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过一个正经老师,还不是好好地走过来了,咪咪不愿意教,那就不教嘛,这没什么的,他以后找其他人问问好了,吴超,或者园子里的园艺师,甚至仙山的弟子们,反正总能找到门路的。 这样想着,林澹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地抱着猫,往竹屋后头去了。 到了竹屋后头的空地边,林澹将猫咪放在他囤积的那堆成小山的草茎和根须边上,然后自己在猫咪边上盘腿坐下来,咧嘴笑着, “这边都是我屯的粮食,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保甜!咪咪,你要是喜欢,就拿去随便吃,在上面打滚都行。” 白猫端正地坐在地上,看一眼自己面前的仙灵白茅草小山,又转回头,瞪向林澹。 ——本座不是那凡界的蠢猫。 ——让本座在你这杂草上打滚?哼!想都不要想! 林澹忽略了白猫瞪他的眼神,依旧笑嘻嘻地,见对面不动,想着应当是不饿了,便索性伸出手臂,双手抄着白猫腋下,把猫抱到自己腿上来。 猫咪身体僵硬着,像根橡皮糖似的被林澹拉得很长,双脚不情不愿地被扯离地面,被抱进怀里之后,两个小脚爪在林澹腿上踩了又踩,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位子,端正地坐下了。 虽然很不习惯,但是白猫并没有抗拒林澹这样亲昵的环抱。 林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想到白猫刚才用那清洁咒时的熟练程度,还有有模有样教他的姿势,忍不住又联想到猫咪那扑朔迷离的身份,犹豫片刻,林澹开口问: “咪咪,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白猫闻言,微微一怔,进而冷笑,用猫咪特有的又细又软的声音,讲出又冷又硬气的话: “普天之下,从来只有妖魔精怪求本座做他们的主人。 “这整片北斗大陆,有资格与本座平起平坐的修士,以前从未有过,往后也绝不会有。 “你觉得,有何人,胆敢妄称本座的主人?” 白猫的话讲得十分认真,林澹听完,先愣了一下,紧接着,噗嗤一声,笑起来。 白猫见状,眉眼便又冷起来, “你笑什么?” “没笑。” 林澹立即扯着嘴角,努力把笑容压下去,故作严肃地顺着白猫的话,换了一个说法: “没有谁可以够资格做你的主人,那……你有做谁的主子吗?” 白猫将脑袋扭过来,盯着林澹,满脸的莫名其妙,没明白这笨蛋修士究竟在问什么。 思索片刻,白猫道: “如果你说的是御兽,本座倒是确实有几只灵宠。” 可林澹这时却摆摆手,“不是御兽,我是说……人。” 白猫越发困惑了,眼睛微微眯起来, “御……人?” 林澹想了想,如果硬要这么讲的话, “应该……算是吧?” 白猫闻言,面容忽而变得越发冷,语气也变得十分生硬: “自然没有!你把本座当成什么了?本座出生名门正派,怎么可能做出御人之事?” 御人之术,无论是魂魄还是肉|体上的,都是邪魔外道,绝非正派应该沾染的东西。 因而白猫十分坚定地,一口否认了。 林澹将对方的语气和态度看在眼里,知道白猫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那……之前在寒玉宫,他讲出“我的猫”时,那位高高在上的靳掌门那质疑的语气,其实是林澹误会了? 想到这里,林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啊,那太好了。” 白猫困惑地看他, “好?好什么?” 林澹这时微微垂着眼,“嘿嘿”笑了两声,又将掌心放在腿侧搓了搓,看起来十分拘谨的样子, “就是,嗯,那什么,咪咪,你看……” 对面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白猫向来没什么耐心,见状,不耐烦地催促: “有什么,直说便是。” 林澹便抬起手,很认真地看向猫咪那双湛蓝的眼瞳, “咪咪,从今往后,你做我的主子,好吗?” 白猫闻言,先是怔了片刻,接着,意识到对面笨蛋修士在问什么,他惊得瞳孔都缩了缩, “你……” 头一次,白猫竟然将眼睫垂下来,不敢和对方对视,如果两侧脸颊上没有白色的绒毛遮挡的话,林澹应该可以看到猫咪脸颊上浮现出两团红晕。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林澹很认真地点头, “我当然清楚了,”怕猫咪误会自己不诚心,林澹又解释:“我知道这事对你很重要,这对我也很重要的,我是真的想了很久,才问出来的。” 等了一阵,见对面没回应,林澹赧然挠了挠头, “你要是不乐意,就算——” “——不是不乐意。” 白猫轻声打断他。 “什么?” 林澹眼睛微微睁圆了一些,盯着白猫的双眼。 白猫不耐烦重复。 这种事情,要答应下来,对于他这种正派修士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可刚才他已经拒绝收这笨蛋做徒弟,现在如果再拒绝对方这个要求…… 白猫抬起头,对上那笨蛋修士满怀期待的目光,最终深吸一口气, “你若是……当真如此想要,本座……也不是不能为你破例。”
