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珏拿起酒碗和对方碰了一下,“你都知道啦?” 容铮看着碗里的酒道:“你若是指前者,我只能说你的动静闹那么大,不想注意都难,若是指后者,现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很难不知道。” 苏明珏闷了一口酒道:“你也看出来了,看来我之前真是在玩过家家,也难怪现在搭上陆少虞也进去了。” 容铮抿了一口酒道:“不,孟贺兰的事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我熟悉你,一般人是很难猜出来那些事都是你办的,只不过君心难测,你所做的还不足以动摇它。” 苏明珏又喝了一口酒道:“动摇有什么用,本就是坏的东西就应该从根源铲除才是。” 话是随意从苏明珏嘴中说出的,容铮却多看了他一眼。 他面不改色道:“若是如此,那需要从根部动手才是。” 苏明珏认真地看了容铮一眼,“其实我此番来是找你来帮忙的。” 容铮回复道:“洗耳恭听。” “丽夏人突袭,以你所见朝廷将派何人前往贺兰山?” 容铮垂眼道:“唯一骁勇善战的孟家的几个将军已死,能派便是军队里面挑一个顶了上去。” 他如数家珍地细数着:“刘康老矣,不能再上战场,他的儿子刘琦倒是个健在的,不过此人资历平平,五年前和东离人一战被击的溃不成军,而梁璘远在南边,无暇分身,夏侯倒也还可以,不过他是京城的守备军,一向驻扎在京,不一定会考虑,剩下来的都是一些从未打过战的。” “我朝武将本就不多,先前有国公挡着,称得上可以,如今少了他们难以御敌。” 苏明珏摸着手里的酒碗道:“若是孟贺兰上去,你看如何?” “孟贺兰?”容铮闻言一怔,“他如今身在诏狱暂且不说,就是他本身也从未上过沙场,把抗击丽夏的事交给他,是否太过草率?” 苏明珏摇头道:“孟家几个将军个个骁勇善战,孟贺兰当然也是颇受熏陶,他在兵法上的见解不亚于他的叔父兄弟。” “之前的武举,他本人就曾以第一名甲等的成绩胜出,不过由于孟老太夫人的阻拦,最终没能参加后面的考试。” “他的用兵策论受到了监控官的好评,且他的骑射功夫也远比一般人厉害,或许你应该听过鹿鸣书院里他的骑射第一,我曾亲眼所见,他蒙眼射箭能百步穿杨。” “且他本人敏而好学,除日常饱读兵法之外,他也经常琢磨贺兰山一带的打仗谋略,而家书中,孟国公和少将军也经常提点他,这样说来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他对贺兰山的了解远比一般人要多的多。” 容铮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苏明珏在他面前夸赞别人,他谈起孟贺兰时,如同相识已久的人一样,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内心轻笑道,小时候的他对他也是如此,现如今他怕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了。 “如果让裴相推举孟贺兰上战场,你认为如何?” 陷入到思绪中,难免失了神。 “容铮?容铮你在听我说话吗?” 容铮片刻回神,“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让裴相推举孟贺兰上战场。” 容铮沉吟片刻道:“此法确实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如今朝廷如此对待孟家,孟贺兰肯吗?况且就算他肯,皇上怕是也会有所顾忌。” 苏明珏道:“那就用孟家的人来做要挟,如此双方都有把柄。” 容铮听后,沉默一会,“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让孟贺兰上战场?” 苏明珏抿了抿嘴道:“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吗?” 容铮道:“那你可有想过,若是孟贺兰出战失败,孟家可就真的只剩下一堆妇孺了。” 苏明珏点头道:“我知,但有舍才有得,不是吗?” 苏明珏闷了最后一口酒,拿起酒壶给容铮倒酒道:“有时候置身死地而后生也许更是一个好法子。” 容铮伸手阻止了,“你已经醉了,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苏明珏迷离着眼睛,“我没有喝完。” 容铮笑着摇了摇头,拉住他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从瑾院送到了明苑,一直到他的屋内。 把他放在床上,又细心地脱下靴子,放下幔帐轻声地退了出来。 苏小六匆匆赶来,便看到自家主子一脸红润地躺在床上,正待上前一步查看。 容铮伸手制止了,轻声道:“让他睡吧!别吵醒他,在我那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苏小六闻言转身将容铮送出了门,“多谢容公子了。” 容铮颔首往瑾院走去,摇了摇头,其实他不必如此,有什么事他大可直接跟他说,他会帮他的。 回到瑾院后,容铮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坐上马车离开了瑾院。 ...... 裴府。 