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想抱他,江知与退开了。 “可不能穿着这身衣服抱,弄皱了就不好了。” 谢星珩说:“拿个汤婆子烫一烫就好了。” 江知与还是不依。 谢星珩要脱了这衣服,江知与还不让。 “让我再欣赏欣赏。” 从前都是谢星珩让他穿衣服,在屋里转圈圈,又去外头走动。 今天调换过来,江知与兴头很浓。 谢星珩只好配合他,又模仿他从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各种走路姿势,端着仪态给他看个够。 江知与从前不爱看歌舞,也对别人搜罗美人的爱好感到不理解。 如今是懂了。 真是养眼啊。 小谢这长相,这批举人里怕是无人能及。 纵是有状元之才,也是探花的命。 江知与心里腹诽,没拿出来说。 他们现在都不敢肯定,只能说不被为难就是好事。 但他一语中的。 两天后,所有读卷官都到御前叩头跪候,来请天子定一甲次第。 其中需要天子亲阅的卷子先交上去。 今次只有一份。 一份众读卷官对弥封之下的姓名心知肚明的卷子。 当朝天子林煊,端坐于珠帘之后。垂眸看一眼考卷,上面无印无评级。 他问:“你们为什么不批?” 霍钧答:“这份卷子影射了当朝重臣,臣下们不敢批。” 林煊语气无波:“写了圣人先贤,说了古今帝王的卷子,你们敢批。写一个沈钦言,你们却不敢批?” 话落,堂下跪了一地。 林煊拿过当朱笔,说:“你们不敢批,只好朕亲笔来批了。” 他在试卷上写下“第一甲”三字。 一甲只有三个,天子御笔亲批的第一甲,自然不能剔除。他们只能把选出来的一甲卷子,抽一张出来,放到二甲里。 霍钧眉眼垂着,颤颤巍巍起身,走到左侧桌边,随手抽一张卷子,递给了身侧的读卷官。 流程继续。 他依次读卷,等天子听完,定下名次。 林煊隔着珠帘,看堂下臣子们,突地笑了。 “你们如此给沈大人面子,朕不好驳斥。” 钦定的第一甲,但给第三名。 第三名,探花。 - 三月二十,新科进士们,换上进士巾袍,到集英殿列班,跪听宣制。 谢星珩屏住呼吸,听完宣制,又听传胪官唱名。 他预料他会在二甲之列,不高不低,活动空间大。 可能会去六部“实习”,也可能去翰林院做庶吉士,还能外派去地方,做知州、知县等。 一甲和三甲,出路就很明白。 一个留京,在翰林院。一个外派去地方。 既然是冷板凳,谢星珩觉着,他去六部做个职场小可怜,又闲又被排挤;或者选馆,继续读书,考庶吉士。外派的话……看天子的态度,可能性比较低。 他万万没想到,他能进一甲。 唱名两次,谢星珩确认他是第一甲第三名。 探花。 这反而让他恍惚了一下。 当了多年学霸,他来到古代,也做惯了“学渣”,突然进了前三名,他感觉很不真实。 同样,这个第三名,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个皇帝的“疯劲”。 他必然料到林庚会从中周旋,他不应招,懒得思考林庚这样子做,是希望谢星珩“安静”几年,还是想要谢星珩分派去某些势力区域。 他直接打破常规,把谢星珩拎出来了。 谢星珩的大脑飞速运转。 林煊信得过他的搞钱能力,但信不过他的衷心。 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是最好的安排。 献计有效,升官加职。就像程明,阳谋离间。 献计无效……呵呵。 想明白这点,谢星珩也放松了。 他是有利用价值的,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在京城安逸一阵。 比较不好的一点是,翰林院里可以升职为侍读、侍讲,可能会经常跟天子打交道。 这也没关系。 他要献计,总会面见天子。 所有进士唱名完毕,他们跟着执事官出去。 接下来是流程性的忙碌,状元游街,其他新科进士们在后跟随。 谢星珩作为本届探花,不负美貌,被人砸了满身的香袋花枝。 又次日,琼林宴开场。 谢星珩不抢状元榜眼的风头,谁把话题扯到他,他就反手绕到“主角”身上,间隙给其他同年露脸机会,宴会进行顺利。 前两名学霸为他的识趣感到满意,一场酒喝下来,就称兄道弟。 再又上表谢恩、去拜谒孔子庙,过后又结伴拜会房官、主考官,这一番忙碌,直到四月初五才结束。 到这里,谢星珩才有空去吏部。 到了吏部,他才能确认他有没有被刁难。 结果很不顺利。 第一天来了下马威。 第二天挑刺。 第三天依然。 第四天让他空等。 谢星珩便不去了。 他这次是带着夫郎孩子出来的,探亲假耗尽也没关系。来回折腾,孩子受不了。 他先忙别的去。 江知与怕影响不好,跟他说:“你带点吃的喝的,去吏部坐一天也行啊,要是无聊,再带几本书。宅子我去看,让何师兄陪着,我这头安置好,你差事也妥了。” 谢星珩才不去受这个气。 “放心吧,我最后一天去。报道失败,当不了官,上头有人问起,吏部的人会比我更急。” 