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被侍者压在地上,瘦骨嶙峋的孩童,姬闫奕心头片刻凝滞,停顿片刻。 “他不是那样的人。”姬闫奕眉头紧锁不满的看着章孟谦,身上迫人气势向他压去。 “未知全貌不可胡言!” 一声冷斥让章孟谦白了脸,不满在内心翻腾。 谁人不知东厂厂公面慈心苦,手下冤魂不计其数,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能止小儿夜啼。 抄家产,夺命鬼,疯狗菩萨,万人毁。 也许是医馆小童学艺不精,右手被纱布缠上一圈又一圈,竟然还用细绳跨过脖子固定,恍若骨折。 感受到两人僵硬的氛围,泽欢视若无睹,走到闫奕身边,开口就是赶客。 “天色已晚,我们就不耽搁公子回家了。”泽欢笑的温文尔雅,一丝礼仪的差错都挑不出,话里话外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与他的关系。 姬闫奕沉默站起跟在泽欢身后,高大的身躯将人完全遮挡,面露复杂神色。 街上的叫卖都成了背景音,他只是认真的注视着面前的人,橘调的斜阳照在泽欢脸侧,洁白的脸庞如瓷釉般无瑕,连睫毛都渡上一层柔光。 泽欢站在阳光下,却好像陷入沼泽。 几次张口都将滑到嘴边的话语咽下,想说些什么。 放了他 毕竟只是个幼童 都不对…… 跨过门槛,到了房间。 “觉得我心狠手辣” 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如惊雷炸起。 姬闫奕心脏狂跳起来,他注视着懒散卧在床上的人,用干涩的嗓音挤出几个音节。 “他只是个孩子。” 泽欢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消失,青葱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床板。 “姬闫奕。”他眼睑半阖,“要是没遇见你多好。” 这样他就能做个彻彻底底的恶鬼。 带着叹息的话语风一吹就散了,可偏偏叫姬闫奕听了个正着。 只这一瞬间,姬闫奕浑身发冷,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常年锻炼的身躯迅速将人压在身下,浑身煞气。 还在思索的泽欢突然对上了满是凶戾的眸子,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躺在柔软的被褥上。 一点都没被吓到,甚至还主动的把胳膊缠上这疯狗的脖子上。 眉眼柔和似青雨,嘴里吐着刀子。 “当初就应该推了那宫宴……” “长相俊郎,身材健硕的男人多的是。” “暗一就不错,忠心又是公狗腰。” “还有那……” 话还没说完,唇齿间就被堵住,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两人对视着,灼热的气氛开始蔓延。 一大掌遮盖在泽欢精致的脸上,用力一按,只露出水润的眸子。 “别惹我生气。”姬闫奕捂住这让人心烦的嘴,眼底满是深沉的寒意,在深处又有跳动的怒火。 这是泽欢不曾见过的模样,危险,全身都在叫嚣着逃离,寒毛束起,说不出是颤栗还是兴奋,让他蠢蠢欲动。 平日里的闫奕都太温柔了,这一瞬的狠厉与怒火竟让泽欢有种说不出的冲动。 “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看不上杂家这卑微的手段也是人之常情。”泽欢把脸上的手掌拿下,将双手贴上滚烫的面颊来降温。 在闫奕的视角,泽欢把脸埋进手心,双肩还一动一动的,仿佛在哭。 “我只是想让你把孩子交给我,把他训练出来,不会留下后患。”姬闫奕无措的解释道。 看着就是不抬头的团子,姬闫奕把人拉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的顺着泽欢柔软发丝。 “也没觉得你不好。”鼻尖是让人留恋的甜香,让他的心越发和软,“只是发现……” “我们的距离是这么遥远。” 说完,将泽欢紧紧抱着,贪婪地感受怀里的温度。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一个是草茅之臣的傀儡皇子。 “蠢。”泽欢低头掩饰面上的复杂。 【……偏移5%】
第029章 世界二 已过三更,泽欢翻身而起,披上外衣,借着皎洁的月光仔仔细细的看一遍姬闫奕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真是处处合心。 “这么想要那位子?连自己都骗。”泽欢低声呢喃。 他伸出手戳了一下姬闫奕额头。 “之后和我这不男不女交合你怕不是恶心的吐出来。” 寂静的夜色中隐隐传来几声鸟叫,泽欢低头不语,再次抬眼,眼底波澜不惊,转身出门。身后姬闫奕安然熟睡。 金陵是个烟火气浓郁的地方,天刚亮就有小贩沿街叫卖。 清澈透亮的汤底,飘洒着小馄饨一个个水灵灵的皮薄肉嫩,用瓷勺舀上一勺,一口顺着口腔滑下去,鲜的舌头都掉了。 泽欢端坐大堂,手握瓷勺,一口一个。一夜未眠而导致的迟缓思绪像凌乱的毛线团,让他只想机械地抬手吞咽。 周身散发着吓人的恐怖气息,月怜提着一朱漆食盒,看都不看一眼,只想快速从他背后溜走,眼见转角就是上包厢的楼梯,她心头一喜。 “月怜姑娘。”一声温和的叫喊让月怜蓦地寒毛直竖,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 最后两人面对面坐在方桌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有月怜颤抖着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几碟小菜,端正的摆在泽欢面前,名动京城的月姬在此刻只是一名丫鬟。 “泽……爷。”月怜略带迟疑开口,这时候叫督主明显不合适。 倒是泽欢被这称呼逗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此次南巡你是被顾子轩带上的?”