象的姜辰哈欠连天起床,恰好遇上迎面走来,脚步匆匆的安景。 “阿景早啊~”姜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懒腰伸到一半又止住,疑惑: “你咋了,脸怎么这么红?” 大清早满脑子不可言说画面的安景:你还好意思问! 你这个罪魁祸首! 大清早就被瞪了一眼的姜辰:??? 咋回事? 被‘爬床’‘摸两把’影响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安景,后面才知道姜辰昨晚压根没有去爬孟于舟的帐篷。 用姜辰本人的话来说就是: “追人可以,但倒贴是不可能倒贴的。” “我在外面是什么紧俏行情?” 真去偷袭爬床,也太掉价了吧! 昨晚说的那些,都是他看安景单纯好玩,故意说出来逗他开心的。 听了姜辰云淡风轻的话,安景:“……” 并没有觉得开心,谢谢! 四人行,唯一真实受到伤害的受害者出现了。 安景:首先,我为自己再梦里污晏启离清白道歉,其次,姜辰比必须给我道歉! 安景带着泛青的眼底,含幽带怨的看姜辰,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丝自责愧疚,良心痛的痕迹。 可惜,始作俑者不但良心活蹦乱跳,还反过来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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