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珏双手举香,跪礼后,抬脚往香炉走去。 本以为一切顺利,谁知刚想把香插进去,就有一阵疾风从他手上呼啸而去。 苏明珏瞬间反应快的用手捂着挡住了风,防止香火被风吹灭。 和煦无风的天气里,香未插入香炉就被熄灭可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轻则说他这个上香的品行不端,引起文昌帝君不满,重则说是皇帝当朝执政不行,文昌帝君不予以文运支持。 总之只要出了纰漏说啥都行,毕竟这可是才刚刚修缮完的百年文昌帝君庙。 底下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看不到细节,但也看到了一道身影在上香,其中一人见到主献台上出现一个陌生面孔,不禁好奇道: “这位上香的人,何许人也?见他年纪,应当不大。” 旁边一人搭腔道:“他?苏明珏你都不知道?是个大有才气的学子,前些日子里大传的《论蛐治国》策论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人摇了摇头,“我倒不知道这篇文是一个学子做的?那篇文写的可真是妙哉!” “可不是!我这一个不识字的平民也能听得懂。” “既如此出名,不知为何之前没听过”,那人迟疑片刻道,“说来这京城各大家,北边有名的士大夫里,还未听说过这个名号的。” 那人笑道:“听说是南边来的,你算到北边去自然是不知道。” “南边?这南边竟然还有如此出色的人在咱们京城读书?” “那我就不知道了,皇上御赐的人,想必是相当厉害的。” 这边两人还在说话,苏明珏已经将香插了上去,本以为他可以就此退出了,谁知意外在此时发生了,悬挂在上面写有“万世文宗”牌匾突然掉了下来。 苏明珏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感觉到自己胳臂一紧,一道白色身影便一闪而过。 接着他就被人拽出了危险地带,只不过对方虽出手的速度很快,但他的肩膀还是猝不及防的被牌匾的边角蹭了一下。 没有出血,但苏明珏隐隐感觉到有一阵刺痛。 他抽气了一声,捂着肩膀正想向救他的人道谢,却不料抬头见到的却是那名温润如玉的公子容铮。 苏明珏忍痛笑了一声道:“这次又多亏容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 容铮走过去搀扶了苏明珏询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苏明珏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能不能再坚持走出去。 围观的人被礼部的人拦截在特定的区域,一般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 但正常上香的人都是要走出去,他这个代为上香的人如果此时不出去,会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 文昌帝君庙刚修缮完,上头炷香的人就遭到不测,这是大大的凶兆,视为不吉。 苏明珏咬牙忍着,对容铮点了点头,随后松开他手道:“无妨,我自行出去。” 说完,他便迈出了那道门槛,脸上洋溢着笑容走向外面。 孟贺兰见到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视线中,嘴角噙着笑容,只不过不知为何他看着他,总觉得他走路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似乎略微迟缓了一些,不似刚刚那般轻盈。 容铮见他还能坚持,也没有出去,他一向不喜在人群多的地方出现,今日会出现在这大雄宝殿内,不在外面围观也是这个原因。 见苏明珏出去后,他抬脚向牌匾看去,眼睛扫到那断裂的痕迹,他若有所思起来。 候在一旁的方丈见状,连忙示意一旁的僧人上前,那僧人查看一番后道:“方丈是榫卯没钉稳,掉下来了。” 方丈见并无大碍,示意道:“那便重新挂了上去,好叫大家来上香。” 片刻之后,大殿内又恢复到正常模样,好似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第57章 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可怜的苏明珏以为中祀仪式结束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谁知这只是开始。 先是他出来后,被礼部的官员拉去一顿寒暄,接着又有几个朝廷命官拦着想要和他探讨一下“蛐蛐治国”的理论。 苏明珏身无官职,只是一个学子,自然是那群人想问什么,他说什么。 也不知道那群人是真的想要热心探讨还是只是想做给皇帝看,总之拉着他聊了很久。 苏明珏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选用了万金油模式,比如有人说“听君一席话,我才方知治国和治虫是一样的。” 苏明珏能怎么回?这不废话吗?他不就那么胡诌的。 但眼前人是官员,他只得附和几句:“却是如此。”,嗯,学生也是这样想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但尽管这样,苏明珏还是消耗了不少体力,一顿应付下来,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然而这还没完,等他拖着身子想要坐上马车时,一礼部官员行色匆匆地把他拦截了下来:“苏学子,按照中祀的规矩,您今日是需要夜宿在文昌寺的。” 苏明珏:“?” 