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感觉漫上心头,楚易澜皱眉:“做什么?” 冯悦山:“洗洗眼睛!” “卧槽,你那个表弟怎么回事啊?”周源林一脸难忍。 明霖没发现楚易澜的到来,他正沐浴在周围人恭维羡慕的赞美中,举着酒杯四下回敬,黑西装,熟悉品牌的领带袖扣,单手插兜,连眉眼下沉的样子,都让了解楚易澜的人头皮发麻。 楚爷这次围观了全程。 “……” 楚易澜六亲淡薄,除了生意手段,常人的欢乐于他而言都是奢侈,所以没对沈连动心前,有多少人怕他,就有多少人嘲笑他孤家寡人,楚易澜嘴上不说,但对沈连的态度足以证明,他对这些东西是在意的,所以一个冷冰冰的,空有皮相的他,楚易澜不懂有什么可模仿的。 “楚爷。” “楚总来了!” 围着明霖的那些人一哄而散,给康盛老总一个面子,又不是真的看重,跟渠都龙头比起来,明霖还差着太远。 明霖面色不虞,对上楚易澜的目光,他开始心中自信满满,因为父亲说过,他不比楚易澜差。 可明霖永远都不知道,楚易澜经历过什么。 那双黑沉的眼眸跟明霖最尊敬、最惧怕之人简直一个模子雕刻而出,那种来自血脉且无法摆脱的遗传,又是明霖最求而不得的。 这样的对峙是锋利的利刃互相攻击。 明霖很快就被割伤。 楚易澜稍稍皱眉,他就控制不住地移开了视线。 “残次品。”冯悦山语气幽然:“他自学的?还是谁教的?” 是啊,楚易澜也在想,谁教的? “你们两个又是兄弟了?”楚易澜转头眼神含笑,来回扫视冯悦山跟周源林。 毕竟周总两天前还在群里破口大骂,说要把冯悦山头拧了,这辈子的兄弟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见面只能活一个之类的。 “这儿。”冯悦山指了指自己的侧腰:“昨天见面,他飞起一脚给我踹医院了。” 楚易澜:“……” 这次冯悦山没夸张,周源林一想到在孙秉赫的死亡名单上就煞气难敛。 虽说当时冯悦山喝醉了,但喝醉了怎么不出卖别人,就出卖他? 于是那一脚也没客气,真给冯悦山踹伤了。 当时冯少腰不能动,“哎呀呀呀”叫得可惨,西医检查完说可以看看中医,于是昨晚又去针灸按摩了俩小时。 周源林相陪,顺便来了个背部的活血推拿,两人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重新建立兄弟情,冯悦山用人头担保,以后孙秉赫在的场合,他誓死捍卫周源林。 反正他无下限的成绩单多的是,届时糊孙助一脸! 明霖的模仿,本尊不在的时候还好说,一旦本尊在,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尤其楚易澜那股淡漠冷峻的劲,若非千锤百炼,普通人根本不具备,在场又都是明眼人,明霖几分钟下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小丑。 他浑身发冷,有气的,也有别扭的,可即便如此,明霖还是无法突破那层防线,哪怕上前堂堂正正,以他的身份同楚易澜说一句话。 明霖的灵魂被搓捏扭曲了,偏他自己很难察觉。 楚易澜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潮水起澜。 他都要忘记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找寻替身,捏造复刻品路上乐此不疲,似乎折磨本人不够,他还要源源不断的发泄。 而这个念头刚出来,楚易澜就觉得胸腔热血炸开,急速掠向四肢百骸,当初那种腥黑病态的情绪重新漫出,快得让他的脑海中瞬间就剩下两个字:复仇。 楚易澜轻轻一个哆嗦。 那是兴奋所致。 现实跟内心开始强烈分割,四周场景在这种影响下跟着颤抖摇晃,楚易澜为避免情绪失控,猛灌了一口烈酒。 “我去,你当水喝呢?”冯悦山惊呼。 楚易澜放下酒杯,大步朝明霖走去。 明霖被楚易澜的气势骇到,但还在强装镇定,“表哥,你……” “嘘。”楚易澜五指张开,蛛网似的按在明霖脸上,因为用了力,明霖又不敢反抗,所以整个人向后仰倒,最后双肘撑在桌子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楚易澜认真观察。 楚易澜直视明霖的眼神,风刃凛冽,好似能削平每一个可以隐藏的沟壑棱角,好找出熟悉的东西来。 你没死吗? 楚易澜心想。 明霖的灵魂都在尖叫,也只有正面相碰的情况下,他才能认清现实。 “楚、楚易澜,你别欺人……” “你是条狗吗?”楚易澜冷声打断:“以为摇摇尾巴,就能得来一块骨头?领带,袖扣,都给我换了,当我的残次品,你还不配。” 明霖瞳孔一缩,紧跟着涌现的,是深深的屈辱。
第159章 心里有火 明霖的“复刻”是下意识的,他被一句“我的儿子”洗脑太久,便觉得没人能看出来,也自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楚易澜没记错,他们儿时见过。 那时候楚易澜明面上风光无限,可明媚跟明老爷子留给他的生机,已然被耗得所剩无几。 楚常戚为堵住悠悠众口,在明老爷子的葬礼上对明家人以礼相待,多数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强权面前,没人会替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话。 明霖藏在灌木丛中,看到楚常戚站在阴影里,身侧跪着神色呆滞的楚易澜。 孩子时期的楚易澜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不过一只同班同学送他的小乌龟,可落在楚常戚手中,却好似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你养了活物。”