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片酬还剩下一些,否则他跑都跑不了多远。 “今天叫陈律师来是想让陈律师帮个忙,”林别知只露出张嘴在说话,“我和闻景殊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就是我给你的那份,其他事务我想麻烦陈律师去跟闻景殊谈。” 陈戚放下咖啡杯:“作为朋友,可以问问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吗?” 最开始林别知找到他的时候,他以为两人正如同外界猜测的那般只是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关系。 可这么多期节目下来,明眼人都能瞧出二人并非像他们想的那样,明明互相有感情,为什么还要离婚呢? “emmm……”林别知在思考怎么跟他解释,“闻景殊有个初恋竹马你知道吧,就是吧,嗯,就是这样。” 陈戚:“……” 感觉他说了好像又没说。 近来关于闻景殊和姜家那个儿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他不相信闻景殊会像某些人说的那样,那人的眼里分明只装得下林别知一个人。 “闻先生他——” “嗡嗡嗡” 桌面一阵颤动,急促的铃声打断了陈戚的话。 林别知看了眼联系人,是贺清扬。 贺清扬是唯一知道他要跑路的人,昨天还在说为了防止闻景殊发现,这几天少打电话少见面,怎么今天突然就打过来了。 林别知迟疑着接起,一道低气压的嗓音传来,穿过听筒刺激着他的耳膜。 “你在哪里?” 没有一秒犹豫,林别知“啪”地挂掉了电话,掩耳盗铃似的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坏了坏了我都幻听了,竟然把贺清扬的声音听成了闻景殊。”林别知眼神惊恐,帽绳越扯越用力,连最后一张嘴都藏进了帽子里,只留一撮头发挤在外面。 陈戚:“我觉得那可能就是闻——” “嘘!”林别“唰地撑桌而起,对着陈戚左边的绿植道,“有些事藏在心里就好。” 无辜的绿植受到了人类错误的审判,陈戚沉默片刻:“我觉得你还是先解放的你的头比较好。” 林别知又蔫蔫地坐下,终于松开了他那揪得皱巴巴的帽绳,露出了那张闷得像虾一样红的脸蛋,“具体的条目我回去会发给陈律师,麻烦陈律师代替我去和闻景殊谈吧……最好一个星期后再去。”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几天他躲着没走是怕闻景殊查到他的行踪,一个星期后闻家和姜家要共同举办一场庆祝合作的商业晚宴,那时候闻景殊应该就没空管他了,是他跑路的最好时机。 从别墅搬出去后,林别知就一直住在酒店里,一边规划路线一边规划未来。 他要去的城市是离京城很远的海市,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个城市之间相隔几千公里,闻景殊就算要来抓他也得先翻遍大半个华国,他就不信累不死闻景殊。 除此之外他还考虑了生活问题,目前的存款足够他生活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得找到工作。 之前虽说决定要法考,但时机不太对,法考报名已经结束,再要报名得等到明年,所以他准备边工作边备考,等过几天把书给买齐,顺带买几套卷子刷刷。 房子他已经找好了,东西也已经先寄过去了,就等他的飞机起飞,从此他就是自由自在的小鸟了,没人管他什么时候吃晚饭,他想点外卖就点外卖。 思及此,因为闻景殊而产生的一点惆然霎时消散,林别知胸中激情澎湃,掏出手机,火速下单备考书目和试卷。 还等什么几天,现在他就要买,他要看书!他要刷题!他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这股激情持续了一周,直到收好行李箱准备出门前,林别知都是红光满面的。 然而郑晚棠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高涨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点,林别知停在门前愣了愣,郑晚棠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别知,你现在在哪?”女人嗓音沙哑,像是刚哭过一般。 林别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在外面。” “那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回家一趟,妈有些东西要给你。他们要把你的东西都丢掉,妈好不容易才给你留下一些,”郑晚棠说话有着浓厚的鼻音,“我知道你不想回林家,但可不可以就这一次?” 她甚至用上了乞求的语气,这让林别知头又大了起来,他很想说干脆就不要了,可那些东西都是原主的,如果全部丢掉,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原主的东西了。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好几个小时,来得及倒是来得及。 “……好。”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郑晚棠顿时惊喜道:“妈在家里等你!你放心,他们都不在,妈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于是林别知把行李箱又推回了房间里,出发去了林家。 到的时候,郑晚棠正守在门口,许久不见,她看上去似乎沧桑了许多,脸颊瘦削凹陷,眼眶却肿得吓人。 林别知迟疑几秒,上前打了声招呼:“您好。” 郑晚棠看见他时,眼中有一瞬的亮光,听到这声礼貌却不带任何感情的问候,那抹亮光也在瞬间熄灭。 她喉头苦涩,勉强笑了笑:“你来啦,快进去吧。” 二人一同进屋。 到了原主房间林别知才知道郑晚棠口中的丢掉是怎么个丢掉法,整个房间无比空旷,别说桌椅了,连张床都没剩下,墙上再盖个拆迁办的印章,不说还以为整间房都要被推掉。 他深深怀疑要不是工作量太大,林彦海和林颂羽能把这房间的墙皮给薅下来。 房间正中央有个小小的一个纸箱,里面撞着的,大概就是原主剩下的所有东西。 “他们趁我出门的时候把你的房间都清理掉了,这些是我回来的时候从他们手里抢回来的。”郑晚棠怔怔地盯着那个纸箱,久久无法回神。 她从未想过他们一家人会闹到这个地步,从前她一味地想让林别知能够原谅他们,却从来没意识到家里其他人对于林别知来说算是一种压迫,而她自己也在无形中强迫自己的儿子。 林别知在纸箱边蹲下,翻了翻里面的物件,大多是零零散散的小玩具,还有一些撕了一半的奖状,他拿起面上那张看了看,是某个竞赛的第一名,竞赛名称的那一半不知所踪,大概已经和另外的东西一起被处理掉了。 纸箱不深,很快就见了底,最底下压着一本相框,翻过面来,是林别知第一次来林家,在原主书桌上看到的那张照片。 一个小男孩在荡秋千,而郑晚棠在不远的身后看着他笑。 那时他以为这是一副幸福的场景,如今才发现郑晚棠一直藏在角落,似乎是不想被小男孩发现,脸上的笑容倒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感到幸福,而是因为自闭症的儿子终于展露了笑意。 但是这张照片里的小男孩怎么越看越像闻景殊照片里的姜末一啊? 林别知凑近了些,第一次看的时候他觉得原主小时候跟自己很像,这次看他怎么又觉得跟姜末一像了。 他摸了摸下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众脸? 取完原主的东西后,林别知就要离开了。 郑晚棠站在台阶上,眼中是满满的悲伤与不舍:“可以最后和妈抱一下吗?” 林别知不知道自己对她是否过于残忍,但他还是说道:“不了吧。” 与林彦海相比,郑晚棠能被指责的只有偏心这一点,但作为父母来说,他们都失职了,本质上两人没有区别。 郑晚棠眨了眨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她颤声道:“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妈不勉强你,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随时联系妈,妈一直都等着你的电话。” 林别知没有回应她,只是抱着箱子道:“再见。” 这次再见真的就是再也不见了,他会搬到另外一个遥远的城市,不论是林家的谁,他们都不会再见了。 当然,还有闻景殊。 但是一个小时后,林别知就不这么想了。 他躲在酒店大堂的花盆后,咬牙切齿地看着大厅正中央交谈甚欢的两拨人,心中已经骂了贼老天五百次。 是这酒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蕴还是闻景殊几天不见变拉了,市里这么多酒店他偏偏挑这个不知名的破酒店! 现在好了,闻景殊和姜末一就站在正中央,他要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进电梯啊。 天杀的他明明只要拿个行李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啊啊啊!! “先生,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情绪正紧张的林别知被吓得弹了起来,手中的纸箱一下就倾翻在地,里面的小玩具撒落得到处都是。 清脆但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整个大堂人群的注意,林别知:“……” 他现在就是庆幸自己带着帽子,否则自己一下就暴露了。 “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吓您,我只是想问问您有什么需求,可以来跟我说,没必要在这里……张望。” 刚才拍林别知肩膀的是酒店的大堂经理,他在大堂巡视的时候远远就见盆栽背后躲着一个人,那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行为又鬼鬼祟祟,说张望是出于对也许是客人的人的礼貌,说得难听点他甚至以为这人在蹲点。 林别知立马掏出了自己的房卡,小声道:“我是酒店的房客,就是看到不想见的人了而已,别紧张别紧张。” 要说紧张可能还是他自己更紧张,大堂经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确认了房卡信息后,也跟着小声道:“那您现在是要怎么办?” 眼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林别知汗流浃背道:“没事你不用管我,我捡完东西就走。” “那怎么能让客人捡,责任在我,我来帮您。”大堂经理突然大声道。 这可关乎着他们酒店的企业形象,怎么能让客人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林别知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哭丧着脸说:“大哥你小声点!!” 刚说完,余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林别知身体瞬间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会露出自己的脸。 偏偏大堂经理这时候还要来问:“先生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人影越来越近,林别知顾不上其他,转身撒腿就往消防通道跑。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靠他这双腿爬上十楼,为自己创造一个奇迹! 消防通道的好处是没有没有电梯那么拥挤,坏处就是他是消防通道,层层楼梯向上,看也看不到尽头。 大概爬了一半,林别知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暗下决心,等到了海市那边他一定要多加锻炼,下次跑路一定要发挥出超跑的速度。 到第十层的时候,林别知的帽沿已经被汗浸湿了,他看见了第十层的数字标,看到了奇迹的大门,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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