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书里说的,电脑? 舒琬回想车上舒泽对着手机屏幕敲个不停,于是也试着用手指碰了碰电脑屏幕,毫无反应。视线下移,一连几排的按键更无从下手。 舒琬试着按了一下,电脑发出一声响,没了其他动静。 研究了一会儿,舒琬发现键盘下的一小块地方可以控制屏幕里的一个小标志,其他的就搞不明白了。 他泄气地倒在床上,手机没找到,电脑不会用…… 舒琬怀疑手机是不是掉在海里了,那他要怎么办?出去买? 会把自己弄丢的吧……更何况他没有钱。 昨天没吃晚饭,今早也没吃到早饭,舒琬饿了。 这几日舒琬在邮轮上接触到的服务生都很好说话,哪怕会偷偷打量他,更多的也只是出于好奇心。 今天出来见到舒泽,舒琬迟钝地反应过来,可能不是服务生不给他送饭,而是舒泽背地里做了些什么。 就像拿走他的房卡,故意躲在角落里看他出丑一样。 哪怕过了千百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恶意也没太大区别,捉弄人都用同一套手法。 身体的饥饿与精神的疲惫让舒琬泛起困意。正常人饿了会睡不着,但舒琬有一套自己的自我安慰方法。 他想象着满满一碗的菜拌饭,被子都忘了盖,就这样陷在散发着洗涤剂芬芳的床罩上睡着了。 …… 舒琬是被一阵争执声吵醒的。 窗外的太阳已经从正中滑去另一边,他错过了午饭,也没人来叫他。 舒琬觉得自己得想办法给找点儿食物了,总不能就这样饿着。 他打开卧室门,争吵的声音更大,是舒泽和刘晓莉。 脚步很轻地挪到楼梯口,舒琬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舒琬都要杀人了,郁恒章难道要娶一个杀人犯吗!?” “你觉得郁恒章会相信几句流言蜚语?”刘晓莉的声音一顿,“今天听到那个传言我就觉得不对,小泽,不会是你告诉别人当时是舒琬要推你才掉进海里的吧?” “当然不是!”舒泽矢口否认。 “最好不是。你知道的,你爸爸很看重和郁家的联姻,绝对不能出差错。” 舒泽沉默了一会儿,不甘心道:“好,不说这个流言,就说为什么一定是舒琬?就因为他的八字?不可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和郁家联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客厅里刘晓莉不可置信地看着舒泽:“小泽,你怎么想的?那可是郁恒章!” 舒泽不服气:“郁恒章怎么了?那也是郁家人!” “就因为他是郁家人!还是个残疾!”刘晓莉气得拿手指点舒泽,“妈妈平时和你说了多少遍,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 “你们小年轻只知道盯着人家的家产,那也要能分得到郁恒章头上呀!” 刘晓莉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儿子两句,她抬眼看了看楼梯,没听到什么动静,遂压低嗓音对舒泽讲:“郁家现在争家产,大房只剩下郁恒章这个孙子,别看他现下风光,实际上分不到多少东西。再娶个男人,留不下后代,你觉得郁家那位会把这么庞大的家产越过儿子,交给一个年纪小没后代的孙辈吗?” “……但那也是郁家啊。”舒泽不解。 “哎呀笨死了!”刘晓莉实在忍不住推了儿子的头一把,“等二房或者三房的人当了郁家新家主,你觉得还会有郁恒章的事儿吗?” 刘晓莉看舒泽还是没明白过来,干脆直言:“你当郁家是怎么找上我们家的?都是你妈我的功劳!” “二房出了‘歧视同志’那档子事,要有个遮掩,干脆联合三房祸水东引,借着给老爷子冲喜的名头,把郁恒章给架上去了。” “他们需要个男媳妇,你也知道的,我和二房太太关系不错,就推荐了舒琬。”刘晓莉得意道,“你别站错队了,我们家从始至终都是跟着二房走的。他们家里的事比外面传的还要复杂点,二房太太给我透了底,回头二房当家,肯定要找郁恒章算账,说不定就搞个什么,经济犯罪?把他弄牢里去了!” “至于舒琬嘛,只是你爸前妻的儿子。你爸总是心软,这下等郁恒章出事,他总该能狠下心和那个小杂..种断绝关系了吧?” “既卖了二房的好,这段时间还能借郁恒章的名出出风头,回头再把舒琬处理掉。” “你妈我这叫一箭三雕!” 舒泽眉头微锁:“郁恒章真的没机会吗?” 刘晓莉白了他一眼,生气道:“你怎么还想着郁恒章呀?不会真想嫁给他吧?那可是个男人!而且郁恒章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瘸子,谁知道他私底下有什么癖好?和他结婚?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听到这儿舒泽也犹豫了,他好奇道:“这个也是二房太太透露的?” 刘晓莉正要说话,楼上传来舒博群的声音:“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贴着墙偷听的舒琬被吓了一跳,他退后几步,脸色苍白地看着舒博群。 舒博群在想事情,也没多问,他皱着眉不耐烦道:“正好,郁家刚来电话,说今天就接你去家里熟悉环境,见见长辈,你去收拾一下,过去住两天吧。”