楚常戚捏着乌龟,小小一点,认真打量着:“你竟然还敢养活物。” 楚易澜哑声:“不是我的,要还给同学的……” 他话没说完,楚常戚嘲弄的一眼看来。 “儿子,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楚常戚说完,将乌龟扔在地上,左脚踩上去,刚破壳的小东西,十分脆弱,只听到一阵“咯叽”声,外壳碎裂,里肉跟着死亡。 楚易澜眼底的光熄灭,他缓缓站起身,脸色冰冷得不像个孩子。 楚常戚却满意极了,问道:“以后还养吗?” 楚易澜回答:“不养了。” “很好,去吧,见见你那些舅舅姨妈们。”楚常戚语气温和。 可任谁都能感觉到,楚常戚儒雅外表下,邪魔一样的内心。 楚常戚目光扫来,明霖轻轻瑟缩了一下,他急忙低头下,屏住呼吸,等了半晌,外面似乎安静了,明霖以为人都走了,结果一抬头,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楚常戚。 “小朋友,你都看到了什么?” 近距离下,明霖一颗心突然砰砰狂跳,他的父亲是个懦夫,母亲早逝,爷爷奶奶喜欢小叔的孩子,集体对他打压欺凌,而父亲为了维持那点可笑的亲情,竟然装死。明霖虽小,但对于那个废物男人早就失望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了受了委屈,就折磨小动物的习惯。 而楚常戚刚刚的所作所为,让明霖熟悉。 男人高大的外表,狠厉的手段,令明霖着迷崇拜,后来他终于从书上学到了一个词,“同类”。 那是明霖第一次在本能催促下,模糊地同楚常戚表明忠心:“叔叔。”他指着地上乌龟的尸体,“我也可以。” 楚常戚森凉的笑一顿,然后认真打量起明霖。 其实楚常戚背地里调查过明霖,但结果令他大失所望,成绩很差,在平时生活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明霖如今的一切,足以证明楚常戚哪怕以鬼魂的形式回来,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鬼,因为手中棋子不多,便只能找一个神经病信徒。 楚易澜缓缓松开了明霖。 只是瞬间,他刚才欲要狂暴的气息便沉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身离开了。 但明霖很清楚,那些警告不是错觉。 抓住明霖没用,楚易澜心知,那人是风吹草动下都能狡兔三窟的顶尖求生者,为了活命,怎么可能只安排一个明霖? 没关系,楚易澜拿过酒杯,跟在场熟悉的老板们寒暄起来,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这种隐隐而来,时时轻颤的兴奋,过电似的涌向大脑,楚易澜又想到了那场大火,母亲声嘶力竭地让他“快跑”,他不想跑,他提着水桶,笨拙而急促地想要浇灭蔓延至墙壁上的火舌,可没多久,他就被楚常戚从背后一把抓住了。 那是楚易澜曾经最不愿意面对的噩梦。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的芯子被人一点点剥掉,再次陷入回忆,他只剩下不甘。 死亡是宽恕,对楚易澜来说,楚常戚活着才是惩罚。 楚易澜今晚喝酒有些凶,偏他话不多,冯悦山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也不敢贸然上前。 真的像楚易澜刚夺回大权那阵,颓败狠厉的模样。 包括杨彬在内,几个人都是边看楚易澜的脸色,边抱着手机敲敲打打。 楚易澜的针对让明霖丧失了这场酒宴的邀请函,康盛药业的老总担心惹麻烦,着人送明霖回去。 一杯加冰烈酒,楚易澜摩挲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仰头便灌了。 他有些醉了,但不够,寒凉压不住上涌至喉间的血腥气。 楚易澜许久没被一件事情这么冲击过了,他喝得眼前轻晃,四周的嘈杂音像是隔着一层油布,闷闷传来,心里缺着一块,令楚易澜莫名急躁。 下一秒,有人惊呼:“那不是沈连吗?” 楚易澜眉眼微动,心想都喝出幻觉了。 沈连从正门进来,孙助在,邀请函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出来急,就戴了帽子,结果被着急的服务生一撞,一张脸就暴露于灯光下。 认出沈连的是个年轻小姑娘,瞬间满眼崇拜,不难看出是个粉丝。 果然,对方试探性上前,“沈连,方便给我签个名吗?” 这种场合邀请来几个明星不算稀奇事,对方也没多想,感叹竟然是沈连,运气真好。 沈连笑道:“当然,签哪儿?” 小姑娘去拿包,沈连原地等待,同时视线前扫,他眼底的焦急被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意巧妙遮挡,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沈连心里是有火的。 可转念一想,若非真的难以压抑,楚易澜不会这样。 路上孙秉赫说尽好话,可究其根源,他也不知道,连在现场的杨彬都一头雾水,只说大概率跟明霖有关。 给小姑娘签了名,沈连才得以脱身,他还穿着戏服裤子,黑色宽大,束着脚踝,再套个白色运动鞋简直另类,得亏人好看,撑得住,加一件卡其色大衣,让人以为是什么时尚搭配。 沈连呼出口气,一步步走到楚易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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