他语气轻柔,言辞凿凿。 “小女惶恐,幸得顾公子垂怜以外室养之。”月怜露出笑容,将一切情绪咽回肚里。 泽欢仔细看着对面的人,芙蓉面美人妆。被纨绔子养在外面或许很快就香消玉焚了。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他就像看到一朵花,注视着月怜。 “配顾子轩辱没了。”语气冷淡。 “泽爷过誉了。”月怜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低下头去,掩盖眼里的动容,“奴不过一青楼女。” 不多时碗内馄饨已见底,泽欢从袖口掏出月白帕子沾了沾嘴角。 “可愿认我为干爹。” 认泽大督主为干爹! 月怜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大脑飞速运转着,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认了,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奴愿意!”当即站起身来,拜下身去。 颔首应下。 “那就从那里搬走,让王喜给你新开一间房。” 看着绯色衣摆从眼前划过,月怜双眼亮的惊人,眼前的是一片光亮的未来。 转身而去的泽欢,背对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呵,顾相…… 推开房门,一身寝衣的闫奕警惕的望过来,衣襟些许凌乱,露出精巧的锁骨,再往下一道沟壑隐入其间,遮不住的风光。 泽欢含笑走到床边,伸手理了理闫奕衣领,带着困倦睡意拍了拍他胸前,像拍一块不柔软的枕头,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去,很快就坠入梦乡。 这可真是…… 姬闫奕紧了紧后槽牙,双臂环住这人纤细腰身,往怀里带了带,嗅着清淡的香气陪他再睡一趟。 一夜未归还没找人算账呢。 迷迷糊糊间姬闫奕在心头想。 刚处理完大侄女搬房的事,王喜就立刻去厨房盯着人做朝食,油要用最好的鲁花油,手不干不净也不行,样子要新颖,味道要美味有特色。 一旦有一样错处,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端着食盒,给守门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微不可闻点了点头。王喜才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房内八皇子姬安正笑意盈盈的和皇帝说着什么,皇帝也面露慈爱,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王喜低眉顺目利落地摆好饭食。 “倒是赶上好时候了,那我就在这里蹭您一顿饭了,父亲。” 姬安接过碗用大勺舀起粥,放在皇帝面前。 “好好好!”皇帝开怀大笑,“就让朕好好享受这天伦之乐!” 有眼色的王喜立刻退下,背靠房门才松了口气。 “我的乖乖啊!这皇子腻歪起来可真是……这次南巡过后朝里的局势可就要变天了啊!”他低喃道。 早晨过半,皇帝大手一挥说晚上去有名的红叶山庄泡温泉。 红叶山庄坐落与栖霞山南边,说这栖霞山也是绝景,北边坐落着一座百年古寺,这方丈也是个妙人,为了香火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把南边开成温泉山庄接待权贵,北边还有一株菩提,枝繁叶茂,古寺落成时它便屹立在哪里,最后便成了姻缘树。 众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姬安直接就坐上了皇帝的马车,姬闫奕守着空马车无奈一笑,摇了摇扇柄,看着他上了马车。 “看你那什么样!”一声怒吼传来,皇帝揭开帘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姬闫奕,“没有一点龙子皇孙的贵气,连最基本的孝顺也没了吗?” “小八天还没亮就起来请安了,你呢!一睡睡到辰时!没教养的东西。” 皇帝对这个从小在冷宫长大的皇子没丝毫感情,更何况他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像极了自己的那位皇兄,一见到他就想起现已复起的容妃,想起惊才绝艳的皇兄,时刻提醒着自己,自己这皇位来得不正。 也不管姬闫奕一直弯腰行礼,皇帝放下帘子,也遮住了眼底的厌弃,伸手示意出发。 闫奕立在原地,好像脚下生了根。这番怒斥像一阵惊雷砸在他身上,不对劲…… 对一个冷宫长大的皇子,皇帝的态度不对,漠视也可,厌弃也可,可是敌视与防备又是从那里来的。 还有母妃……这真的是那么容易就复起的吗?这里面到底还有几方势力插手期间。 想着想着姬闫奕背后爬起了细密的冷汗,仿佛有一双大手正拉着他坠入深渊。 “三爷!”一声叫喊让他回过神来,身侧圆滚滚的王喜笑的和善,“奴才送您上马车。” “您也不用在意陛下的话,哪有父子间不吵吵闹闹呢。” 闻言姬闫奕挂上纨绔标志性假笑,“王公公说的在理!小爷也这么觉得。”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进了马车。 看着又恢复活力的三皇子,王喜欣慰地想着,也就是泽公公的姘头能让杂家闭着眼睛乱吹的安慰了。 这八卦可不小啊。 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哄小情人儿的事不得交给小情人儿的姘头吗。转身就往泽大督主的马车上走。 而泽欢这边,专门带着月怜从顾子轩面前路过,徒留下懵圈的人。 顾子轩很是迷茫,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愤怒,一个太监还来抢自己的女人!
123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