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泥土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在蓝止脸上轻轻按了几下。 似乎在示意他回神。 “乖,告诉我。” 寻凑得很近,挺翘的鼻尖也已经抵住了蓝止的低头。 “是不是啊?”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连尾音都带着缓缓的颤意。 浔默默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沉重的宣判。 蓝止心中依旧隐隐作痛。 只是浔都这么问了,他也便顺势回问道: “为何这样认为?” 浔缓缓睁开双眼,细碎的睫毛扫得蓝止脸颊痒痒的。 因为两人凑得过近,所以蓝止完全能清楚的听见浔语气中的颤音。 “那铃铛耳饰就是凌祁的东西……” “止止你这么宝贝它,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还没等蓝止回答,浔就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以最快的速度潇洒的背过身,任由陌生的泪珠从酸涩的眼眶中滚落。 袖中的拳头被捏的咕咕作响,浔硬是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怅然若失的开了口。 “果然,无论哪个蓝止……” “眼里、心里,都只有凌祁。” 说着,他就自嘲的低下头。 “而我,只是一个活在他影子里的——赝品。” 话音刚落,随着浔眸色一沉,周遭的时间再度恢复了流动。 哗啦啦的雨水冲散了他的泪痕。 在众人眼里,他依旧还是往日狂妄深沉,又百感不侵的模样。 “也罢。” 浔捡起地上的伞,转身将它塞进了蓝止的手里。 他奋力挤出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平静道: “玩够了就回去吧。” “本座还有事,先走了。” 沾满泥泞的手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望着浔那双情感浓烈的赤瞳,蓝止也不知道怎么的。 他居然又想起007了…… 想起007第一次跟他表白时,那笨拙又焦急的模样。 望着浔欲转身离去的背影,蓝止本能的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 但,却抓了个空。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浔已经消失在了瓢泼的大雨中。 蓝止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雨里,硬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捡起了掉落的铃铛耳饰。 他不禁在想,为什么…… 浔会说自己是赝品呢? 所谓赝品,不是指刻意模仿的假货吗? 难不成……他曾经模仿过凌祁?? 蓝止想了许久,硬是没有想通。 他觉得,或许自己可以找个机会单独跟浔聊聊。 若是能在离开之前,助他解开心结。 也是一桩功德吧。 但蓝止怎么都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浔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转眼间,就到了婚礼的那天。 眼看着就要到成婚的时辰了,浔却迟迟没有更衣。 他半撑着头,静静的躺在了窗边的榻上,手中还捏着蓝止仙尊送给他的罪华珠。 历经五百年,这珠子又跟随浔,吸收了数不胜数的血气、怨念和生命力。 力量,早已经比从前强了数十万倍。 浔深知,只要他想,他现在便可以吞掉这颗罪华珠…… 然后用无人能敌的修为杀上神界,屠灭人间。 用所有的血腥和惨叫来祭奠蓝止仙尊的在天之灵。 这三界对他如此不公,就应该荡平来偿。不过…… 再次之前,他的奢望还未实现呢。 他想看见蓝止仙尊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想拿到雨妃的神之心后,便将这罪魁祸首挫骨扬灰。还想…… 在最后的几天你,给蓝止他能给的一切。 想到这儿,浔便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自那日大雨开始,他就有些不敢见蓝止了。 他自己都想不通,有些事情自己在心里压抑了五百年。 浔以为自己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但…… 只是跟蓝止待在一起那么一会儿,他便能那么轻易的牵动自己的情绪。 让自己说出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这…… 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浔很怕,再这么跟蓝止相处下去的话,他会……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对蓝止仙尊的执念持续了五百年,决不能轻易更改。 分毫都不行…… 浔微微闭眸,手中的罪华珠也越握越紧。 正当他沉浸在情绪中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便从殿外传来。 是他派去查神界生命树的侍卫。 那侍卫也是利索,跪下行了个礼就直入主题了。 “禀尊上,确实如您所料。” “在这五百年里,神界的生命树又掉下了一颗果实。” “不过,这果实生长和成熟的时间都太短,所以神力微弱,远不能跟当年的雨神相较。” “所以,天帝安排了神果下凡历劫。” “而神果坠落凡尘的时间和地点……” “就是……就是……” 侍卫因为过于激动,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但浔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缓缓睁开眼,十分冷静的补了句: “就是本座初次见到蓝止的那晚吧?” “蓝止……就是那第二枚神果。” 侍卫连忙颔首: “回尊上,正是。” 话音刚落,侍卫便抬起头,有些担忧的望向浔。 那眼神里,明显藏着什么更重要的事。 浔把玩着掌心的罪华珠,有些不悦道: “有话就说。” “本座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 侍卫颔首,下一秒,就拱手道: “尊上,属下还打听到,神界有一神器,名曰‘透心镜’。” “若通过此镜,即便神明本人不是心甘情愿,也能——” “挖出神之心。”