他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礼部官员回应:“因宝殿是新修缮的缘故,需要才子来聚拢才气。” 苏明珏:“!” 苏明珏真是惊讶了一番,听说过新房要住着人暖房的,没想到新的寺庙也需要人来暖寺庙。 累了一天又困又饿的,苏明珏一副商量模样道:“今日我见那名满京城的容铮容公子也在?或许你叫他住下也可以?” 容铮啊容铮,别怪我卖了你,实在是我小小的五脏庙再不进点食,就要变成土地庙了。 那官员脸上微微一笑道:“苏学子想的真是周到,不过我们礼部官员已经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这会正在厢房休息。” 苏明珏:“......” 他不死心道:“那陆大人呢?他可是昔日的状元,如此大的才气,想必能聚拢不少才气。” 官员微微点头:“正是,陆大人这会也已经在厢房了。” 苏明珏挣扎道:“其......其实我也不过是侥幸作了那篇策论,算不得什么才子?” 官员声音温和道:“苏学子说笑了,都得圣上青眼了,怎么可能不是才子?” 这话说的他是骑虎难下,这皇帝都认可你了,你还谦虚啥? 苏明珏无奈只能把脚从马车的马凳上抬了下来,随后对旁边的苏小六和慕离道:“那你们俩跟我过去吧!” 话刚落,苏小六和慕离还没回应,那官员就开口了:“苏学子为表诚心,夜宿厢房时,是不能带小厮伺候的。” 苏明珏:“......” 这都什么破规矩? 对方一脸沉静带着笑看向他,苏明珏也不得不用力吸了一口气,强逼自己吞下去,随后对着马车边上的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就回去吧!明日再来接我。” 交代完,他无奈地跟着礼部官员的步子往寺庙后院走去。 这东郊荒山野岭的,又没东西消磨,漫漫长夜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厢房原本是寺庙的小沙弥带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跑,这走在前面的礼部官员竟一路把他带到了他房间。 又累又困地饿了一天,才走到厢房门口,他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苏明珏罕见地脸红了一下,带他来的官员爽朗地笑了一声,随后道:“苏学子忙了一天,尚未进食,也是情有可原,我这就着人给你送些可口的饭菜来。” 都这个节骨眼了,苏明珏也没推辞,他当即点头道:“那有劳大人了,今日颇为饥饿,还请大人交代一声,那野菜窝窝头多给我一些,味道甚美。” 说来那野菜窝窝头也不见得多好吃,苏明珏中午的时候尝了几个,只不过这里都是斋菜,素淡的很,没啥油水,也只得用那窝窝头来裹裹腹。 官员颔了颔首,随后离开了。 苏明珏暗道果然是弄礼部的,这说话办事那叫一个舒服。 厢房不大,靠墙的位置有一方榻,正前方放了一张小圆桌。 苏明珏的肩膀被那牌匾砸了,还隐隐作痛,想着左右无人,他正想脱了衣服看看。 腰带才刚刚松开,那门就被人敲响了。 苏明珏以为是那礼官着人送饭菜过来了,想来对方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便背过身子朝外道:“进来吧!门没锁。” 那人听到声音,随后推门而入,伴随着的还有些柔和的声音:“明珏,这饭菜我给你端过来了。” 苏明珏正解着身上的衣服,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瞬间手抖了一下,那将挂不挂在肩上的衣服瞬间抖散开来,一时白玉的肌肤倾斜而出。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他略微顿了顿才缓慢道:“苏......苏兄是在更衣吗?” 苏明珏听着声音,大概猜出了来人,虽说光着膀子见人他并不觉得怎么样,毕竟在现代社会多的是,但此刻在古代确实如此见人有几分失礼。 他瞬间把衣服向上拢起,然后胡乱打了一个结,然后走到那人跟前道:“百里奚你怎么来了?” 百里奚有些可惜地从被布匹包裹的似玉一般的肩膀上移开,把手里拿着的托盘放在圆桌上道:“路上遇到了一个小沙弥说是要给你送饭菜,我看着顺路便接了过来。” 苏明珏沿着桌子坐下,道了一句多谢后,又开口道:“天色不早了,你这等容貌还是早点回家较好,以免夜黑风高途生意外。” 百里奚将托盘里的菜取出,一副温顺样道:“我今日不回去了,今日和法会大师探讨了佛法禅理,他热情留我宿了。” 法会大师是京城里有名的禅宗,他的佛学造诣极高,不少人喜欢和他探讨学理,他为人爽朗不拘束,高兴时也爱留人宿。 苏明珏看着桌上的饭菜道:“那法学大师不是在兴化寺吗?” 百里奚和煦一笑道:“因礼部的恳请,法会大师已从兴化寺来到了这文昌寺,用来广聚人才。” 苏明珏对他的事情倒也不了解,聊了几句后,他肚子实在是饿的不行,忙抓起桌上的窝窝头吃,塞入嘴之前还不忘递给了百里奚一个,“你用膳了吗?要不要来一个野菜窝窝头?” 百里奚笑着接过咬了一口,苏明珏本就饿疯了,见他吃起来也没再招呼他,用手举起桌上用瓷碗盛着的粥正待喝一口,却觉得自己肩膀那疼的惊人,忍不住“嘶”了一声。 百里奚见他眉头紧锁,脸上也一副痛苦表情,忙问道:“怎么了?” 苏明珏将碗放下,生抽了一口冷气道:“不知,想必是肩膀那伤到了。” 百里奚闻言起身站了过去一脸关切道:“我瞧瞧?” 苏明珏感觉自己伤的地方在那锁骨和肩膀的连接处,但眼下疼的厉害,他一只手难以解开自己刚刚打的结,便对百里奚道: “你帮我解下衣服,我一时疼痛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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