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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案子有一定的社会关注度，家暴反杀，涉及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的判定问题，近几年类似的案件都会成为大众关注点。 以往的案例，最终判正当防卫无罪释放的有，判防卫过当过失杀人的有，判情节严重故意杀人的也有。这次的案件有其特殊的背景，综合整理证据链和了解分析案件事实后，石知行决定为对方做无罪辩护。 被告人潘洁华，哑巴，小时候生病损伤声带导致无法说话，35岁，杀夫案犯罪嫌疑人，被杀的是她第二任丈夫，名叫孙立。 潘洁华五年前丧夫，三年前带着12岁的女儿嫁给现任丈夫孙立。 孙立开了个小餐馆，也是二婚，潘洁华本来是他店里的服务员，他当初雇佣潘，一是因为她不错的外形，二是雇佣残疾人可以有一定比例的免税额度。孙立独身多年，对着颇有姿色的潘洁华动了心思，男未婚女未嫁，追求了一段日子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两人交往半年去领了结婚证，潘洁华和女儿搬进了孙立的住所。 两个人共同经营小餐馆，日子过得还不错，第二年潘洁华的女儿上了初中开始住校，也避免了很多继女和继父共处一室的尴尬。 然而，潘洁华不知道的是，孙立年轻时在老家吸过毒，被家人强制送进戒毒所，第一任妻子是那时候离的婚，戒毒后他独自来到G市打拼开了餐馆。 好景不长，孙立当年一起吸毒的同伴来找他，对方声称已经戒断，来G市做工程，找老伙计叙旧。 孙立其人很注重所谓的兄弟情谊，与对方亲热地互动起来，经常呼朋引伴聚会喝酒，一来二去，对方暴露了真面目，毒，压根没有戒，而且意图引诱孙立重入地狱。 戒毒，最难的不是身体的戒断，是心瘾。 孙立确实推辞了几次，但压根没有疏远这个朋友，对方赚到了一些小钱，经常带着孙立外出花天酒地，美其名曰增长见识。 长此以往，孙立毫无悬念的再次沦陷于毒品旋涡。 孙立这次吸的是高纯度海洛因，好几次吸完后飘飘悠悠回家，到家一有点不顺眼的事物就开始摔打家具，潘洁华出来阻拦，也会被打，但是打完第二天清醒后，孙立会下跪道歉。 潘洁华由于残疾的关系，与外界几乎没什么接触，虽然为人勤劳坚韧却没有主见，成年以来，一直把丈夫当做自己的天，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跟很多被家暴的女人一样，相信了男人一次次的道歉，她不知道孙立在吸毒，吸毒的人是没有人性的。 ——— 潘洁华的女儿潘月周末回家时，发现了母亲的不妥，逼问下才避重就轻地讲了被打过几次，潘月知道要寻求帮助，硬拖着母亲去了居委会，居委的工作人员很尽责，当天就上门了解情况。 孙立在不吸毒的情况下，挺人模狗样的，应对起工作人员来，一套一套的，潘洁华不能说话而且还寄希望于孙立能改，她女儿潘月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的话不足以服众，最后居委也只能当是普通的夫妻吵架进行劝和，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居委的人走后，孙立并没有对潘月母女做什么，反而指天立誓以后一定不再打潘洁华，好好过日子，说得斩钉截铁，把潘洁华感动得跟他一起抱头痛哭。 然而，事情越来越脱轨，孙立开始从家里大笔大笔地拿钱出去买毒品，潘洁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多次试图阻止，最终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悲剧发生在一个周六晚上，孙立再次吸毒后回家，在客厅摔摔打打的时候潘洁华出来劝说，孙立二话不说开始打她。 潘月周末在家，出来阻止，一个发疯的瘾君子早已没了理性，她的出现勾起了他人性中的至邪至恶。 孙立一把推开潘洁华，她撞在桌角晕了一下，回神发现孙立正压着潘月欲行禽兽之事，嘴里骂骂咧咧，内容无外乎是她多管闲事找居委，把她毁了卖出去赚钱云云。 潘洁华目眦欲裂，忍着后脑剧痛上前撕打孙立，可是她的力量根本撼不动一个发狂的强壮的男人。她转头冲进厨房，拿起擀面杖，出来狠狠抡在孙立后脑上，野兽终于软倒下去，潘洁华抱着潘月嚎啕大哭。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邻居，有人来敲门，敲不开后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发现了地上脸色青白已经断了气的孙立和沙发上抱着发抖的潘洁华母女俩。 潘洁华被羁押进看守所，等待审判，潘月被奶奶家的亲戚接走，孙家人坚持起诉，G市检察院把案子分给了黄冰。 ———— 潘洁华的情况符合政府法律援助，但是很可能被定义为防卫过当，会判入狱。潘月的一个表姑姑很同情潘家母女的遭遇，经人介绍找到了合一律所，最终石知行接了案子。 元宵节前，石知行去检察院查阅案宗，与黄冰有过交集，对方以合一准备的申请资料不全为由，挡过一次石知行的正常阅卷工作。 这个案子的庭前辩护开展了很多次，石知行这边补充了很多证据，但是作为公诉人的黄冰态度强硬，毫不让步，甚至话里话外指责石知行是为了出名，才想为潘洁华做无罪辩护。 黄冰的目的很明显，让潘洁华认罪认罚，以故意杀人结案，潘洁华面临死刑、无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他的案子完美办结，同时，石知行会因为这个案子，声誉受一定的影响，何乐而不为。 