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贺兰闻言,往右指了一下,“那个方位,我瞧着你指的地方有防汛塔。” 苏明珏顺着孟贺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木头搭建的小房子,再往下看便是刚刚百里奚下河的地方。 苏明珏确定后,点了点头:“我们去那边看看。” 孟贺兰看着前面就是一块摊地,没有什么好玩的,纳闷道:“你去那做什么?眼下河水上涨,浑浊的很,一点都不清透。” 苏明珏闻言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胡诌道:“说来,来京城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防汛台,南边水患频发,我想见识下北方对此治理和南方相比有何不同?” 孟贺兰听到这话,只当他好学,打趣道:“难怪你之前那篇水患的策论写的不错,敢情是平日里关心的很。” 苏明珏闻言没有说话,迈着步子就往那走去,刚下到河滩,就听到一个清亮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位郎君你在这做什么呢?” 百里奚听着稚嫩声音,微微一笑,还未开口,旁边一个女娃便张嘴解释了起来。 “你真笨,这都看不出来,百里哥哥这是在收集柳河的水。” 那小男娃听到小女娃回答,接连又问了一句:“收集柳河的水干什么呢?” 小女娃听到这话,就犯难了,一时也回不上来,看向百里奚道:“百里哥哥,你收集这柳河的水做什么呢?” 百里奚将从柳河里收集到水囊里的水倒了出来,倒入一个银罐中道:“我啊,这是在测量柳河的泥沙量。” 小男娃闻言一惊,“啊?这河里的泥沙都要测啊?” 小女娃则是嘟嘟嘴,颇有些失望道:“原来百里哥哥是在玩泥沙啊!我还以为你在做很厉害的事情呢!” 旁边一老人听到小女孩这样说,连忙喝住了她:“阿珍,怎么说话的呢?快跟百里哥哥道歉。” 小女孩听到自己的爷爷训斥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乖巧地行了一个礼道歉道:“对不起百里哥哥,我说错话了。” 老者见她道歉完后,自己对着百里奚鞠了一躬,双手作揖道:“百里公子对不住了,这孩子口无遮拦的,一时说错了话还请你别往心里去。” 百里奚手里忙活着事情,闻言停了下来,对着老人温和笑道:“没关系的王伯,阿珍性子纯真,童言无忌。” 那王伯听到他说这话,心才略微放了下来,接着又愁容满面地问道:“依百里公子测量,不知这近日是否有洪水过来?” 百里奚脸色平静道:“我已经用水囊连续收集了近日七天来的柳河中部的泥沙量,会不会有洪水还要测量了才知道?” 苏明珏站在不远处看到百里奚从一个木箱子里掏出几个水囊,样子专注又认真,又结合几个人对话,猜测到百里奚可能是在测含沙量。 孟贺兰在旁听了一耳,双手抱胸道:“没想到今日逃课的不止我一个,这看起来乖巧听话的百里奚也参与了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明珏道:“阿珏,看来不守规矩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苏明珏懒得听他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的说话,直接将话题扯到正面,有些疑惑道:“他这样就能测量到是否有洪水来?” 说实话苏明珏是抱着很大的怀疑,这河里的泥沙一天一个样,他这样收集七天,就能得出会不会来洪,好像没什么可信度啊? 难道古人有不一样的法宝 孟贺兰闻言摇了摇头,“你若是问我用兵之术和兵器铸造,我倒是能给你分析一二,这水文说实话我确实没什么研究。” 停了半晌,他看了百里奚的操作道:“不过我觉得这事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我曾听过我父亲说过有个部落很擅长测量水文,知晓水舆之事,能判断出河流干旱或者洪水。” 孟贺兰的话刚落地,百里奚就不知道从哪搬出一杆秤,左边勾上银罐,右边放了一个看起来是特制的托盘。 只见随着他把银罐的水抹平,看起来是水平状态后,开始对着银罐里水进行称量。 他神色严肃,待一切准备好后,对着前面的老人道:“还请王伯代为计数。” 老人闻言点了点头,“放心吧,百里公子我就在这沙滩上拿着树枝给你记下来。” 百里奚得到回复后,从怀里掏出一堆银做的砝码,接着一块块往上面加,直到天平两侧平衡后。 他对着王伯报道:“一日之水三斤六两。” 弄完这瓶后,他水倒了出去,确定里面没有泥沙后,他往里面倒了第二袋水,“二日之水三斤二两。” 如此循环往复,最终记录下七天的数字,依次是:“三斤六两、三斤三两、三斤二两、三斤五两、三斤六两、三斤七两、三斤六两。” 一番测完后,百里奚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接着按照上面的数字对照了起来,核对几遍后,他开心道:“王伯是一样的,和上个月七天比数字没有太大的变化。” 王伯闻言,热泪盈眶道:“这么说这个月不会有洪水来?” 百里奚点了点头:“除测泥沙量,我这些天夜观天象,测量了近十五天的下雨量,又观察河里的水面动静,水面平缓,水位正常,动物没有异常,至少最近十五天内不会有异常。” 老人得到确定回答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有百里公子这么一说,老身我就放心了,庄稼不怕被这水淹了。” 说着,老人对着百里奚行了一个礼,“有劳百里公子了。” 百里奚将人扶起,“王伯不必客气了,还是早些回去多给庄稼放些水吧,接下来几天怕是会有大太阳。” 老人招呼着小女孩过来,道了句:“诶,我这就去。” 说完,他便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只有那男孩围着一旁,一脸佩服道:“这位郎君好厉害啊!” 百里奚笑着看向他,“哪有什么厉不厉害的,只不过是一些观测罢了。” 苏明珏见他结束了,走了过去,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若有所指道: “我倒觉得百里公子厉害的很,真叫我佩服,百里公子觉得呢?”
