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徒弟,一脸不敢置信,冲上来找他质问的模样,于冲更是怒不可遏。 虽然温凉说的是真的,可是刘特别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是谁含辛茹苦地教育他,栽培他,是谁将他带到虚无门现在这个地位。 他怎么能够相信别人的只言片语,却不相信自己这个跟他相处了三十多年的师傅呢? 因此于冲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直接把刘特别的脸都打肿了。 众人看到这里的时候,纷纷惊呼。 什么情况? 他们只瞧见刘特别一脸崩溃地想要找他师傅求证,结果他师傅却是二话不说,仿佛像是恼羞成怒地给了他一巴掌。 所以——对方这是承认了? “师傅?” 刘特别捂着脸,嘴角渗出一丝血丝,足以可见于冲的力有多大。 于冲满脸失望,“听了温凉的妖言惑众,你就想要来质问师傅?这么多年师傅都是白教你了吗?这么多年师傅对你的好你都忘记了吗?仅仅凭他几句话,你就相信了他编造的谎言?” 刘特别心思震荡,恍恍惚惚,一方面他觉得师傅说的对,他跟师傅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师傅对他有多好,他也是知道的。 可另一方面,温凉所说的真的是太让他觉得冲击性极强。 因为温凉不仅知道虚无门的内幕,更是知道虚无门的人最擅长怎么招收每年份额内的弟子。 他帮师傅处理这样的弟子已经不知道多少个了。 以往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是被师傅用这种方法带上虚无门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二师弟却是突然冲了过来,满脸慌乱地问温凉,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温凉,你说我是不是也是被师傅这样从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抢到虚无门的?我是不是其实并不是孤儿?” 于冲的二弟子叫做陈庭,他比刘特别小了将近十岁。 但却是于冲在找到刘特别之后,近十年来,唯二能够觉得天赋不错的存在。 而在这十年间,他用同样的方法抢过不少的孩子回虚无门,因为天赋的原因,所以他并不会直接让对方成为自己名下弟子,反而只是让他们在虚无门外门学习,看他们日后的造化。 毕竟不是每个能进虚无门的人都有幸会成为他名下的弟子的。 毕都是需要挑挑拣拣的。 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值得栽培,有些是有天赋,奈何学不进,那也没用。 温凉看了眼陈庭,对方身上的业障比起他的师兄跟师傅来说确实是少了很多,但也存在,那也就证明他被拐上了歧途。 不过因为年纪小,所以碰触的事情还不多,比起另外两人来说,结局并不会那么惨淡。 温凉饱含同情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而陈庭光看温凉这一模样,心就凉了大半。 他难以自持地捶着桌子,双眼通红,“所以是真的!我也是被师傅师从自己家里抢走的,对不对?” 此时此刻的月光洒落在温凉的身上,他柔和而又悲悯地看着面前这个崩溃的男人,就好像神明悲悯世人一般。 他轻轻一点头,陈庭的世界瞬间分崩离析。 两行热泪从他眼眶簌簌而下,他颤抖着身体转头,又爱又恨地看向气得发抖的于冲。 “所以师傅,之前我们在外办事的时候,遇到一对夫妻蜂拥着向我奔来,说我是他们的孩子,其实是真的,对不对?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可你却编造谎言告诉我,他们两个只是因为孩子走丢,所以看到年纪相仿,样貌相像的人,都觉得是自己的孩子。 我怎么那么傻,我怎么那么蠢?” “我怎么就不好好的想一想,怎么就不自己去努力调查一下你说的都是谎言!” 陈庭备受打击,满脸苍白,疯狂地锤着自己的胸口,情绪崩溃的比刘特别还要厉害。 围观众人有些不解,直到听着他痛苦万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撕心裂肺地冲着于冲喊着,“都是因为你,我亲手杀死了我的父母。” 众人:!!! 我操!!!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难道是对方担心担心自己做的一切败露,所以暗暗地让自己的弟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明明可以自己动手或者是换别人动手,可他却心思阴沉地让自己的弟子亲手杀了他的父母。 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还是养育他的师傅吗? 这分明就是世仇啊! 众人唏嘘不已,看向崩溃地跪倒在地上的陈庭,又是摇头又是可惜。 但是惋惜过后,他们又想着,如果对方杀死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呢,他会这样崩溃吗?他会这样后悔吗? 可能不会。 毕竟光是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们这三人手上沾染的人命确实如同温大师所说的不在少数。 陈庭后悔也只是因为突然知道了真相,也只是因为师傅骗他而已。 但也有人觉得如果没有被于冲带走的话,陈庭不一定会长歪,他可能就如同芸芸众生中的某一个人一样,健健康康地长大,循规蹈矩地学习,然后按部就班地工作,最后娶妻生子。 虽然平凡又乏味,但好歹人生有哭有笑有喜有悲,但是,现在的他估计只能是铁窗两行泪了。 “陈庭!你冷静一点。难道温凉说是那就是吗?那两夫妻什么情况,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们阻挡了我们的发财路,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钱从我们手中流走吗?” 