容铮从马车上下来,还未敲门,裴府管家就迎了上来,眼里喜出望外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容铮闻言一脸平静,“父亲在家吗?” 裴府管家激动点头,“在的,老爷在书房,老爷看到少爷回来一定会高兴的。” “不必跟着我,我自己去。”容铮说完便熟悉地往里面走去。 书房裴奕正在下棋,手持黑子久久没有下落。 容铮看了一眼棋盘,指了一个位置,“落在这。” 裴奕闻言放了上去,点了点头,“下此处是温和了点,但也不失为以柔克刚。” 片刻,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头望去,眼里有几分欣喜道:“琤儿,你怎么来了?” 容铮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然道:“我有事找你。” 裴奕闻言一顿,看向这个许久没有见面的儿子,他一向不喜欢找自己,今天却深夜前来显得有些出奇。 他手捏着白子问道:“何事?” “长公主一事你为何阻拦我,别说你裴相还害怕一个公主?” 裴奕看中位置,将白子落了下去,“你已经查到了。” 容铮道:“是,不过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让人失望。” 裴奕脸色未变,平淡道:“此事自有定数,你不必脏这个手。” “是吗?区区一个公主你裴相还不放在眼里,那到底是谁,那座位上坐的人吗?” 裴奕闻言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小很多却和他娘很像的人,“裴琤,慎言!这话当我没听过。” 容铮认真审视对方的眼神,见他神色依旧未变,冷哼了一声:“你果然还是很冷血。” 沉默片刻,他接话道:“明日早朝推举孟贺兰出征吧!” 裴奕直直地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容铮垂了垂眼,没有正面回答,“就当是你欠我的。” 说完,他看了棋局一眼,冷笑道:“你棋下的太稳了,是时候该往前推一推了。”
第249章 反击 金銮殿。 文武百官各站其列,安庆帝端坐在龙椅上,商议朝事。 “昨日接到紧急军情,贺门关失守,依众爱卿所言,该派何人前往合适?” 安庆帝昨日收到军报后,就一脸愁容,举棋不定选谁合适,终于是纠结良久,在朝堂上说了出来。 大殿内大臣左右交耳,议论不绝。 良久,吏部尚书上前奏请: “依臣之见,可派镇关侯刘康之子刘琦前去,他从小便在军营之中,又统领过军队,派他出战合适。” 此话一出,旁边一大臣呛声道:“五年前东林一战,一万精壮军队对战东离区区不过五千人,刘琦被打的丢盔卸甲,哪里能担此重任。” 说着他站了出来凑请道:“陛下,此战事关我江山社稷,臣主张从原驻守在贺门关的军队里选一位英才前去应敌。” “选一位?周大人此话说的真是轻巧,驻守在贺门关的人是谁,我们都不认识,就从中挑一位上去,谁知对方是真有才还是纸上谈兵!” “你......既然驻扎在军队,想必都是有些本领在的,否则怎能随军打仗。” “依臣之见,还是从新的武举考试里选几位上阵迎战。” ...... 底下吵得不可开交,安庆帝听了一会,只觉得头疼,瞬间叫停了,往兵部尚书看去。 “章昀你是兵部尚书,依你看选谁合适?” 章昀点名站出列道:“丽夏人生性好战,其首领阿图木更是精通兵书,臣觉得还是派一位经验足,善作战的才行,臣愚见夏侯将军合适。” 旁边一御史惊呼道:“夏将军万万不可啊,他一走,那整个京城就毫无防备了。” 章昀道:“京城离北边甚远,一时抽调不会太有影响的。” 安庆帝沉吟片刻,看向前头的裴奕道:“裴相以为如何?” 裴奕站出列道:“御史林大人所言极是,臣以为孟家二郎孟贺兰合适。” 此话一出,朝堂议论声四起。 “怎么能选他呢?” “就是,一个常年混迹风月场上的纨绔子弟能做什么?” ..... 安庆帝闻言不动声色,望向裴奕道:“孟贺兰如今身陷大牢,又从未行军打仗过,裴相为何会想到用他?” 裴奕不偏不倚道:“贺门关不比别处,自然是要选一位熟知军营事务的人去,孟贺兰虽没去过,但据陆少虞先前所言,孟广平和孟清平和他平日书信来往过多,经常会和他交谈贺门关战事,由此可知他必定对孟家所打之战非常熟悉。” “且,臣偶然间得知孟贺兰此人曾参加过武举考试,获得过甲等的好成绩,但因孟老夫人阻拦才未参加后面的考试,这里是臣从监控官那里调来的,他当时写的用兵策论。” 说着,常理下台将裴奕所拿之物呈了上去。 安庆帝看了一眼,那策论确实是写的出色,而且用兵极其简约,便能达到用兵效果。 他从策论上收回视线道:“虽策论写的不错,但若只是纸上谈兵,也没什么实用。” 裴奕道:“孟贺兰此人向来不爱学习,善舞枪弄棒,蒙眼射箭能百步穿杨,骑术也是颇为精通,鹿鸣书院的院长都夸他在兵法上本领通人。” 吏部尚书听完,接话道:“裴相把此人吹得天花乱坠,可知他是逆贼余党,即便陛下圣明善用他,他本人可服?便是他真的领命,焉知他不会犯上作乱?” 裴奕躬声道:“这简单,只要这天牢中有孟家人做牵制,他孟贺兰便不敢不从。” 安庆帝闻言沉默半晌,最终道:“那就依裴爱卿所言。” “传朕旨意:今丽夏阿图木率军来犯,孟贺兰才智过人,精通兵术,特封孟贺兰为骠骑大将军,统领贺门关两万兵马,出征贺门关外。” 常理候在一边,闻言吩咐一声旁边的人着笔墨,随后又站立在一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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