第116章 孟贺兰VS百里奚 在西市看到苏明珏,是百里奚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毕竟出身富贵人家的人,一般鲜少踏足这有些脏乱差的西市,论吃喝玩乐还是东、南、北三市要丰富一些。 不过好在他今日也没有忙别的,闻言他没有停下来,手上一直忙着收拾,眼里略微有些躲闪,嘴巴欲开不开,好半晌他才道了一句: “我今日是有事要忙,所以才......才到西市的,明珏今日怎么也来了这?” 孟贺兰双手抱胸地歪着头看着眼前人的表情,越看觉得这人就是矫情,不就是逃个课吗?戏那么多。 苏明珏看到对方那略微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随口答道:“今日告了个假,闲来无事便来这逛逛,没成想竟然在次遇到你。” 说着他走到近处,打量着百里奚收拾的东西,漫不经心道:“你刚刚是在测量泥沙?” 百里奚听言便知道自己刚刚那矫揉造作的那套,对方并没有听进去,他略微调整了一下道:“是,我喜好水文,附近的村夫见我会点这个,便让我来测测,所以我今日就来到了此。” 苏明珏点了点头,指着他手里的银罐又问道:“这东西是你新买的吗?” 一只银罐在大兴朝,大约八两银子,苏明珏见他手里这只,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其价值怕是远在之上。 这样一件高价值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上,苏明珏暗想看他怎么继续装下去。 百里奚听到这话低着头,脸上略有伤心,许久他才小声地道:“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外祖父传给我的。” 苏明珏原本还想看好戏的心,听到这话,他心“沉”了一下,这银罐看起来挺新的,没想到居然是祖传的。 对方的话说的伤感又悲痛,让苏明珏听着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多想了。 其实去青楼那事,或许真的有别的苦衷。 可若真是这样,那他会凫水一事又怎么说? 难......难道也是被逼的? 一时之间苏明珏的心里是矛盾的,但片刻他又觉得这样去怀疑一个人是不好的,天平倾斜下他最终还是安慰起他来了,“这银罐挺好看的。” 百里奚点了点头,脸上略带哀愁道:“我小时候也这样觉得,常常缠着我祖父拿给我玩,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个长的容貌昳丽的人,突如其来地伤感,让他本就浓秣的面貌,更显几分可怜。 苏明珏看到这模样,本就觉得自己说错话的他,闻言更加动容起来,他蹲了下去,指着银罐道:“所以你祖父也是喜欢检测水文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回忆,百里奚盯着银罐看了一会,随后小声“嗯”了一句。 他见苏明珏靠了过来,嘴角上扬起了一丝微笑,看向他,“你要不要看看它?” 苏明珏没有拒绝,往百里奚拿银罐的方向靠近了几步,接过银罐道:“这银罐看起来好生别致,和别的银罐看着很不同。” 百里奚指着一道花纹道,“寻常的花纹采用的是雕刻,这里用的拓印,你看这......” 花纹拓印的过于精细,苏明珏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出花纹来,见百里奚给他指了出来,他忙往他方向又挤了挤,从孟贺兰站得角度来看,那两人的距离真是近极了,毫不夸张地说两人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孟贺兰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果真是个妖媚的,说话就说话,脸上做那么些表情干嘛,明明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却端的跟那勾栏馆里的楚倌一样,真是下作。” 慕离站在不远处,听到孟贺兰的话,嘴角向上抽了抽。 说完,孟贺兰看看了自己一眼,宽肩窄腰孔武有力,这样的才算正常嘛。 也不知道苏明珏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风流倜傥的人不去看,偏偏和那个长得像个弱女子的人相处的好的不行。 现在还脸对脸贴上去了,若不是自己在这,这两个人是不是还亲上去了。 越看越觉得不对,孟贺兰迈着脚就要往两人身边走了去,途中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瞥了慕离一眼,用眼示意道:你不跟上吗? 慕离对对方投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站在原地没有走动半分。 孟贺兰:“......” 诚心的是吧! 这么明显他都不跟上,白瞎了他的二两银子。 不过没一会孟贺兰就没心思想这件事了,因为那两人靠的更近了,还一副笑意绵绵的样子。 孟贺兰当即大脚一迈,走到两人的身旁,接着伸出两只手往两个人的肩膀上左右扒了一下,瞬间狭窄的空间里挤出一条缝隙来,他顺势蹲在中间,看着凑得近的两个人被他分开,他心里一阵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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