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李禅秀抱得更紧,身体重量一半压在对方身上,下巴抵在对方肩窝,疏冷气息笼罩而来。 李禅秀被迫向后靠着桌案,手臂不得不也松开他,手指按在桌沿。 他无奈又好笑,见解释了裴椹也不信,只好道:“那怎么办?丹恒这次来,送兵又送马,我总不能将他赶走。而且他刚登上王位,应该也不会久留,兴许这次来是为了来接王女等族人,过几日就走了。” 裴椹想想,觉得也是,殿下心中只有他,任那小子再心怀不轨,锄头舞得如何好,也挖不了他的墙角。 但酸还是忍不住酸,他高挺鼻尖轻蹭李禅秀两下,声音低哑:“殿下需得补偿我。” 李禅秀闻言一愣,补偿?什么补偿? 裴椹这时刚好与他拉开少许距离,手臂将他困在自己和桌案之间,乌黑的眼睛低垂看他,眼底越来越幽深。 李禅秀目光与他对视,慢一刻终于反应过来,脸不觉微红。 他僵了片刻,在裴椹期待认真的眸光注视下,终于抬起手臂环住对方颈项,轻闭眼睛,神情如同献祭般,吻了吻面前人微凉的唇瓣。 很快,他便睁开眼,稍微后撤,看着裴椹小声说:“这样可以吧?” 裴椹眼睛黑得吓人,眼底幽邃,直直看他。就在李禅秀被看得头皮微微发麻,要松开手臂时,忽然被对方揽腰又拉回去。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呼吸也被掠夺。 终于被松开时,李禅秀险些没站稳,靠在裴椹身上,微微喘气。可很快,他微微僵住,他并非清心寡欲的修道人,何况与他亲近的是裴椹。 裴椹好像也察觉了,乌黑眼睛看向他。李禅秀手指倏地攥紧,心中简直羞耻,立刻想和他拉开距离。裴椹却将他拉回,黑眸定定看他,忽然哑声道:“之前殿下帮过我数次,我理当也回报殿下。” 李禅秀一僵,还没明白他说的回报是什么,忽然被对方蒙住眼睛。微凉的绸带上用金线绣着纹案,贴着眼皮时,有种不平整的冰凉感,接着他被掐腰抱起,按坐在桌案上。 视线骤然消失,带来一阵未知的不安,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对方,却抓空了。下一刻,李禅秀险些低呼,随即紧紧咬住右手食指的指节,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案边缘,将声音尽数咽下。 裴椹竟然,对方竟然……李禅秀抓着桌沿的手愈发用力,白皙如玉的面庞泛起薄红,微仰的脖颈如同天鹅,喉结轻颤,蒙住眼睛的绸带也渐渐湿润。他小腿紧绷,鞋跟的边缘将裴椹后背的衣服都弄皱了。 他庆幸出席晚宴前,特意沐浴更衣过,否则……不,即便这样,他此刻也羞耻得恨不得昏过去。 裴椹终于起身,在他手脚发软之际,再次将他吻住。 . 翌日,丹恒一早就到府中请李禅秀去看马,李禅秀却晚了两刻才露面。 见面后,他有些歉意道:“昨晚不胜酒力,多睡了会儿方醒,还请西羌王见谅。” 丹恒忙道:“不不,是小王来得太早,打扰殿下了才是。对了,殿下称呼我丹恒就行,不必客气。” 说完心中却纳罕,昨晚殿下没喝多少酒啊,酒量竟这般浅? 而且见完礼后抬头,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总感觉对方唇色格外红润。 丹恒不敢多看,慌忙移开视线,想了想,又道:“我听殿下方才声音有些沙哑,可是身体不适?” 李禅秀好似有一瞬间不自然,含糊掩饰:“应是昨晚饮酒后吹了夜风,有些受凉。” 丹恒一听,不由担心:“既如此,要不我们明天再去看马……” 李禅秀想,明天再去,裴椹不定又要吃醋,便道:“只是轻微受凉,无大碍,我用完早饭便去。” 丹恒“哎”一声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用早饭时,裴椹终于也现身。他今日难得穿得正式,墨冠锦袍,腰佩环玉,不似穿甲胄时冷肃。 不知为何,他今日没拄拐,而是坐着木轮椅,由身后一名士兵帮忙推着,不必一瘸一拐地走路,平添一股清贵与端雅气质。 李禅秀看见他时,愣了愣,目光先是落在他清俊面上,渐渐向下,很快认出他腰间的云纹腰带,就是昨晚绑在自己眼睛处的那根绸带。 他慌忙低下头,装作无事,继续喝着碗中粥。可脑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想,昨晚裴椹起身后,又与他接吻,让他也尝到了自己的……“轰”地一下,耳后皮肤一片发烫。 李禅秀简直要连粥都喝不下去了,昨晚他后来落荒而逃,回到自己住处,仍许久没睡着。 裴椹此刻却神情自若,还与丹恒打招呼,丝毫看不出他昨晚在吃对方的醋。 李禅秀艰难挨过早饭,起身要与丹恒一起去看马时,刚走两步,又犹豫转身:“俭之,你真不一起?” 今早他派人去隔壁问过,裴椹婉拒了一起去看马的邀请。 丹恒一听李禅秀这么说,也转过头,干巴巴地邀请裴椹,实际更想只和李禅秀一起去。 裴椹喝完粥,抬眸,目光似不经意扫过他,最后落在李禅秀身上,笑道:“我行走不便,去了也不能试马,还是不去了,殿下与西羌王一起去就行,我一个人在府里看看书画,也能打发时间。” 李禅秀:“……” “那你……就先好好养伤,我和丹恒一起去看一下马,很快便回。”他囫囵道。 倒是丹恒,出了府后,挠挠头道:“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看裴将军一个人留在府中,好像怪、怪……落寞的。” 