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求救信一出,自然各国更加自危,毕竟梁国所言极为有理,各国朝堂之上直接争论不休。 “陛下该派人增援,否则国之危矣。” “可如今那齐国皇帝分明秋毫无犯,我等贸然相助,只怕会引火烧身。” “正是此礼,梁国眼看不能守,若是我等主动进攻,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 “梁国地处上游,若是行军,南国首当其冲,况且国内如今兵力不足,若是再行损失,只怕得不偿失。” “还请陛下派兵,与梁国同仇敌忾,否则便是坐以待毙啊。” “……” 元和帝新帝登基,正是意气风发想要大施拳脚之时,却没有想到当初忘记召见的一介商人,如今竟是有吞并天下的实力。 “陛下,若是齐国侵占了梁国,如今的梁国便是来日的南国。” “如今若是贸然关了齐国的商铺,只怕未曾折损他,倒先让盛京城内米粮后继无力了。” “他分明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以商人身份遮掩狼子野心。” 元和帝十分后悔当日宫宴一时意气没有见林肃一面,若是见了,必能看出那人非池中物,也好早下决断,让他连南国的国都都出不去。 “诸位爱卿说要怎么办?”元和帝问道。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却是无人敢说什么。 连梁国那个彪悍至极的虎威将军都被一枪生擒,如今南国境内并无悍将。 “康国公曾驻守边疆,如今国有危,陛下可能起复?”宰相沉吟了许久说道, “康国公确实是得力大将,其也是与虎威将军对战过的,赢的比输的多。”有臣子说道。 元和帝不语,当时他想掌握军中权力,康国公上了折子,他自然也就允准了,如今想要起复,实在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国内不是无将,能够阻挡齐国铁骑的却是不多,脸面还是国土重要,当真是一目了然的:“传朕旨意,即日起恢复康国公军中职位,立刻开拔。” 康国公府收到圣旨,自然只能领旨,只是康国公捧着圣旨,倒觉得颇为讽刺。 林肃的行动他们自然是收到消息的,康国公一开始还是震惊难言,后来却是感慨当日所见之时能够信任于他。 而如今齐国军中有一银龙战将,身先士卒,悍勇无敌,虽名林凡,可林肃那里传来的消息,却是他们的儿子。 他如今驰骋沙场,扬名立万,若林肃真能一统天下,那样的功绩绝对比入那宫闱更能一展他平生所愿。 “我为南国效力一生,先帝虽然晚年昏庸,却也从不苛待将士,更不会断人子嗣后代,可新帝色迷心窍,软硬兼施,让我儿隐姓埋名才能够过活。”康国公私下里与康夫人说着话,“如今齐国既有一统天下的大势所趋,南国其实无力阻挡多久的,与其残害将士性命,不如直接顺势而为啊。” “老爷所言极是,”康夫人拉着他的手道,“若陛下仁德,我儿仍在,便是拼上康国公府全部的命也是在所不惜的,可他分明假仁假义,便不值得我等拼死效力了。” 边疆自然要去的,但是要怎么抵抗是他们康国公府的事情。 欺负了人还想让人投桃报李,未免想的太美。 太和宫中又传消息,这一次的消息却是连后宫都瞒不住了。 黎沅看着地图怔怔道:“怎会是梁国?” 那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偏偏那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如此将才,黎国未必能够抵抗得了。 “虽是占领城池极多,可到了国都重地,也未必就能够攻伐下来,若是到了绝地,想来将士们也会拼死抵抗的。”姑姑宽慰他道。 “不会的,观林肃此人对陈国皇室,便知他非赶尽杀绝之人,且过路对百姓秋毫无犯,百姓大多只求活着,未必会为了一个不会死的皇室拼尽全力。”黎沅摩挲着手指,“这也是那人的高明之处。” “可三国不会增援么?”姑姑问道。 “父皇年迈,又被那对母子蛊惑,只怕早已不如当年意气,只求自保,元和帝看似雄才大略,实则刚愎自用,自私自利。”黎沅垂下了眸道,“他不会派兵的,至于萧国,只怕有此心也无此力,便是想要派兵围住齐国国都以缓解梁国之危,我等能够想到的,启辰帝会想不到么?” 齐国新立,虽说梁国国土极广,一时战线拉长,但是他又怎么会不顾及自己的国土,放任暴露于人前。 “那怎么办?”姑姑忧心忡忡。 “如今的局面,只有三国联合才能对敌,但是恐怕还未联合,自己人便先打起来了。”黎沅靠在卧榻上道,“无法了……” 他有心也是无力,唯一庆幸的是林肃此人杀伐之心不重,能够安顿各国皇室亲眷,届时南国被破,他换一个地方被关,或许还能够再见到母后。 三国皆无举动,一月之后梁国国破。梁帝不过中年,见到那从殿外走来的青年时却已经像是一个老人一样:“梁国没了,他们恐怕也是无法自保的。” 林肃笑道:“唇亡齿寒,您懂的道理他们却不懂,这就是差距。” “齐朝早已灭亡,我朝祖先不过顺势而为。”梁帝叹气道,“你可杀我,但请求不要伤及亲眷性命。” “您活着比死了好,活着可全我声名,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暴君。”林肃笑道,“虽不及之前富贵,但也不会衣食短缺,届时与陈国旧主住在一处,也不会沉闷的。” 若是灭了各国,将各国君王凑在一起,想来精彩程度应该比得上后宫大战,一定十分有趣。 梁帝竟是失笑:“若有那时,我必然对那三国皇帝拳脚相向,嘲讽他们愚蠢至极。” “会有那么一天的,请。”