第0253章 谁说本座不是真心的?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浔心中狠狠一沉。 仿佛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骤然苏醒的过来。 还带着满满的愤恨、不甘,还有迫切。 不过,这五百年里,诸如此类的消息他已经听过了太多。 但真实的,却寥寥无几。 于是,浔第一时间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平静道: “消息可靠?” “可别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那侍卫拱手,索性将本次的情报都说了出来。 “回尊上,据神界探子回禀,透心镜原是天帝的宝物。” “但几千年前雨神降生时,天帝便把此物当做贺礼,送给他了。” “且雨神很喜欢这面镜子,所以千百年来,从不离身。” “也正因为如此,这件宝物才会鲜为人知。” 浔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罪华珠,粗糙的指尖擦过珠上的花纹,心中也缓缓泛起了一阵波澜。 他抬眸看向侍卫,缓缓道: “如你所言,那透心镜,大概率就在雨妃那儿了?” 侍卫重重一点头,“是。” 瞧见浔眸中的杀意泛滥,侍卫咽了口唾沫,赶紧补了句: “不过尊上,关于这面镜子,属下还有要回禀的。” 浔索性坐起了身,还当着侍卫的面把罪华珠重新藏进了自己的心房里。 他耷拉着眼皮,平静的说了句: “讲。” 那侍卫赶忙道: “因为这是神界的东西,所以咱们魔界中人触碰的话……” “会被严重反噬。”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侍卫就开始担心了。 他知道自家尊上很急切的想要挖出雨妃的神之心,然后用来复活蓝止仙尊。但…… 他是魔界之主,总不能伤了自己啊。 没曾想,浔只是淡定的勾勾唇,明显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呵,这又很难?” 他顺势看向一旁的婚服,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蓝止天真又有些张狂的可爱模样。 “本座的新夫人,不也来自神界吗?” 他一边说,一边利落的披上了那华丽的婚服。 浔心中暗想,若是真能通过透心镜拿到雨妃的神之心,那…… 他就再也不用欺骗蓝止伤害蓝止了…… 到时,就让他跟蓝止仙尊一起留在自己身边。 蓝止仙尊心怀天下,必定是能容下蓝止的。 至于蓝止嘛,多少有些娇气。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几分娇气,浔才觉得真实,才会被他不断的吸引。所以…… 多分一点宠爱给蓝止,应该就可以了吧? 一想到三人未来的美好生活,浔就勾了勾唇。 他仔仔细细的佩戴好成婚的首饰,冲侍卫笑道: “走吧,本座该去成亲了。” “成亲?” 侍卫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流露-出了几分不解。 他很想把那问题咽下去,可…… 他到底跟了浔那么多年,所以,有些话,不吐不快。 于是,侍卫一拱手,认真的朝浔开了口。 “尊上……” “属下以为,若只是为了让那小公子拿到雨妃的神之心的话……” “您大可以不做到如此地步。” 浔眉头一挑,也便轻描淡写道: “何种地步?你是指,本座同他成亲?” 侍卫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正是。” “属下明白,尊上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蓝止仙尊一人。” “所以,定然是想把唯一一个妻子的位置,也就是君后位,留给他的。” “至于眼下……尊上其实稍稍哄骗一下那小公子就好。” “金钱,权利,亦或者威逼利诱,都是可以的。” “但尊上若是用成婚来博弈,就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而且,即便尊上只是假意与他成婚,但……众人都看在眼里。” “到时候真正的蓝止仙尊回来了,也定会介怀这些留言的。”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侍卫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问题,浔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了。 浔轻轻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缓缓吐-出了几句让侍卫匪夷所思的话。 “第一,蓝止仙尊心中只有凌祁,他自是不会介怀这些。” “一直以来,都只是本座单方面的想把他留在身边罢了。” “第二嘛……” 浔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有些甜蜜和满足的微笑。 他刻意不去想蓝止心中也有凌祁的事,脑海中只余自己同他相处的那些珍贵画面。 就像是一架锈迹斑斑的古琴,一旦被波动了一下,这份波动的感觉。 就再难停止了。 浔对蓝止的喜欢,也是如此。 所以,他坚定的说了句: “与他成婚的事,本座——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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