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队队长了,此刻却都幼稚得像小学生。 班奈特看到他们的动作,眼中闪过了浓浓的羡慕,转头对身旁的好友感慨:“他们看起来感情真好。” 池惊澜也笑笑,点了点头。 “哎,跳出漩涡我才发现,师兄早就变得太陌生了,池,刚才那般激怒他,真的没事吗?”班奈特有些担忧地问。 虽然他没有完全听懂他们的交流,但从曹辉的脸色上就能明显看出来,他被气地不清,这位曾经的师兄是一个多么自负又小心眼的人,班奈特再清楚不过了。 “没事。”池惊澜摇了摇头,“他自己突然凑上来挑衅,我不过是回了一帖战书而已。” 对于曹辉突然主动来惹他这件事,池惊澜都有些莫名,但是这人如果不使些肮脏手段,真的愿意纯粹在赛场上见真章的话,池惊澜还敬他是一名合格的花滑运动员。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池惊澜在心中轻轻摇了摇头。 当不相信自己而选择倚靠外力的时候,曹辉的职业生涯,就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但不管曹辉想作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什么可惧怕的。 而且现在到明天的自由滑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曹辉就算想作什么,时间上也大概率赶不及。 池惊澜跟班奈特解释了两句,在他似懂非懂的眼神中,笑了笑,干脆拉着他,回到了华国的休息室。 “欸,我进去会不会有些打扰?”班奈特有些紧张地问。 “打扰什么,比赛都结束了。之前的自信和嚣张呢,拿出来。”池惊澜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休息室。 刚才门外的短暂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华国队的轻松欢快的氛围,凌榆和柯苑泽又已经从刚才的小学生互殴变成了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凌榆脸上的笑容真切诚挚,大抵是在恭喜柯苑泽刚刚拿下的好成绩。 华国苦男单已久,冬奥会短节目一个第三,一个第五,自池澜之后,华国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好成绩,而且当时的池澜一人孤掌难鸣,如今的第三和第五,却是传承和未来,怎能不让他们振奋开心? 而且明显池惊澜的自由滑还有进步的空间,刚才比赛还未完全结束不便庆祝,但现在今日所有结果已出,此刻不庆祝,何时庆祝? 当池惊澜拉着班奈特进屋的时候,他们就瞬间被欢声笑语包围了,其他人看到班奈特,也只是愣了一愣,知道他是池惊澜的好友,下一刻,毫不介意他也是竞争对手,热烈地一起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华国队员们对池惊澜和柯苑泽道贺的同时,甚至也不忘祝贺一下这场庆祝的意外客人,即便他是池惊澜柯苑泽争夺牌子的路上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 场上对手,场下朋友,此刻在华国的休息室表现得淋漓尽致。 班奈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氛围,他愣了许久,才悄悄抹掉眼角的金豆豆,笑着加入了庆祝之中。 原来,真正好的团队氛围是这样子的,一直在畸形氛围之中成长至今的班奈特有些明悟。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待日后风吹雨润,便能够破土而出,长出足以遮蔽后人的茂密枝桠。 而另一边,阴湿黑暗的角落里,毒蛇吐着信子,也终于作下了决定。 庆祝结束,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休息,池惊澜默默走在了最后,他的视线在门框之上的小小红点停留了片刻,而后敛眸,关灯带门离开。 是夜,一道黑影潜入了华国队的休息室,被散着微不可见光芒的红点记录下了一切。
第252章 -冬奥(三十七) 十六日夜里忽地刮起了狂风骤雨,伴随着雷鸣闪电,一整夜都不曾消停。 一如几十年前那个讳莫如深的冬夜。 池惊澜本身觉浅,这片奥运村的建筑隔音又很差,半夜被吵醒了许多次。 最后,他干脆不睡了,直起身坐起来,捏了捏自己的手和脚,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手冰凉。 他的体质一向如此,所以他不爱雨天,尤其是冬日的雨天。 冰凉刺骨,压抑又沉闷。 少年不虞地看着窗外那和曾经如出一辙的凄厉雨夜,看着从微开的窗缝里打进来的雨丝,偏生出了一丝逆反心理。 一道闪电突兀得在窗外炸开,在炸响的雷鸣声中,霹亮了漆黑的夜,也照亮了少年那张因压抑着怒气而更显冷淡的精致脸庞。 他直愣愣的支起上半身坐在床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在一瞬间的闪电光芒下近乎惨白,其实有点吓人。 他们的窗户正对面,不知是哪个国家的运动员也被半夜惊醒,起身想拉上窗帘,见到这一幕瞬间被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惊飞了屋檐下本在避雨的鸟雀。 池惊澜甚至觉得自己看清了鸟雀纷飞时掉落的羽毛。 就连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凌榆也被吵醒了,半梦半醒地睁眼,但他没被隔壁床上直愣愣坐着的少年吓到,只是身形有些晃荡地下了床,关紧了窗户,扯上了窗帘,又有些晃荡地爬回了床上。 但他爬回的床不是自己的床。 青年没彻底清醒,仍本能察觉到了少年的不虞,爬到他的床上将坐着的少年揽到自己怀中轻轻拍了拍后背,然后带着他一起躺下。 