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宁也控制不住的想家了,有高高的宫墙挡着,他甚至连真正的落日都不曾见到。 他一边叹息一边看的认真,一路走了许久。 古他那关切道:“陛下,您衣裳还湿着,要不您换完衣裳再来观赏,也免得着凉。” 宴会持续到子时才能结束,且还要有些时辰呢。 “不急,你陪朕走走,就当消食。” 傅玉宁可不想回去。 其实那酒并未将衣裳湿透,他若现在去换,恰好给了那些反派的可趁之机咋办? 虽然原著中无人会在今日宴会陷害他,但谨慎一点总没错,而且慕容文茵那副模样要总叫他觉得对方在心里谋算什么。 古他那低头称是。 两人一路闲逛,来到仙缘阁,此阁楼是当年太祖皇帝为他最钟爱的皇后的玉真皇后所建。 据说他们俩的初次相遇,便是在这里的一棵灵眼树下,玉真皇后如仙女般从天而降,太祖皇帝对其一见倾心封她为后,一生一世到死都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棵高耸入云的灵眼树已经存活了几百年。参天大树犹如一把巨伞撑在仙缘阁上方,像一位默默守护的老人。 傅玉宁站在远处都能看到那旁逸斜出的粗壮树枝。 正抬头望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呜呜声,似人类的哭声却又更加尖锐,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凄楚。 他寻着声音过去,只见一只白色的狐狸幼崽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惊恐嚎叫。它的四只爪子紧紧扒住枝干,低头向下望着那让它胆战心惊的高度不断瑟缩发抖。 两名身着青色裙装的女子站在树下急的团团转。 ──是刘蔓蔓与刘霏霏。 “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呀?” 刘霏霏满脸着急,她抬头望着高高的枝桠试图伸手去接,可小狐狸实在太小了,离地面又远,大概率是接不到的。 刘蔓蔓倒是比较冷静,“你先别急,我已经让身旁丫头去最近的宫殿找一些榻布或者床褥,到时我们在树下制成一张网,便可接这小东西下来了。” 就是最好的办法,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小狐狸还在不停地嚎叫,声音凄厉而短促,竟似婴儿啼哭,这样的夜里叫人不由得心生惊悚之感。 本欲出场的靖王脚步突然顿住。 这局是他设的,也是他叫人偷走二女最心爱的小宠放在树上,可他一开始以为这小宠是狗,现在越听越不对劲。 这似乎是狐狸。 狐狸在云水被视为不祥的化身,甚至民间有谚语:狐狸现,诸事衰,这种邪物平常出现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此刻,他若出手相救,虽能博得二女好感,但万一损伤了自己气运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他趁着无人发现转身离开。 却不想刘蔓蔓眼尖的发现了他,“还请靖王殿下救命!” 刘蔓蔓快步走到他身前恭敬福身,“小女与小妹二人的爱宠误爬到了树上。此处偏远无人,宠儿年幼受不得惊吓,还望殿下出手相救,我二人定然感激不尽!” 小狐狸趴在狭窄的枝干上瑟瑟发抖,因为惊恐已有了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再这样下去,体能耗尽,根本撑不到她身边的丫鬟赶来。 刘霏霏也急忙上前道:“还请殿下施以援手!” 面对二女的请求靖王虽不想救,却也没拒绝只问道:“二位姑娘这小宠是狗吗?” 二女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回答:“是。” 显然,她们也明白对方心中顾虑。 靖王又道:“本王瞧着这狗儿模样生的奇怪,怕不是二位姑娘丢失的那只爱宠,二位姑娘可认清楚了?” 主打的一个拖延时间。 刘蔓蔓与刘霏霏又不是傻子,她们一听便知对方有顾虑不肯动手,心中怨怼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此时的小狐狸嚎叫声越来越微弱,终于支撑不住,从高高的树枝上跌落下来。
第44章 被拖进去了 二女还未来得及惊呼,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抹玄色身影一跃而起,飞身稳稳地接住小狐狸将其抱在怀中,踉跄着落地。 “咳咳咳……” 身影的主人一阵虚咳。 古他那惊呼迈着小碎步追上前,“陛下!哎呦天啦,奴才的陛下哟,您身子可刚好没几天儿啊……” 金龙冠束发,玄衣冕服,衣服和发冠都为黑金同款配色,上面用金线绣着金龙出云的图案,那祥云花纹是用赤色线勾勒出来,繁复又耀眼。 黑红金的组合,具有强烈视觉冲击力,华丽庄重又贵气,更衬小皇帝清娆逼人,姝色无双。 眼见小宠被救刘蔓蔓与刘霏霏瞬间松一口气,见到来人是小皇帝,二人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见礼:“臣女拜见陛下。” 这不是谢谌澜提到的那个比女人还要娇弱的小皇帝吗? 傅玉宁靠在古他那身上,罢了罢手道:“免礼吧。” 方才还惊叫连连的小狐狸,此刻在他怀里噤了声,小身子一拱一拱的钻来钻去,丝毫没有见到陌生人的惊惧。 其实在现代世界,傅玉宁也养了一只小狐狸,是只白色的大理石狐,只是因为要读大学,他把小狐狸留在了家里。 结果暑假回去刚和小狐狸亲热没几天,他就穿了过来。 他怀里的这只看起来也就刚一个月的样子,小小的瘦瘦的,还在瑟瑟发抖,两只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无辜又怜人。 