第04章 舒琬什么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要被打包送去未婚夫家里。 他甚至不知道现代社会没成婚就能去未婚夫家里住。 这也太荒谬了。 行李箱放在卧室里没打开又要拎走。郁家的车来得很快,停在别墅门口。舒琬来不及想太多,被舒博群催着,匆匆忙忙取出行李里的短袖,全换成柜子里的长袖。 最重要的是要把电脑带走。 下楼时他碰上了舒泽,舒泽斜眼瞧他,嘲弄似的笑了一声,目光里的幸灾乐祸不加遮掩。 舒琬忐忑地走出别墅,还好只有司机一个人。郁家的司机倒是主动帮他放了行李箱,给他开了车门。 他坐进后座,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舒泽和刘晓莉的对话。 他的未婚夫名叫郁恒章,是郁家大房的孙子。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不知道还在不在。郁家有三房人,二房和三房联手对付郁恒章,说明郁恒章哪怕是一个人,也有能威胁到两位叔父的实力。 应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只是他不良于行,很可能还有些怪癖…… 这是舒琬最怕的一点。 上一世,刘傲仁是刘府的嫡子嫡孙,因不慎摔下马废了一双腿,连带着命根子也不中用了。刘家老爷去得早,刘母把儿子当心肝疼,求尽了偏方,最后想到了结婚冲喜。 舒琬嫁进刘家,本以为用心伺候好婆婆和丈夫,诺大的府邸中,总有他的立足之地。 却不想刘家母子根本不拿他当人看。 他只是一个给刘傲仁治病的药引子,刘傲仁的病没好,他反倒成了出气筒。 婆婆和丈夫对他动辄打骂,仆人们都能明着暗着给他使绊子,拿他取乐。 他还记得新婚当夜,红烛明明灭灭,刘傲仁的脸藏在火光里犹如索命的厉鬼,人前的温文儒雅散尽,只余满目戾气。 他坐在椅子里,盯着舒婉亵裤下一双笔直的腿,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像是在招呼一条狗。 彼时的舒婉尚且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他垂着眼羞赧地走到丈夫身前……刘傲仁毫无预兆地抄起手边的木拐,狠狠抽向舒婉的膝盖窝。 …… 放在腿面上的手指蜷了蜷,指甲刺入掌心,舒琬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 膝盖砸在地板上的痛他到现在还能记起,那时他是真的对新婚丈夫有过期待的。 刘傲仁在外的名声很好,舒琬没想过人人称赞的翩翩公子背地里完全是另一幅模样。因为自己废了,就把他当成撒气的沙包,每天拳脚相加。如果不是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舒琬怀疑新婚当夜,刘傲仁就会砸烂他的腿。 同样有腿疾的郁恒章,会不会也和刘傲仁一样,将内室当作发泄的对象,对他百般轻贱? 舒琬很怕,到了另一个世界,命运还是会带他走上相同的道路。 郁家的车比舒家的车要宽敞,行驶在路上更稳,舒琬从港口回来的路上有些晕,现在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他看着窗外的街道,高楼越来越少,林木变多,再往窗外看,车已经上了半山。 舒琬越来越不安,未知的前路让他想逃,又不知该逃到哪儿去。 他忍不住开口问:“父亲说要我见长辈,不知府……家里,有什么人在?”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觉得这位小少爷不似传闻里说得那样嚣张跋扈,他回道:“是夫人想见您,前面就到了。” “夫人?”舒琬想了想,“是……他的母亲吗?”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尊称郁恒章,只好含糊地问,好在司机理解了他的意思:“对,是郁总的母亲。” 舒琬闻言更紧张,关于婆婆的回忆,他能想到的只有刘母罚他跪祠堂。 最长的一次他跪了两天一夜,差点儿把膝盖废掉。 如司机所说,他们很快到了郁家,传统中式庭院的装修风格让舒琬彻底回想起在刘府的生活,积攒了一路的不安被推倒顶点。 车停在偏门,一位妇人站在廊下,看打扮不像是郁夫人,舒琬猜她可能是佣人。他微微颔首向对方打了招呼,妇人道:“行李就放在这儿吧,一会儿我拿去客房,先去见太太。” 舒琬只好跟着她穿过一段连廊,走到主屋后的一个小偏厅。 紧闭的木窗验证了舒琬不好的猜想。 檀香飘渺,郁家祠堂内,一袭亚麻禅服的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听到声音,回过头,淡淡看向舒琬:“来了。” 舒琬膝盖一软,差点儿直接跪下。 “夫人。”他垂下眼,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 余光看到郁夫人被扶了起来,舒琬立马很懂规矩地上前取过供案上的毛巾净手,取了三支香,自觉地跪在蒲团前敬拜。 郁夫人的身影顿了顿,却也没多说什么。她摆摆手让阿姨去忙,坐在祠堂旁的八仙桌前,呷了口茶,看着舒琬一举一动恭敬地给郁家祖宗上香。 香插好了,又回到蒲团前跪下,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知是真心还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年头,能这么毫无障碍跪下来的孩子,多半是扔了脸皮趋炎附势的家伙。看样子舒伯群为了把这个儿子塞进郁家,下了不少功夫。 郁夫人目光微凉,冷声道:“听说你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表演学得不错。” 舒琬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的,低着头不敢看郁夫人。 他不太明白郁夫人这句话的意思,但能听得出语气里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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