黄冰主诉潘洁华故意杀人的依据是尸检结果，潘洁华当时对孙立使用擀面杖连续击打了四五下，才导致了他的死亡，有明显的故意报复致人死亡的成分，不单纯是为了阻止他当时的犯罪行为。 石知行抓住他的观点，继续补充辩护证据，孙立的尸检结果表明他当时过量摄入海洛因，身体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以潘洁华160身高90斤的体格，全力的一次击打只有60%的概率可以让其失去行动能力，四五次的击打才让他停止侵犯行为，是合理的。 黄冰仍然反驳他的观点，孙家没有安装监控，除了潘月无人目睹真相，而潘月当时心智不清，无法作为证人证明潘洁华非故意杀人，应当从严判罚。 一般的案件，庭前辩护的环节已经会有定论，开庭很大程度上是走完流程，但是潘洁华案明显不是如此，开庭前的庭前辩护公诉人和辩护人没有达成任何的共识，最终的战场放在开庭当天。 出于公众对潘洁华案的高关注度，当地法院决定全程直播庭审过程。 开庭当天，石知行和黄冰在法院大堂相遇，后者不阴不阳地开口：“石律师，又要打一场漂亮官司了，全国直播，名声大噪的好机会哦。” 石知行不接他的话，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越过他径直走进庭审现场。 打嘴炮是最没用的行为，庭审场上见真章，石知行相信，大道总是站在正义一端的。
第54章 德不配位 “潘洁华案，现在开庭！”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后，审判长宣布案子开庭。 从法庭调查环节开始，公诉人黄冰和辩护人石知行之间火药味开始升起。 原告的起诉状和被告的答辩状都是提前准备好，提交过书面版本给法院的，黄冰照本宣科念的起诉状。 石知行做应对答辩的时候，脱稿发挥，用数据呈现了被告人潘洁华遭受家暴的频率和孙立的施暴程度，潘月留了几张她妈妈的受伤照片。 同时，石律师的答辩状明确了孙立吸毒戒毒又复吸的全过程，他当场科普了高纯度海洛因对人体各方面的影响，包括吸食几个小时内的情绪和体力变化。 最后强调潘洁华出手打人的动机，是为了阻止孙立对其女儿潘月的侵害。 在举证质证环节，双方重点都围绕着尸检结果展开。 石知行提供的证据与自己的答辩状呼应，用3D动画还原了孙立在施暴时的身体亢奋状态，反驳公诉人的故意杀人举证。 在黄冰质证发言过程中，聂倩倩匆匆给石知行送了一份文件。 “审判长，被告方申请增加证据一份。”石知行在黄冰发言完毕后，提出申请。 审判长沉吟了几秒后开口：“同意，请出示证据。” 石知行将手里的文件递交给书记员，对方将一式几份的内容分别给了审判长、人民陪审员和公诉人。 “这是今天上午公安机关对孙立涉嫌贩毒的判定公告，证据确凿不可辩驳。孙立，不仅是一个瘾君子，还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毒贩！”石知行发言铿锵有力，“补充完毕。” 被告方新增的证据让法庭内外起了一阵骚动，其实孙立是否贩毒跟案件本身没有直接关系，那是另一个案子，但是华国禁毒力度世人皆知，国民对毒贩的憎恶是高于一切，而且刻在基因里的。 这个证据的提交会很大程度地影响法庭的判罚和公众的观点，之前舆论中心的部分理中客再能言善道，也大概率不敢再为一个毒贩发声。 黄冰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几页纸，那里有公安机关上午发的蓝底白字公告，还附有孙立贩毒过程中被拍到的照片，以及证人证词等。 他默默攥紧了纸张的边缘，知道大势已去，这次石知行会赢。 审判长分别问了几个问题，宣布休庭十分钟，回来后做最后陈述。 ——— Z大511男寝，应景和千秋、胡博文都在，应景盯着手机，正在看这场庭审直播，千秋在他侧后方一起关注。 是的，应景同学逃课了，两个室友打着兄弟同进退的名号，一起待在了宿舍。 审判长宣布休庭那刻，应景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大大松一口气。 千秋拍了拍他：“能赢，石律师很厉害。”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紧张。”应景冲他笑了笑。 “诶，小应哥你是要修双学位吗？怎么突然关注庭审，我记得你还修了法学的选修课。”胡博文同学妥妥的借机逃课，在自己座位上抱着手机打手游，没有关注直播。 应景和千秋对视一眼，还是别告诉孩子了，这个单纯的钢铁直男嘴上没把门。 “没有，关注一下石律师的庭审，对课程有帮助。”应景回答得很官方。 应景和石知行在学校是有刻意避嫌的，以石知行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叠加应景这个人文学院最帅插班生的影响，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稳专注于学习的好。 另一头，石知行休庭期间没有与任何人交流，专注于手里的卷宗，重新核对各个重要的节点，以防对方有后招，他习惯于做足准备再出发。 庭审重新开始，此时这次开庭已经用去了三个小时，法庭辩论环节，审判长问双方对争议焦点有无补充，其实这个内容跟刚才举证质证融合在了一起，于是双方都表示无补充。 最后的陈述，黄冰和石知行都总结得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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