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不对。”褚白茶竭力聚集精神,皱着眉,神色晦涩,呼吸颇为沉重道:“惊枭,你目前对我的感情,不纯粹;再者,我的身份对你有所隐瞒,等你知道我是……” 宋惊枭听言“嘁”声道:“别想忽悠我,白茶,我都向孔医生打听过了,Omega在发情期内互相闻信息素,根本不会有后遗症,你害羞我理解,但不要因此而否定我的感情。” “至于其他,就更不是问题了,我都能接受你性别为男,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宋惊枭理所当然道:“所以,我不介意你的身份,只要是你就好。” “……”偏偏这两者就是最大的问题。 褚白茶视线灼灼,死死地攥紧掌心,半晌举械投降似地叹口气,惊枭能为他放弃坚守直男本色,实属不易,他既惊喜欣慰,又忍不住隐忧。一来,惊枭大概率受制于信息素才依恋他,待日后摆脱此番掣肘,惊枭多半要后悔;二来,惊枭抵触Alpha的靠近,并对其信息素过敏,尤其强烈表示过拒绝让Alpha淦……一旦他的身份揭露,惊枭还会原谅他、亲近他、喜欢他吗? 褚白茶不想将他们的爱情建立在隐患之上。 按惊枭的脾气个性,即便心软,可触及底线也是会当断则断的,因而他必须以真实的姓名、褚赢的面目、男Alpha的性别、特殊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惊枭面前,再拿真心去换取惊枭的真心,必须在公平且透明的、不掺杂信息素捆绑的自愿前提下,与惊枭结为伴侣关系。 尽管他此时此刻,心潮疯湃,想要占有惊枭的偏执念头快要将他溺毙淹没,脑海里的另一道声音也在嘶吼叫嚣,快答应!快掠夺!暴露就暴露,快去彻底标记! 但他不得不忍耐。 不得不用一条条理智的分析,来平息、杀死胸腔中疯狂迭起的猖獗欲-望。 褚白茶努力平稳着气息,声线低沉却仍在轻颤:“我……确实觉得突然。” “惊枭,我不想轻率地开始一段恋情,但你有追求我的权利。” “太好了!那便从此刻开始追!”宋惊枭展开笑靥,满脸灿若桃花:“白茶,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不对?像我不喜欢那几人,根本不想他们来追求,甚至想剥夺他们这个权利。” 褚白茶不否认,沉默着与他对视。 宋惊枭权当他是默认:“那白茶你可不许再躲我哈,我们明天就见面,好不好?” 旋即反应过来:“诶不对,跨了年就是今天了!” “我尽量赶过去。” 这时褚白茶走进晶灯辉煌的楼宇,远远望见宴会大厅里头宾客还未散尽,便避人耳目靠着廊壁站停,压低嗓音道:“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中午我叫人送过去。” 宋惊枭不客气的很,喜滋滋地报上一串菜名,报完才觉饿得不行,便从零食柜里挑挑拣拣一堆抱回到床上先解解馋,他撕开一袋果干后盘腿而坐,边吃边和褚白茶唠嗑,这事要搁在几个月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和“主角受”相谈甚欢、感情甚笃,居然还胆大妄为到追求“主角受”! 时间好像轻易能冲淡他上辈子的记忆,也能改变他的命运。宋惊枭想到此,一时有些走神,喃喃感叹道:“已经穿来这么久了啊……” “什么?” 褚白茶敏锐地捕捉到异常字眼,问的语气却轻描淡写,如同正常的交流,但他心底已将认识宋惊枭至今觉察到的所有蹊跷,联系在一块琢磨起来,“宋惊枭”的转变,便是打他精神力攻击宋惊枭开始的。 “穿来”无疑是确凿地证实了他曾经荒唐的猜想。 宋惊枭“唔”一声,晃晃脑袋,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本穿书小说哈哈。白茶,外面很冷,你快回屋吧。”他催促道:“快洗洗睡觉,醒来再给我视讯。” “嗯,甜食别吃太多。”褚白茶瞧他嘴巴被果干塞得鼓鼓的,像只进食的仓鼠,被可爱到了,声音格外温柔地道:“晚安。” “晚安!” 宋惊枭说罢,蓦地想起小情侣们煲电话粥时的情景,虽说有点子腻歪,但他有股强烈学习的冲动! “那个……”宋惊枭脸颊浮起薄薄的红晕,眼睛瞟闪着噘起嘴巴:“啵~” 然后极速结束视讯。 宋惊枭心里似是单方面开启了一段恋情,看着光屏界面傻乐了会儿,随后出于最基本的礼貌,给所有祝福过他的人群发回复了一则消息: 【此信息为群发:已阅,谢谢,同乐。】 而这边,褚白茶彻底怔住,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骤然被一把大火点燃,沸腾,今夜已叫惊枭磋磨的薄如蝉翼的理智,烧得近乎荡然无存。 若非身后来人唤醒了他,躯体险些丧失控制权。 “阿赢,你还知道回来?!” 褚夫人梁雾卿身姿袅袅娜娜地走到褚赢身旁,她身着华丽的裙装,披着高科技成品的洁白狐裘,脸上妆容轻淡,略显疲态,却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抱住褚赢,在他后背捶上两下:“混蛋东西,你想想,你都多久没回家,没给妈妈视讯了?” “你爸爸也是,前段时间早出晚归的,这两个月干脆就住议院里不着家了,甚至连个通讯都没有。”梁雾卿抱怨着儿子、丈夫的行径:“除夕夜要不是有亲朋好友陪着我,你妈妈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妈,对不起。” 褚赢回拥着梁雾卿:“我以后常回来。” “您刚刚说父亲很久不回家了?”他揽着梁雾卿往宴会厅走去,心中奇怪,他的父母一向恩爱,父亲更是妻管严,简直爱妻如命,平日里抽空要和老婆视讯七八回,街上有好吃的想着老婆,看到束漂亮的花也要送给老婆,到别的星区出差还要带着老婆,晚上再忙都会赶在十一点前回家陪老婆,断没可能这么反常。 “父亲该不会在外有人了?” “你爸爸不是这种人。”梁雾卿笑道:“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出轨。”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总是不安,便拉住褚赢,侧过身同他耳语:“阿赢,我担心你爸爸是不是要出事,我这几个月一直做噩梦……还有,家里的佣人大部分都被换掉了,还被人安装了很多监控,你注意别说错话。” 褚赢听完面色一变,应道:“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查。” “嗯,悄悄地别声张,我担心有人会对你爸爸不利。”梁雾卿叮嘱道:“你也要注意安全,妈妈担心你。” “好。”褚赢点击拇指上的指环,光脑即时弹出光屏界面,已然不是“褚白茶”常用的低级款。 他给父亲拨去通讯,却迟迟无人接听。 第二次打过去,父亲褚元绥才接通,但对方屏蔽了全息8D立体视频,只有音频通话。 “小赢,什么事?”褚元绥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语气:“我正开会呢,有时间再说。” 褚赢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大年初一,父亲不回家吗?” “不回,你同你母亲也说一声。”褚元绥声音深沉如旧,却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挂了。” 褚赢呼吸一窒,一旁的梁雾卿身形倏尔踉跄了下。 梁雾卿死死地紧攥着褚赢的胳膊,眼睛里一下子涌出泪珠,打湿了白皙的面容,她克制着崩溃呜咽的哭声:“你爸爸他……” 从不会冷冰冰地说“你母亲”,而是极为温和地笑语“你的妈妈”。 褚赢心头跟着发寒。 他忠于组织,为星际安危处处奔波,却不曾想竟忽视了家人,将他们置于险境当中。
第57章 鸠占鹊巢 “妈, 别怕,有我在。” 褚赢迅速镇定下来,送梁雾卿回房, 安抚好她的情绪后, 便以家母身体不适为由出面叫停宴会。宾客们除去梁、褚家两边的亲友外,多是褚家结交的旧贵族势力,褚赢得负责善后工作。一部分人酒醉得厉害, 选择留宿,另一部分被保镖司机接走,待到褚赢安排妥当所有人,已近凌晨两点。 梁雾卿房内的灯还亮着。 褚赢在她门口站了片刻,折身去厨房热杯牛奶, 端进屋递给梁雾卿:“妈,我明天去议院看父亲,您喝完牛奶安心睡吧。” “妈妈睡不着,万一……” 梁雾卿哽咽着抬手, 捂住湿润的眼睛,抽噎道:“自打去年九月份, 你爸爸的政敌迟幕晔被枪杀起, 我就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迟幕晔同阵营的议员当成是你爸爸买-凶-杀-人,再报复到你爸爸头上, 如今看来……” 褚赢及时截住她的话:“父亲不会有事的。” 他守着梁雾卿喝完牛奶, 又替她掖好被角, 只留一盏床头夜灯, 带上了房门。之后褚赢一夜未眠,把褚家庄园内大小楼房以及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尽数排查过一遍, 将多出的监控位置给摸了个清楚,能现场废掉的,都用精神力击爆了。 晨光熹微时,褚赢洗漱一番,简单用完早餐,便吩咐司机驱驶悬浮车前往最高议院。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褚元绥的办公楼层,却被模样陌生的保镖拦下:“抱歉这位先生,褚议员事务繁忙,暂不接待来访人员。” 褚赢冷声道:“那麻烦你通报一声,他的儿子褚赢,请他回家一起过年。” “不好意思,褚议员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见。”保镖面无表情道。 褚赢索性径直往里闯,门内外的保镖们闻风立即而动,步伐一致地集中起来,凝聚成一道厚实的人墙,堵死了褚赢的去路。褚赢阴沉着脸,忽地发出攻击,保镖们见状纷纷出手,可褚赢的招式如同出鞘的利刃,直-逼要害,他们未能坚持多久,便逐一被褚赢放倒。 地上登时弥漫着痛苦的呻-吟。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褚赢话落,办公室内置的休息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庄严的玄门紧闭着,褚赢听到他父亲褚元绥道:“小赢,你住手,我忙完会回家的。” “我得见着您,才能放心。”褚赢走到那扇门前,固执地道:“您知道的,铜墙铁壁也阻挡不了我。” 半晌,门“嘀”地向两边敞开。 窗帘垂落,光线昏暗,像是刻意掩盖些什么,褚赢见他父亲坐在床边,侧身系着睡衣纽扣,一头褚家标志的银发散开,半遮半掩着脸,褚元绥不悦道:“见着就赶紧回去,我暂时不想见你母亲。” 态度的确反常。 褚赢没有追问他父亲是否变心,视线掠过休息室内陈设的器具和科技产品,估量存在危险的可能性,在估计值降为零后,他的目光落在褚元绥晦暗不明的脸与身体上。褚赢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却无从捕捉那点异常。 他惯常游走在星际各处危险地带,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至今却能安然无恙,直觉与实力缺一不可,褚赢遵从心理发出的预警,悄然用光脑将这一幕摄录下来,打算回头仔细地琢磨,他淡淡应道:“好,希望父亲不要让她伤心,她一直在家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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