第35章 “那就是同意了?” 他有猫了! 这猫是他的了,以后再也不怕其他人会抢走了!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说这是“他的猫”了! 林澹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抬起双手,宽大的掌心环住猫咪细瘦的身体,然后跳起来,抱住猫,原地转了几圈。 白猫有点懵,身体僵硬,任由那笨蛋修士捉住他甩了两圈。 ——哼,不过是同意为他破例使那御人之术,何至于就高兴成这样? 白猫在心中腹诽着,却全然不知,自己那一双原本滚圆的眼睛,不知何时,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 ......... “御……御人之术?” 寒玉宫偏殿内,关沧海和凌碣石并肩立在掌门的床榻边上,听到装门的问话,同时露出惊异神色。 他们俩刚才正躲在两朵小棉花云后头偷看那一人一猫的好戏呢,忽而掌门的一道召令下来,吓得他俩慌张地收了小云朵,飞速赶回寒玉宫。 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宗门大事,结果掌门劈头问了一句: “本座有一个朋友,他想学习御人之术,你二人,可有什么门道,可以习得此术?” 这…… 关沧海下巴都快要掉到胸口了,瞪圆了一双眼珠子,隔着厚厚的纱幔,意味深长地看向掌门。 凌碣石努力掩饰内心的激荡情绪,故作镇定地回: “掌门,这御……咳……御人之术,乃是魔域的……旁门之术,我们寒玉门修士,恐怕极少有接触过这类术法的,想要了解其中门道,一时半会,恐怕……” 凌碣石吞吞吐吐讲着为难的话,站在旁边的关沧海终于回过神来,收起下巴,扯着嗓门道: “掌门,谁要御谁啊?玩得这么变态?!” 话音落下,凌碣石转头看向关沧海,惊得目眦欲裂—— 自己这个二愣子同僚,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北斗大陆最大的奇迹了。 这种话,他自己在心里都不敢往深了想,老关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敢直接当着掌门的面问出来?! 想到这里,凌碣石浑身僵硬,缓缓地转回头,战战兢兢地看向床榻方向。 他已经调动了周身的灵力,护住心脉,只等着掌门尊上又像之前每次发怒时那样,将无尽威压和极寒之气释放出来。 然而,等了许久,床榻上的那位真君,居然丝毫没有要释放威压的意思。 沉默片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种事,被对方主动提出,果然……有些不合常理?” 嗯? 就这? 掌门居然没有动怒? 怎么听掌门那语气,竟然真的是很认真地在虚心求教?甚至……凌碣石好像,还在里面听出了一丝丝的……羞赧? ……羞赧? 他没听错吧? 所以,掌门这个朋友,是不是…… 这种问题,凌碣石就是心里再怎么好奇,哪怕憋死,也无论如何都断然不敢问出口的。 好在他并没有憋太久,他边上的二愣子,早就憋不住,直接开口问了—— “掌门,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关沧海话音未落,脚下的玉石台顷刻间结满冰霜。 眼看着掌门就要动怒,关沧海却没有停下话头,继续道: “你要御的……不会是壮壮吧?!” 欻! 一道阴冷的杀意从床榻边射|过|来,裹挟着无尽威压,让左右护法顷刻间便双膝发软,扑通跪下来。 好了。 这下完了。 果真动怒了。 凌碣石心里叫苦不迭。 他每天能被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同僚坑十次不止。 可是,关沧海和孤月真君乃是同门师兄弟,早在孤月真君成为寒玉门掌门之前,两人就交情匪浅,甚至,五百年前,孤月真君拜入寒玉门当天,还是关沧海做的引路人,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候,孤月真君是关沧海看着长大的。 世人皆知,靳言虽然性子冷淡,孤僻,但是十分念旧,护短。 关沧海有这样的交情在,就算平时再怎么口无遮拦,掌门对他都会多几分容忍的。 可是凌碣石就不同了。 他是半路入的寒玉门,他做到右护法这个位子时,靳掌门早已经在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上,坐了百年之久了。 他与掌门没有旧交,为人处世,就格外谨小慎微一些。 所以此刻,再次被缺心眼的同僚牵连之后,凌碣石跪在地上,十分心累地给关沧海传音入密: “从今往后,咱俩分开汇报,你踏入寒玉宫,我就绝不靠近。我踏入寒玉宫,你便躲远些。” 关沧海闻言,满不在乎,同样传音入密: “干啥?又要跟我划清界限?这次打算分开多久?” 他俩一左一右两个护法,在这个位子上做了几十年了,凌碣石隔三差五地就说要和他划清界限,这事老生常谈了,关沧海根本没放在心上。 反正每次说要分开,要不了十天半个月,还是会和好如初。 凌碣石对同僚的态度感到不满,眉头拧着, “既是要划分界限,何来的期限一说?” 他二人跪在床榻边的玉石台上,并排跪着,眉来眼去地传音入密,床榻上,靳言便撑着手肘,冷着脸看他们。 不需要听他俩传音入密的内容,只是看二人的神情,靳言已经笃定,这必定又是在聊划清界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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