林肃的枪柄上还染着血迹,铠甲上的血迹即便被擦过也有渗透进去的迹象,但这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反而有着沙场铁血的男子豪气,而此时他对这敌国皇帝的态度却像是对一位客人一样。 梁帝叹了一口气,知道直到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无法扭转,他起身整理衣襟,正了冠冕,即便这是最后一次穿帝王袍服,也要像一个帝王一样走出去。 梁国之事尘埃落定,诸国真正陷入了腹背受敌的恐慌中,他们在猜测的是这齐国皇帝下一个打算进攻的目标,是最为弱小的萧国,还是上下游位置的南国,又或是如今还算得上是强大的黎国。 三国自危,自是寻找盟友,可曾经的梁国,如今的齐国境内却是在整改军队,大赦天下和安抚受惊的百姓,就是没有兴兵的意思,每每军事调动,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引得三国朝堂争论不休,连带着市井也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黎沅对如今的场面冷眼旁观,颇有些好笑,梁国不似陈国,国土面积极大,即便贡献,想要彻底掌控在手中,需要很大的兵力进行防守,且将士攻伐,自是需要休整,哪里会这样快过来。 争吵不休,可三国的结盟却是久久没有谈妥,皆是担心自己失了一分的利益,看起来不像是三个国君,倒像是一头计较蝇头苟利的乌合之众。 这样的国君,怎么可能抵抗得了那样杀伐果断,要战便战之人。 黎沅虽嘲讽那些人,却也是猜不准林肃的下一步落子到底在哪里。 而在此时,齐国新封一品护国公,名为康柏玉。 此名一出,南国朝野皆是震惊,其他两国结盟之意直接退去,元和帝震惊的坐在龙椅之上道:“你说他叫什么?” “为齐国皇帝攻伐的一名悍将名叫林凡,但其其实是康国公已逝的儿子,康柏玉!”急入宫中送消息的士兵禀报道,“陛下,齐国已有五万兵士压境,正是康柏玉带领,与康国公所率军队对峙。” 一方是儿子,一方是曾经压迫的帝王,元和帝急忙从龙椅上站起,在桌案上翻找着玉玺写着旨意道:“去,传朕旨意,立刻召康国公归京。” 他知道自己之前被耍了,但这也这说明康国公府对于欺君之罪已经无所畏惧,一旦康国公反叛,南国最坚固的一道屏障将彻底毁去,他的帝位只怕也要坐不久了。 “是。”兵士得了圣旨匆匆离开。 南国边疆之地确实两军对垒,可惜两边的将士都未开战,反而康国公看着一身银甲铁骑的儿子老泪纵横:“好!好儿子!” 边疆将士自然都是见过康柏玉的,之前得知其身死,十分痛心,如今再见,却是不同阵营,却不见他们一向将忠君爱国奉为毕生守则的老将军指责半分。 将士不明,林肃却是要让南国人都明白一下的,臣子背叛非臣不忠,而是君不圣。 他暂且未曾大动干戈,毕竟想要消化梁国这片广阔的国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兵士疲乏,也不能贸然开战,但是让各国内耗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肃若要办一件事情,做了决定便不会犹豫,不过数日,当年元和帝逼迫北卓王府退婚,想要迎娶康柏玉入宫,才让其不得已诈死逃脱之事便在盛京城内传播的沸沸扬扬。 朝野震惊,若是以往太平时期,这种事情也只是皇帝的一桩风流韵事,可是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君王逼迫臣子不得不忠。 本有声讨康国公府背叛之风也是扭转了风向,此种言论一出,在南国朝堂之上元和帝罪己的言论层出不穷,更有撞柱威胁者无数,即便元和帝身强体健,多日被如此明枪暗箭,明示暗示他私德有亏,起身之时也是眼前一黑,竟是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黎萧两国虽有看戏之嫌,却也是人人自危的,可是此时,那个正在整顿内里的齐国竟是传出了联姻的消息。 齐国乃是新帝,而这位新帝虽是弱冠有余,如今却是连个侍妾都没有的,如今登上大宝,自然是要中宫正位,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是也有先成家后立业之说。 此时要娶皇后,在各国皇帝中绝对算迟的了。 新立齐国并无贵族,陈国与梁国的旧皇室宗族自然是不做考虑的,能够考虑的,自然也只有黎,南,萧三国的皇室了。 若能联姻,有皇后之位在,想必两国之间关系也能缓和,不至于大梦一场,敌军已经打到了家门口。 齐国一有此种意思,各国纷纷发出了邀请的信号,便是皇室内无适龄的公主,也自有宗室女子可供挑选。 吕宁如今也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军,能有如今待遇,天天都觉得跟做梦一样,而各国发来的信函,更是让他羡慕不已:“陛下,各国公主随意挑选,您可得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才好。” “自然。”林肃看着那些摆在桌案上想要交好的信封道。 吕宁再问:“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挑选,可是要他们将人送来京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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