江知与:“……” 爹说得对,小谢是很老油子。 买宅子之前,谢星珩先给顾慎行的及第书斋写采访稿子。 江知与见状,在他对面坐下,拿信纸写家书。 谢星珩不好给林庚寄信,江知与能给诚哥儿写一封。 就说考试成绩,再说授官品级,然后讲讲吏部的为难。 给家里就纯报喜,再给堂哥写一封。然后去顾家拜访,问问苏冉,看方不方便给他一些市面上没有流通的书籍,他一并捎带给堂哥,让堂哥也为科举做准备。 若有升官的想法,还得多多看书学习。 谢星珩的采访稿就很简单,顾慎行让他分享一些学习方式,名为“最后一名到探花的逆袭之路”。 他跟江知与吐槽:“这兄弟真看不出来是个状元。” 江知与抬头暼他一眼。 心说,你平时说话的风格,也看不出来是个探花。 采访稿交给顾家的小厮,家书交由许行之一并带回丰州县,再从丰州县,转送至津口县。 算算日子,报喜的队伍,应该到丰州了。 “家里肯定会摆流水席。” 别说家里了,庄子上,何镖头夫夫俩都给谢星珩摆了流水席。 家里出了进士,还是一甲进士!天大的喜事! 农庄上都是自家兄弟,因事业构成,大家齐聚一堂,庆祝的时候,想着都是自己人吃的饭菜,何镖头夫夫很是舍得,荤菜满桌,大盆大盆的上。 还有猪羊待宰,吃了不够,外边还有。 何义归赶车来接他们,叫上还没返乡的许行之,半路上又捎带了来贺喜的顾慎行夫夫俩,一行人去农庄上吃酒。 顾慎行在路上跟谢星珩说:“我夫郎去过丰州县后,也在搞农庄建设,但我们下乡几次,那个氛围都不对味儿。庄上佃户们都很紧张,待他们好,他们感恩,但不会轻松了玩闹。” 谢星珩笑笑:“当然不对味了。京城的农庄,前身是京城的四海镖局,那里的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丰州县的农庄,最初构成复杂,还有族亲在内。后来清理过,主要人员是枫江百姓。 “他们是灾后重建,眼看着庄子一点点发展起来,在那里安家落户,有了新生活。我夫郎和他堂哥是在庄子里跟着他们一起建设的,这个感情跟佃户们不能比。” 顾慎行若有所思,“以后我去到地方上任职,可能会见到这种场面。” 带着百姓们一点点的富裕起来,让他们生活变好,跟他们一起,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才能有坚实牢固的感情。 谢星珩只是点头。 他认为顾慎行这辈子都只能当京官了,地方上很难去。 他起点太高,家族期望又大。 即使在搞教育方面的东西,也轮不到他亲自去推广。 顾慎行会功成名就,但无需风尘仆仆。 谢星珩好生羡慕。 他转而又想到,如今天子留他在京城,他也是这样。 他只需要出谋划策,为了膈应林庚,皇帝必然会广而告之。 他一样会功成名就,但无需风尘仆仆。 真是大好人啊。 如果不在他脖子上架刀子就好了。 另一架马车上,苏冉跟江知与说:“我家有一处宅院,离翰林院很近,之前买来给顾郎住的,后来他还是回家多,那边便闲置了。我差人打听过,现在离翰林院近的宅子,路程都有三刻钟以上。长久以往的,实在累人。你若不嫌弃,改天去看看这宅子,里头一应事物都有,你们住进去也省心。不必再折腾。” 江知与自是应好。 他们来京城之前,顾慎行就多处示好,还加盟了糖铺。早就受过很多方便,不用太客气。 一桩桩,一项项,都是人情往来。 谢星珩没明说,那便是还得起。他们可以坦荡点。 苏冉看他应下,脸上笑容真切:“跟你相处真是轻松,这话拿到别处去说,一路上都不得闲,得反复劝。” 江知与现在爱爽利着说话,便顺着跟他谈价钱。 若看上那处宅子,他们要上浮两成的价位来买。 一来是市场价如此,不能让顾家吃亏。 二来是顾家把里头都收拾好了,这处费心,各处物件也要钱买。 苏冉稍作犹豫,算了一笔账,没立刻应下。 “你们先看看再说。” 京城的农庄,谢星珩跟江知与都是头一次来。 这里参照了丰州县的农庄格局,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多个作坊在地盘扩充里,把农庄分割得七零八落。 因地貌好,人也精神饱满,处处说话有朝气,笑声四起,这点凌乱感便能忽略,能被称为“景貌别致”。 农庄都是自家兄弟,来了这里大家伙都放心。 两个小宝贝在城里小宅子里拘久了,到了庄上就野起来,跑跑跳跳又大声笑。 他俩还自以为跑开了,就没大人看见了,两人凑一处叽叽咕咕说几句,就直直往大长桌那里去。上头都是流水席的菜式。 他俩闻着香,腿短手短够不着,两只小胖手趴在桌缘边上,踮脚往里勾脖子。这也舔不着。 江知与看得好笑,从另一侧猫腰过来,蹲身伸手,给他俩把一盘猪蹄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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