紧闭的门窗将外面的狂风骤雨和雷声轰鸣隔绝了大半,屋内的暖气还在尽职尽责地供着暖,但暖不过身旁的火炉。 青年困得睁不开眼,手却仍非常有毅力地往上走去,轻轻捂住了少年人有些凉的耳朵。 “不吵了,睡觉。” 他低声哄道,而后自己的呼吸率先变得平稳而悠长。 少年眨眨眼,刚才倔脾气上来想要和外面突变的天比比谁比谁更能熬的怒气也骤然消散,感受着身旁源源不断的热意,手脚都像被置于暖炉之中,不再冰凉难受,于是困意重新袭来,很快,也闭上了眼。 这一觉池惊澜睡得很沉,比任何一次雨夜睡的都要沉,第二日早池惊澜睁眼的时候,比往常还要晚了十几分钟。 身旁已经空了,但床榻上还留有着余温,池惊澜起身抓了抓被枕头压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抬眸,正好对上了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凌榆。 “乐乐,我正想喊你,去洗漱吧,快出发了。” 凌榆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笑着朝池惊澜道。 卫生间门口的小道很窄,但凌榆没让道,池惊澜也没让他让道。 少年只是点点头,下床踩着拖鞋与凌榆擦肩而过。 凌榆刚洗完头,发梢滴落下水珠,恰巧滴落在了少年人的锁骨上,惊起层层颤栗。 他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都不曾提起昨夜的同床共枕,但这团被薄薄的纸包裹着的烈焰,究竟何时能够冲破束缚,他们也都已经心中有数。 他们默契的等待着一个时机,明面上,却比往常更加坦荡自然。 池惊澜洗漱完走出卫生间,屋内灯火通明,凌榆已经拉开了窗帘,早上六七点,窗外仍然黑漆漆的,雨丝淅淅沥沥地飘着,下了一夜还未停歇。 凌榆自然而然地拿过吹风机给少年吹起了头发,大手温柔地插入发缝撩起一缕缕柔软的发丝,嘴上还没忘了叮嘱少年等会出行小心。 “我看了看,昨晚上是雨加冰雹所以动静才那么大,现在是只剩雨了,天气预报说会持续一天,温度低雨水恐怕都结成冰了,路滑,要小心一点。” 池惊澜应声点头,乖巧坐着任凌榆鼓捣他的头发,自己拿过床头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 昨晚他最后离开休息室之前视线略过的红点,是他之前提议安装的隐形摄像头,他,凌榆,柯苑泽,还有孙莹莹都有调监控的权限。 防人之心不可无,池惊澜本想有备无患,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把时间往前拨,很快便看到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闯入了华国队的休息室。 他的身影在夜视摄像头的照射下一览无余,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漂亮国的一哥,曹辉。 前车之鉴太多,华国队出行向来小心谨慎,宁愿麻烦点,每次也都会把装备全部带回去,留在休息室里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些未开封的矿泉水,训练用的冰鞋,还有几个队员粗心大意落在这的外套。 池惊澜看着这道身影摸索了好一会,倒没动别的东西,而是站到了那些未开封的矿泉水前,弯腰鼓捣了好一会,而后重新起身,鬼鬼祟祟地离开。 凌榆帮池惊澜吹着头发,也将那监控都收入了眼中,表情一言难尽。 “昨天狠话放得倒嚣张,结果就会使些下三滥手段,我还当他会如何。乐乐,你专心比赛,这东西等会我直接交给陈叔,保证能把他摁死。” “管他什么手段,好用就行,这不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吗?”池惊澜轻笑一声,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觉得没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猜错,曹辉在那堆矿泉水前捣鼓了半天,大概率是在往里注射一些兴奋剂类的东西。 等比赛结束,他往上一揭发,查验出来真的服用了兴奋剂,那么比赛成绩自然会被取消。 如果他能在自由滑取得亮眼的成绩就更好了,那就会直接从云端跌落淤泥,曹辉想要的,大概就是这种结果。 他没失去理智到动休息室里别的东西,就是想让人放松警惕,不知不觉喝下那些参了料的水。 一通操作听起来荒谬,成功的可能性倒真不小,池惊澜知道,曹氏集团逃往国外的那些人估计都把赌注压在了曹辉身上,只要能将曹辉捧起来,扳倒他,那么他们说不定就能够东山再起。 所以那些中间的关节,必然是已经都被打通了的,就算去调走廊的监控,可能也只能得到一个“昨夜天气突变,导致监控失灵”的回答。 但和之前的那些老油条相比,曹辉实在是太嫩了。 嫩到池惊澜都懒得与他多费心思,如凌榆所说,别的监控有没有都无所谓,他们自己手上的这份证据就已经足够了。 他那点漏洞百出的小伎俩,还比不上这不停歇的雨丝给池惊澜带来的烦闷。 “凌榆,你也不用多管,交给师父就行,我们只管比赛。” 头发吹干,池惊澜起身,转头看着凌榆的眼睛道。 无论是阴魂不散的落水狗,还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时候,池惊澜都不想去在意了,他们也不值得自己去多费心思。 眼下,他只在乎接下来的比赛。 而且,池惊澜知道,一个冠军足以解决一切问题。 “走了,一起吗?”少年人不再掩饰身上的锐意,行至门口,拿过伞,却仍停下来,转身询问。 “当然!”高大的青年眼睛一亮,大踏步追上,抢过少年手上的长柄伞,下楼,一起走入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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