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补一句,“小犬道友,这种问题,问问我就罢了,往后,可万万不能在掌门面前提起,切记、切记。” 看着古茗讳莫如深的模样,林澹一脸茫然。 直到对方离开,林澹才恍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好像从来没提过,自己的猫是一只白猫吧?古大人怎么就认定咪咪一定是只白猫了? 那就是说,古大人非但是见过猫的,而且还能确定那就是咪咪。 既然如此,他干嘛提都不敢提,而且还不让林澹提? 林澹想不明白,决定暂时不想了,他摇摇头,转身往那一排“保安宿舍”走。 那一排总共七间厢房,每一间厢房都有自己独立的卧室和客厅,中间用屏风隔开,里头各种高档的家具陈设一应俱全。 林澹把七间厢房都看一遍,咋舌—— 这里面最小的一间房,面积都比他之前那整片小菜园子还大了。 这寒玉宫,一个最低级别的看大门的,宿舍竟然就这么好?也太奢靡了。 林澹想到自己不过是因为掌门一时兴起,临时招过来的短工,就觉得不应该住这样豪华的“宿舍”。 所以他看了一圈,最终没有在任何一间厢房停留,转而往前面院子里绕过去。 这院子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湖泊,以寒玉宫的温度,这湖面自然是长年结冰的,冰面下面冻死了许多雪白的莲花,看起来仍旧栩栩如生的,冰面上头修筑了凉亭、回廊、山石,拼凑出一副非常漂亮的冬日画卷。 美则美矣,但没有一点生气,看起来,有些萧索。 湖面周围开辟出了不少小花圃,可是,以这寒玉宫极度严寒的环境,那些小花圃里的土壤都冻得硬邦邦。 林澹从那湖边走过,在花圃边上蹲下来,手指拨了拨冷冰冰的泥土,叹息摇头, “这么好的土地,不拿来种菜,就这么荒着,也太可惜了。” ......... 给了林澹那张[亲]字侍卫令牌之后,靳言便服下万寿阳灵丹,闭关调息去了。 十日后,掌门出关,古茗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迎上去, “恭迎掌门出关!” 靳言淡淡应了一声,刚刚转醒,神识尚未完全铺开,随口问: “壮壮这些天,可曾来过本座这殿内?” 古茗一时有些忐忑,“不、不曾,他……未曾踏离那亲卫宅院半步。” 靳言闻言,眉眼顷刻之间冷下来。 之前那笨蛋在脚下的那小菜园子里的时候,靳言一出关就问他可曾求见,古茗便回说那笨蛋一直在忙于种菜,不曾离开菜园子半步。 如今调来他这宫里,和他的偏殿只一墙之隔,这笨蛋竟然还是不肯主动来见他? “不曾踏出院门半步?怎么,他还能在那天寒地冻的庭院里头,忙着种菜不成!” 这…… 古茗闻言,一脑门子的汗,根本不知该怎么接话。 靳言见状,眉心微微蹙起,顷刻之间,将自己的神识铺开,查探出去。 一股熟悉的仙灵白茅草的味道,扑面而来,甚至还夹杂着新鲜的泥土的芬芳。 靳言震惊了。 ——这笨蛋…… ——他竟然真的在本座这寒玉宫里,种野草?! ......... 林澹蹲在地上,把最后一片花圃里也种满“甜甜根”的时候,在他背后,一只白猫端坐在湖中的假山上,定定望着他的背影。 靳言化出白猫分|身,冲到这亲卫院内时,原本是闹肚子的怨气,想要将那笨蛋修士怒斥一番的。 可是刚踏入院内,便被满院的野草迷了眼,怔怔地看了许久。 这院子,以前住满至阳道体修士的时候,湖面尚未结冰,花圃里也满是灵花灵草,处处生机,阵阵欢笑。 寒灯真君身消道陨之后,这院子空下来,只余一片死寂。 不曾想,这笨蛋修士才来了这么几日,便将这院内,从冬日,变回了春朝。 花圃,路边,屋前瓦后,甚至靳言此时站立的这处假山的石缝里,凡是有土壤,可以种植的地方,全部被那笨蛋见缝插针地种满了杂草…… 靳言看着那笨蛋蹲在地上,认真种草的背影,原本胸中郁结的怒气,不知不觉就消散殆尽了。 缓缓地收回视线,靳言垂下眼,看向自己脚边的一株小幼苗,抬手轻碰了碰,冷哼一声。 ——这笨蛋,是有什么土地不足的心结么?连石缝里的土地也不放过,定要种满他那些杂草? ——这院子里上好的玉石景观,全被他这些杂草破坏了。 ——不过是一些低档的中品灵植罢了,这笨蛋,何至于如此稀罕? “咪咪!” 靳言正想得出神,一抬头,就看到那笨蛋满眼放光,飞身冲到他面前来。 尚未回神,白猫身上一轻,被对面熟练地抱了起来。 白猫浑身僵硬,四脚朝天,冷冷地耷拉着眼皮,脑袋撞进那笨蛋修士胸膛里,梗着脖颈,一动不动。 林澹见状,噗嗤一声笑起来,他抬手,宽大的掌心在猫咪柔软的肚皮上揉了揉, “咪咪,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白猫一听,眼睛眯缝起来,脑袋仍旧被对方胸膛夹着,不敢动,只将眼珠转过去,瞪向对方。 ——这话,不应当是本座质问你的么? ——你反倒原封不动地甩给本座了? 但这些腹诽的话白猫并没有讲出口,他肚子上细嫩的皮肤被对方那带着老茧的粗糙手指刮过去,激得浑身汗毛都直立起来,下意识抬手去打对方作乱的手。 这动作,看在林澹眼里,就像挠痒似的,只当对面是在和他玩闹。他笑容变得更深,手上又揉了两把。 白猫怒了,手脚并用去推他手臂。 