李禅秀:“……” 他神情有些复杂看向丹恒。 丹恒莫名:“怎、怎么了?” 李禅秀摇头:“没什么,先去试马吧。” . 府中,李禅秀走后,裴椹也无心一个人继续用饭,很快回到院中。 他拿起一本兵书在院中树下看起来,可看了一会儿,却又放下。 根本看不进去! 不知殿下现在在干什么?看马?还是已经跟丹恒那小子一起试马、骑马?说不定丹恒此刻正骑着马,和殿下互相追逐。 可惜他腿断了,不然丹恒那小子的骑术定不如他。 裴椹心中略微烦躁,更有些后悔。就算只在马场边上坐着,他也应该去,而不是在这看见鬼的兵书。 可他刚说过不去,这才过不到半个时辰…… 裴椹按了按眉心,压下心中烦躁,强迫自己继续看书。 忍忍,再忍忍,等到中午,就可以找借口去了。他拧紧眉心想,翻了一页书,却还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 李禅秀在马场看马,同样有些心不在焉。 马都是好马,其实不用再试。他心思不由飘回府中,想裴椹此刻在做什么?会不会又吃醋,或不高兴? 在一起后,李禅秀发现裴椹一个不为人知的喜好——特别黏他。 其实这也能理解,他们本就好不容易才互相表明心意,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短暂,彼此都觉得弥足珍贵。 如今陆骘回来,他兴许再过两天,就要回梁州。而裴椹等杨元羿率的军和周恺一起赶回,估计也要回驻扎在凉州边界的大营。 如此算来,他们顶多也就还有两三天继续平静腻歪在一起的日子,过一个时辰,便少一个时辰……何况未来,他们还有重重阻碍要面对,不知前景。 李禅秀心跳忽然一阵加快,更按捺不住。 丹恒刚与他挑了两匹马试骑一圈,正打算再挑两匹试骑。 李禅秀却歉意道:“抱歉丹恒,我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事,要回去一趟。剩下的马不必看了,都很好,非常感谢你这次亲自送马来,我定会将此事禀明父亲。” 说着他拱了拱手,便翻身下马,向马场外走去。 丹恒愣了愣,刚要下马追上,却见陆骘和宣平两人也来到马场。 陆骘见这情形愣了一下,很快笑道:“既然殿下有事,不如我陪西羌王继续试马。” 李禅秀知他是帮自己接待丹恒,不由朝他露出感激一笑,疾步继续往外走。 到了马场外,却见虞兴凡也匆匆赶来。 “殿下,主上的信。”虞兴凡快步到他面前,恭敬呈上信。 李禅秀脚步一顿,接过后打开,没看一会儿,便紧皱眉。
第120章 李玹在信中倒没写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听闻李禅秀前段时日竟不顾危险,冒着雨雪到山崩的地方救人,忍不住批评他“身为统领数万军的将领, 怎可如此率性用事”“另外听说秦州战事已毕, 既无其他要事,速回梁州”。 虽然信中没提裴椹如何,但字字句句都表达了对李禅秀冒险去救人的不赞同。 李禅秀折好信后,抬头凉凉看虞兴凡一眼。 要不是虞统领送信速度太快, 也不至于让父亲知道这件事。 快步回到府邸, 刚进门, 又一亲兵赶来,说李玹飞鸽传书, 送来私信。 李禅秀:“……” 他接过后打开一看,内容和前一封大差无几,仍是数落他和催他回去。 “以后做事需三思而后行, 不可冲动,感情用事”“便是不考虑自身安危, 也要多想想为父。若为父听闻你不好的消息, 该何等伤痛”“救人虽重要,但让别人去救也是一样的,你身子骨弱, 去了又帮不上大忙, 反让自身陷入险境”“另外我听说陆骘已经到碎月城, 既然无事,就快回来吧”…… 这封信显然是昨天刚写的, 而且语气缓和不少,但仍催他速回。看来先前的围城之战和后来赶去山崩的地方, 确实让李玹担心不已。 李禅秀心中动容,却又无奈,折好信后,对虞兴凡道:“帮我飞鸽传书一封给父亲,就说……我这两日就回。” 他想了想后说。 接着问那亲兵一句:“裴将军呢?” “禀殿下,裴将军用过朝食,就回院中了,一直没出来。” 李禅秀点头,快步往裴椹住的院落走去。 …… 院中的老梧桐树下,裴椹握着兵书,目光却落在地上的影子上,盯着日影一点点移动。 就在他觉得时间为何如此漫长,日影怎么迟迟不到正午位置时,院门处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 裴椹皱眉,以为是下面人又来给他送吃的,头也不抬道:“我这里不需茶水,也不用果脯点心,无事不要来打扰。” 话落,那脚步声却还在走近。 他面色有稍许不虞,抬起头,下一刻却怔住。 李禅秀含笑站到他面前,身影挡住书上字句,眉目秀丽,声如碎玉:“也不需人陪着聊会儿天吗?” 裴椹怔仲看他许久,握着书卷的手不觉微紧,半晌终于笑道:“若是殿下,欢迎之至。” 李禅秀笑意粲然,拂袖扫去椅上一枚落叶,在石桌对面坐下。 因在马场跑了一圈马,又是快步走来,他有些累和渴,不客气地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水,然后双手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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