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什么动静? 安景穿着毛绒睡衣,下床后揉着眼睛走到窗边,伸手‘刷拉’一声拉开窗帘。 外面阳光正好,明亮光线刺激下,安景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他睡的主卧外,还有一个超大阳台,阳台上摆了个小书架。 天气好的时候,他没事就窝在这里晒晒太阳翻翻书。 实在太闲的时候,他会把书房那盆小仙人掌搬出来,用湿巾帮仙人掌上面的刺擦擦不怎么存在的灰。 一人独居不常出门,安景少了很多必要和不必要的社交,他总会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做。 他从不觉得生活无聊。 隔音的落地窗打开后,外面动静听得更清晰。 安景走到阳台朝下望去,身穿短袖黑裤的晏启离正在露台练剑。 看清楼下场景后,趴在栏杆上的安景瞬间清醒。 晏启离不觉得冷吗? 今年这场倒春寒格外久,惊蛰都过了,早晨气温还突破不了个位数。 还穿着冬季睡衣的安景震惊晏启离的单薄,没几秒,他的注意力又被对方的一招一式所吸引。 哇—— 和电视剧里转圈慢动作的花拳绣腿不同,晏启离身手是一场场战役厮杀练出来的、实打实的真功夫。 三十几公斤的重剑在他手中宛如没了重量,落下时又挟风裹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很厉害。 让人挪不开眼的厉害。 安景看呆了,眼睛像是长在了晏启离身上,追着他身影移动。 就差双眼冒光。 行云流水的动作配上晏启离那冷峻完美的五官,他清晨练剑,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要是拍视频传网上去,分分钟转发破万。 经常网上冲浪的安景都能想到,到时候评论区喊‘老公’的男男女女会有多少。 练剑是晏启离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安景冒头之前,他就察觉到楼上的动静了。 巳时才醒,倒是比兔子能睡。 晏启离当没看见楼上的人,自顾自练自己的。 家里的露台很大,但远没有军营演武场宽敞,边上还放着几盆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的绿植。 有限的场地对晏启离来说有些束手束脚。 安景家拢共就这么丁点大,连个后花园都没有,除了这里晏启离也找不到更开阔的地方了。 剑风扫过,半死不活的绿植剧烈颤动。 簌簌抖落一地落叶。 看得入迷的安景,心也跟着那盆看起来随时会上天堂的天堂鸟一起颤了颤。 好帅! 有凸出的阳台挡着,晏启离身形移动时有些动作就看不到,回过神的安景转身,睡衣都来不及换,噔噔往楼下跑。 他筹备的那本武侠文,正需要详细描写很多招式。 自己凭空臆想,远没有亲眼所见直观。 免费的现场,不看白不看! 冲到客厅时,安景想到什么,脚下刹车,把自己凌乱的头发扒拉两下。 怕影响晏启离,下楼后安景也不敢离得太近,双手扒着墙边,探出脑袋和半边身子往外看。 离这么远,也是怕偷看被晏启离误伤。 经过人们几百上千年的改良研究,宽松的短袖长裤比古代装束更适合活动,没层层叠叠的内衫长袍碍事。 也能把晏启离的动作看得更清晰。 安景刚开始还抱着旁观学习的心,后面重点就逐渐偏移,落到了别处。 晏启离身材很好,但不是常年泡健身房、刻意锻炼出来夸张。 他肌肉线条流畅,呈现给人的是一种很自然野性的美。 这时候的晏启离让安景联想到了百兽之王。 凶狠的肉食性动物,面对敌人往往一击毙命。 盯着晏启离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肌肉看了半晌,安景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满眼羡慕。 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这个身材? 从楼上到楼下,晏启离余光瞧见安景像兔子似的,趴窝就不走了。 开始晏启离没不打算管,直到他察觉到,安景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垂涎。 晏启离:“……?” 活阎罗嘴角,缓缓上挑。 若是熟悉晏启离的人瞧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该躲远点了—— 他这是要使坏了。 “唰——” 晏启离脚下移动,手腕反转,一道凌厉剑风直逼角落偷看的安景面门。 额发扬起,露出安景那双灵动的眼。 安景:“!” 烟茶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退。 受到惊吓的安景踉跄几步,才狼狈的稳住身形,与此同时,削铁无声的不破从他眼前划过。 寒光凛冽。 说眼前其实不太恰当,因为晏启离此刻离安景很远,不破的剑尖离他都有四五米的距离。 只是晏启离手下的剑风太盛,安景没见过这种场面,胆子又小,轻而易举地被吓着了。 安景后背抵着墙,抬眸看晏启离时,眼底还带着没来得及收回的慌乱。 安景心脏乱跳:“吓、我…我一跳。”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见安景吓得圆睁的眼,身体里的恶劣因子让晏启离感觉不到丝毫愧疚,反而让他觉得愉悦。 晏启离收剑走过来,阴恻恻开口: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敢在我练剑的时候,不打招呼就接近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本来有点生气的安景,下意识问:“什么下场啊?” 