林澹手上动作一顿,看着猫咪四只小脚爪同时抱住自己手臂的模样,只觉得好像心头都被对方拿柔软的肉垫踩住了,软绵绵的。 “咪咪,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每种下一株甜甜根,就会想,我的猫,什么时候会过来。 “没想到,刚好在我种完最后一株的时候,你就出现了。” 林澹想到他刚才从花圃里一转身,就看到白猫站在那假山上,小爪子不停地拍打着幼苗玩耍着,蓝色的圆眼睛不自觉向下弯着,含着笑意的模样,就笃定,他的猫果然很喜欢他种的这些“甜甜根”。 想到这里,林澹将猫咪翻个身,夹在腋下,快步往湖边凉亭外面,最大的那一片花圃走去。 到了那花圃边,林澹蹲下来,把猫咪轻轻地放在铺满“甜甜根”的柔软地面上。 白猫垂头看一眼脚下的杂草,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让他气恼的问题: “你为何要在这宫中,种这些杂草?” 林澹直直地看着猫咪的双眼,毫不含糊地回: “为你。” 白猫一怔,脸上原本不悦的神色,一扫而空, “……我?” 林澹认真点头,“我知道你在这宫里,我想,我过来了,你早晚会来见我的,你既然喜欢我种的甜甜根,我就为你多种一些,或许,这样你就更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白猫的声音变得很轻,近似呢喃, “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 “当然了。” 林澹唇角扬得很高,面对自己的猫,他从来都是掏心掏肺,什么心里话都往外吐的, “我想你留下,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白猫一时无言,只拿一双湛蓝的眼睛看着对方。 仿佛听到了一番动人的情话,撩拨他的心弦,让他的心像春日里微风吹拂的湖面,荡漾出一层层涟漪。 但这涟漪,很快被冻结成冰。 靳言忽而想到另一层,眉眼顷刻间布满阴霾,周身的气息都冷凝, “你……为何能如此不知检点?!” 林澹懵了,“啊?我?我……哪里不检点了?” “对着一只小野猫,也能讲出这番话来,还说自己没有?!” 林澹闻言,更懵了。 懵过之后,又噗嗤一声笑了, “咪咪,你怎么能这样骂自己……” 白猫在气头上,自顾自继续道: “你之前分明信誓旦旦告诉掌门,要为他将这白茫茫的宫殿都种上红色。 “如今一点红不曾见到,你满心想的,竟只有为一只猫种杂草? “你既来了这宫里,拿了[亲]字令牌,为何不做正事,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勾|引小野猫?” 林澹简直百口莫辩。 勾|引小野猫?他就是种了几株甜甜根,怎么就勾|引小野猫了? 而且…… “正事?什么是正事?” 他专门问过古茗了,古茗说他这个级别的侍卫不用站岗啊,难道是他听错了? 白猫见状,眉眼越发冷了, “你难道不知,领了那[亲]字令牌,应当做什么? “你手中握着寒玉石,又有那寒玉钗,现在在这亲卫宅院,近水楼台,却连自己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林澹被问得一脸懵, “我、我应当……诶,咪咪,你去哪?” 林澹话讲到一半,就看到白猫纵身一跃,朝院外飞去。 背影看着决绝,但飞离地面之前,悄悄拿爪子拽了两株杂草带走。 林澹站在原地,目送白猫像一道闪电般消失在视野中,然后茫然转回身,扑通一声坐在花圃边,挠了挠头。 咪咪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拿了这[亲]字令牌,到底应该做什么?寒玉钗……寒玉石…… 说到寒玉石,林澹忽而想到那张寒玉门的告示。 他将告书石从乾坤袋里翻出来,重新找到有关寒玉石的那张告示,然后,点开下方的留言区。 将留言区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地读完,林澹的下巴,一点点掉下去。 [兑换隐藏价值,隐藏价值是什么,哪位x大的道友,可否告知一下] [道友,与世隔绝多久了,连这都不知] [那座传闻中的仙山,可听过,那仙山上的阳灵花园,可听过] [那自然是听过的] [那里面的灵植,任、君、挑、选] [此话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 [也就是说,只要去寒玉宫,求孤月真君开启那寒玉石,之后,那满山的灵植,不论品级,都可随意收入囊中] [正是] …… “咕咚。” 林澹吞了口口水,又舔了舔唇角。 他抬起头,看向和自己只隔了一面围墙的寒玉宫偏殿,手指不自觉伸进乾坤袋里,碰了碰那寒玉石冰凉的表面。 [只要开启这寒玉石,那一整座仙山的灵植,任、君、挑、选] 原来……这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背后的隐藏价值,竟然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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