傅玉宁想了想,“朕看它还是只幼崽,以后不要再带出来了,免得受到惊吓生病。” 在云水,狐狸是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邪祟,所以他也没直接挑明,而是告诉她们一个月的幼崽看起来这样脆弱,应该好好待在狐狸妈妈身边。 刘蔓蔓与刘霏霏齐声道:“多谢陛下相救。” 刘蔓蔓解释:“陛下误会了,它原是我二人去护国寺上香时在后山捡的,当时本想着它的母亲或许正在附近觅食,可等了许久也未见。我二人只好把它捡回府中暂养,可养了几日它却愈发精神颓靡不振,今日宫宴实在放心不下才将它带过来。” 傅玉宁陷入沉思,“朕觉得,你们回去以后可以试着给它喂些羊奶,把煮熟的鸡肉和鱼肉剁碎成泥掺进去,还得喂少量水果蔬菜……” 他当时养小狐狸的时候是用羊奶泡犬粮,各种营养都是配比好的,可这是在古代,他就只能根据自己知道了解的跟她们说。 刘霏霏眸中精光一闪借机开口:“不知陛下能否先帮我们养它几日,我与姐姐对此一窍不通,再养下去它怕是要折损在我们手里了……” 她们二人正想借机接近小皇帝,苦于没有办法。 这话一出口却被刘蔓蔓装模作样打断,“小妹休得无礼,陛下日理万机,怎可随意叨扰?” 她倒没想到小皇帝竟是个心善博爱之人。 傅玉宁倒没想那么多,答应的很痛快,“可,待它身子好一些朕再将它还给你们。” 他是一个来自现代,接受现代教育的灵魂,没办法因为区区“不详”两个字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生命流逝。 而且,狐狸不祥只是民间臆测,云水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许养狐狸。 刘霏霏闻言宛若听到天籁,双手合拢在胸前,杏眸弯弯放光芒,“哇,陛下好厉害耶!早听说陛下英明神武、圣明烛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臣女心中好生钦佩!” 刘蔓蔓也双颊微红道:“多谢陛下。” 靖王见此脸上直接挂不住,“狐狸乃邪祟之物,陛下养在宫中未免叫人非议!” 他非常不甘心自己努力为他人嫁衣。 傅玉宁睁大眼睛,“什么狐狸?这分明就是只尚未满月的小奶狗。” 刘霏霏也附和,“靖王殿下是不是饮酒过度眼花了,这明明就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呀。” 躲在怀中的小狐狸适时开口嗷嗷“狗叫”两声。 引得刘蔓蔓直接笑出声,“原来靖王殿下方才不肯出手相救的原因在这儿,殿下多虑了,这只是一只南域雪犬罢了,若非它如此罕见珍贵,小女与妹妹也不会这番上心。” “二皇兄如此肯定自己看到了狐狸,想必也不是在扯谎,否则该怎么解释你身旁侍从身上的白色毛发?” 傅玉宁丢下一句话带着古他那离开了此地,夜深风露重他穿的是衣裳觉得有些冷,得赶快去附近行宫换掉。 二女一听互相对视一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你!我说这尚未满月的小狗儿怎会有本事爬那么高,原来是殿下身边侍卫在作祟!” “妹妹无需与他争论,咱们走,去把这事禀报给太后娘娘,自有太后娘娘为咱们做主。” 二女冷哼离去,靖王身边的侍卫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废物!还不赶快派人通知母后?”靖王气的咬牙怒吼,他原本以为自己用不着那个迫不得已的法子,现在看来只能按计划行事。 那侍卫应声慌里慌张地跑了。 傅玉宁觉得自己在外头闲逛的功夫也够久了,反派就算按了监控现在也该休息了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他离开宴会身后就一直有人跟着。 再往前走出现了两座宫殿,紫澜宫与幻月殿。 前者是历代帝王举办宫宴时的常宿之地,甚至会在里头临幸宫嫔与宫女,自然也备着许多皇帝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后者则空空荡荡,长久无人居住,只是因为离紫澜宫近,才每日派人清扫。 傅玉宁自作聪明的让古他那去紫澜宫拿衣裳到幻月殿换。 夜凉如水,月色如水。 淡淡清辉为庄严华丽的宫殿镀上了一层白色的霜,犹如戴着面纱的少女般神秘莫测。 他拿到衣裳后先将小狐狸交给古他那,并嘱咐他不要在门外守着,找个地方猫起来最好,如果一刻钟的时间自己还不出来,就赶紧去叫人回来找他。 古他那听得心惊胆战,“陛下!” 最后他还是照做了。 空荡荡的宫殿空无一人,推开门时发出的沉重“吱呀”声如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发出的最后呐喊。 因今日宫宴,里头有宫人特意提前掌了灯,但傅玉宁心中还是涌出一种莫名紧张之感。 他寻着昏黄的灯光绕到屏风内,将自己湿透的衣裳悉数褪下。 他穿过来后,除非必要,洗澡以及更换贴身衣物时都不习惯旁人伺候,被看光的感觉就挺难为情的。 好在贴身的亵裤不用换,殿内有些凉,他就随手披了更换的外袍在身上,打算先套下半身。 以玄色为底的龙袍整条金色巨龙盘旋而上,金线纹绣的龙头探至右侧胸前咆哮,整个下身的两片衣襟用金线铺满,左侧胸前用朱线勾勒出大片暗云纹,华贵逼人。 即使穿过来这么久,傅玉宁也被宫内绣娘的造诣震惊一万次,这样繁复的刺绣,居然找不到一根线头,放到现在那妥妥要进博物馆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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