晏启离说了个人名。 “楚牧礼?”陌生的名字在安景脑海里过了一遍,眼中染上迷茫。 这个名字他没有印象。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配角都算不上吧? 安景的反应让晏启离一冷,随即脸色冷了下来,提醒:“兵部尚书庶子,楚牧礼。” 说到‘楚牧礼’三个字,晏启离盯着安景,几乎是一字一顿。 要说刚才晏启离的阴恻恻是装出来,那这下就有两分真了。 他没想到安景竟然不记得楚牧礼。 不!记得! 晏启离看向安景的眼神,带了寒意。 在晏启离的注视下,安景缓缓长大了嘴。 他想起来了! 要说楚牧礼是谁,他是真的没印象,但要是说兵部尚书庶子,他瞬间就想起来了。 兵部尚书庶子,晏启离曾经最好的朋友。 也是最后为了权势,背叛了他的那个炮灰!! 在安景这里,炮灰在大纲期都不配拥有姓名,只是在势力划分时,给炮灰安排了个身份。 连主角受都还没想好,炮灰的结局安景自然不知道。 不过看晏启离这渗人的表情…… 有个全尸,都是楚牧礼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想到这里,安景小心咽了咽口水:“你……把他怎么样了啊?” 晏启离笑了,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见晏启离脸上的笑,安景直觉不妙。 晏启离生气了! 衡量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跑,是跑不掉了,打…… 更别说了。 安景在躺平之余,想到自己的保命符,很没底气的提醒:“昨天我们签过协议的。” 白纸黑字,你不能对我动手的。 见安景怂成这样,晏启离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睨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违背协议了?” 因为你现在的表情就很危险! 安景眨眨眼,敢怒不敢言。 晏启离也练完了剑,扫了安景一眼,抬步往客厅走。 站在外面安景抬手拍拍脸,让自己不要慌: 冷静一点安景,晏启离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只要有那一纸协议在,你就是安全的。 别的不提,晏启离的人品,还是可以信任的。 …… 做好心理建设后,安景深吸一口气,磨磨蹭蹭进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晏启离,欲言又止。 抛开其他不谈,他其实还挺好奇楚牧礼最后结局的。 这是他还没构思到的剧情,他很好奇晏启离原本的世界意识,自我完善到什么地步。 以及如果是他来写这本文,会不会真的给楚牧礼设计这么一个结局。 在晏启离看来,安景就跟一张白纸似的,心里想的什么全部都表现在脸上了。 藏不住一点小心思。 都不用花心思猜他心里是在想什么。 如此不懂掩饰,天真烂漫,在他的世界里早死八百回了。 安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晏启离看透了,犹豫纠结自己要不要把刚才那个话题续上。 而晏启离也没让他抓心挠肝太久。 在楚牧礼背刺他后,活着回来的晏启离没有第一时间杀了。 “我不但没有杀他。”晏启离笑意不达眼底:“还升了他的官,拔他做我的副将。” 为什么? 这是安景听后的第一想法。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活阎罗这波,叫捧杀啊! 事情败露后,楚牧礼最怕的就是晏启离秋后算账,惴惴不安想晏启离的疯狂报复,结果晏启离不但没报复他,还给他升了官。 拔为副将,就代表几乎他每天都能看到晏启离。 这样楚牧礼如释重负,认为好友是原谅自己了吗? 不。 了解晏启离为人的他,只会陷入更深的惶恐之中,日夜不得安寝,想晏启离到底什么时候对付他,又会用什么样的酷刑。 这是一个精神折磨的过程,对楚牧礼来说,应该不亚于一场凌迟。 死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晏启离知道安景懂了,慢条斯理开口:“他当一年副将,寝食难安一整年,最后浑身都没片下来几两肉。” “这是我赋予他的结局,不知你这个原作者,还满意吗?” 在晏启离眼含笑意的注视下,安景兀地打了一个冷颤。 除了满意之外,我还能说什么QAQ
第13章 新鲜 刚才安景是被吓着了,冷静之后回过味来—— 晏启离作为一军主帅,身边常有人进出汇报军情,怎么可能有人因为在他练剑时靠近,就落个命丧黄泉的凄惨下场? 最多就是别人不敢像他一样,在一旁明目张胆的看这么久罢了。 所以,晏启离让楚牧礼提心吊胆过了一年,就在对方生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希望后,又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处置了他? 还是凌迟之刑…… 想到这里,安景摸摸自己脖子隐隐作痛的伤口。 心有戚戚然。 此时的晏启离虽说在笑,但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善。 安景深刻理解了什么叫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晏启离这样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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