于冲咬牙切齿地看向自己左右两个徒弟,真的是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 他目光阴森狠毒地盯着温凉,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年纪尚小,甚至在他眼中不过是跟小幼苗的存在,怎么能够知晓的这样清楚? 有些事情不是说查就能查出来的。 还是说他低估了陆家的实力? 对上温凉那双黑白分明,好像一眼能够望到底,却又能折射于冲所有罪行的双眼,于冲莫名地打了个冷战,竟恍惚着后退了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又恼怒万分,他堂堂虚无门大弟子,居然会怕这么一个黄毛小子,这不科学! 而陈庭的悲痛万分,同样感染了刘特别。 当时那个事情他也知道,师傅要求陈庭对那夫妻下手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不满,因为以往都是他当师傅的刀。 可是偏偏这一次师傅居然让陈庭帮忙,不要他插手。 所以当时刘特别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但是现在他同情地看向陈庭,只觉得对方好像比他更惨。 至少虽然他被抱走,但是他们的父母应该还在,自己也没有手刃双亲。 “师傅,你告诉我,我家在哪里,我的爸妈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刘特别的一番话拉回了于冲暴躁万分的思绪,他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随即冷笑道,“先不提温凉说的都是假话,你爸妈到底是谁,我怎么知道?就说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也赚了不少钱。就因为温凉的一番鬼话,你就真的相信你是有爸妈的人?” “你是孤儿,你是被扔在孤儿院的,你是亲自被他们遗弃的,怎么他这么说一番话你就相信了,你就突然又满心想着得到父母的爱呢?” “你现在三十多了,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还需要父母爱吗?” 刘特别定定地看向暴躁的师傅,他们师徒生活在一起太久太久,久到他看到于冲现在的表现,就知道温凉说的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错。 而于冲的质问也让刘特别突然笑出了声。 “师傅,跟在你身边这些年,我确实吃香的喝辣的,还赚了钱,但是,我们依然还记得刚进虚无门时的痛苦。” 虚无名看的是天赋,执行的是淘汰赛制。 在真正成为于冲的弟子之前,刘特别过得特别艰辛。 因为这个地方的孩子太多了,所有人都在竞争。 所有人都在拼。 即便只是几岁的孩子,都已经学会了尔虞我诈,甚至会为了中午午餐的一瓶牛奶,而对自己的同伴下黑手。 这样的生活,谁会觉得高兴呢? 只有当他真正地展露出风头,才被挑选到了于冲的手下。 成为于冲的弟子之后,他也并没有一下子就过上了舒心的生活。 于冲的手下同样有很多的弟子。 他们不断地竞争,想要讨于冲的喜欢。 只有于冲喜欢,教他们真正的本事,他们才能出人头地,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 所有人都知道在虚无门底层的弟子的日子有多难熬。 而刘特别也曾经见过一些主动被父母送到虚无门的孩子,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能见到自己的父母,能够承欢膝下。 累了病了难受了,都还能找父母撒娇,哭一哭得到父母的疼爱。 他见过自己的一个手下败将输了之后,哭着鼻子扑进父母的怀中求安慰。 父母那满脸心疼的模样,那次以后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赢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 他也想要被父母拥抱在怀中的那种感觉。 但是他永远都体会不到,因为他是个孤儿。 可现在现实却告诉他,他有,他有这样的父母,只是他的师傅为了一己之私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的母子情分。 这样一来,刘特别哪还能扛得住? 很多时候童年阴影留下来的伤害,即便到了成年,即便功成名就,都无法抹去。 那是深深刻在灵魂上的印记,伤痛。 刘特别眼眶赤红地看向于冲,“师傅,我很好奇,那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来到虚无门的?是不是也是被掌门这样硬生生地从你父母的手中抢走的?你还有对父母的记忆吗?你还渴望在他们身边吗?” “你给我闭嘴!” 于冲像是被刺到了一般跳脚起来,怒斥刘特别不尊师重道,满口白眼狼,养不熟,显然就是无能狂怒。 刘特别笑了,“所以师傅你自己也知道的,你也是用这种手段被带走的。你知道之后非但没觉得痛苦,反而是不是还很高兴?或者是早就被眼前的巨大利益,还有虚无门首席大弟子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势蒙蔽了所有。所以你并不觉得掌门做的是错的,你反而觉得这么做,对我们好是不是?” 刘特别显然说中了于冲心中所想。 他的嘴角因为愤怒而抽搐,神情阴冷,“难道不是吗?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你怎么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敬仰?你怎么能够锦衣玉食,你怎么能够短短几年时间内就积累到,那些人一辈子都无法积累到的财富。你怎么能让人对你点头哈腰,尊敬不已?这些都是虚无门给你们带来的,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还在这里抨击虚无门的所作所为,你们应该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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