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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烟被掐灭，林莫没什么表情地喝完那杯酒。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不能决定他人生中的任何事。 玻璃杯已经空了，仅剩几块形状漂亮的冰块，折射着光线，也有几分虚假廉价的璀璨。 虚假廉价。 林莫眼前又浮现一张脸。 如果是那天同样的阳台，那么宋舒应该站在他左手边，手扶着栏杆，仰头安静看星空。 那应该是他和宋舒之间最安静的一段相处时光。 宋舒很不一样。 林莫早就意识到这件事，从他见宋舒的第一面开始。宋舒眼底没有他们，却不停有人把爱慕一腔孤勇地往宋舒身上放。 从高一入学开始，宋舒就像席卷学校的病毒，一场不愈的流感。 大概是别人越喜欢，林莫就越无感。他撞见过很多次宋舒被表白，不管哪一次，宋舒都是拒绝。拒绝的话语没有份量，安慰的话却很多，像是很怕别人难过。 很愚蠢的行为。温柔的拒绝根本不是拒绝，是一张甜蜜编织的网，只会慢慢把人困死。 他对宋舒说过这件事，再之后，宋舒拒绝别人都只有一句对不起。可宋舒到底是心软的，就算只说一句对不起，心软还是从眉梢眼角流露，偶尔触及他的底线，生气骂人也没有任何力道，只会引发旁人更大的施虐欲望。 想看他哭泣、想看他疼痛的表情…… 病毒传播了整个年级，进而是整个学校，源头的宋舒却毫无所觉。 毫无所觉也可以用不在乎来替代，不在乎、不关心，大抵是“不管你们做什么，只要不打扰到我，都和我无关”的心态。 林莫建立了一个匿名论坛，旁观着这场病毒的传播。 现在论坛里沸沸扬扬传着宋舒参考的专业和大学。有人欢喜可以同一个学校，期待分到同一宿舍；也有人难过分数不够，只能去隔壁。 宋舒就像席卷学校的病毒，一场不愈的流感，毕业之后也没有人能够从这场流感当中全身而退。 手机蓝光映出眉眼，冰冷的夜风吹过，林莫握着手机，面无表情退出和宋舒的对话框。 而他是没有被感染的旁观者。 ———— 昨天和[彼岸]双排节目效果不错，第二天中午起床，宋舒就收到了[彼岸]的问好。 [彼岸]：早上好（太阳） 中午还有一条消息。 [彼岸]：很抱歉，老板，妈妈情况突然恶化，今晚可能不能直播 宋舒喝粥的手一顿，很想问问严不严重。可关心彼岸也不太符合他的恶毒人设，这还是人家妈妈，说得太恶毒也太过分了。 最后宋舒戳了戳变声器，清嗓子：“你怎么这么没用？给了你那么多钱，这点事都做不好吗？忙不过来不能请个护工？蠢。” 发完语音，宋舒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坏了。 考虑到[彼岸]钱可能不够用，宋舒上号又给[彼岸]砸了10个火箭炮。 [彼岸]直播间已经挂了请假条，底下很多评论都在感叹他居然请假，不趁着热度继续播。 宋舒抿唇，嘀咕着又砸了20个大火箭。 “什么热度，哪有家人重要。补偿你好了……” 晚上，[彼岸]不在，宋舒只能去找别的主播骂。 一开始555给他提供的四个主播：[彼岸]、小狼狗、西装男，还有教做饭的温柔人-妻。 [彼岸]请假，小狼狗也已经请假请了快半个月了，据说是高考结束去旅游。西装男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温柔人-妻[巧克力曲奇]还在做饭。 宋舒戳进[巧克力曲奇]的直播间。 这段时间，[巧克力曲奇]作为被扒出来的[小号258369]“包养”对象之一，也收割近5k的粉丝。只是这部分粉丝都是抱着吃瓜心态关注，真正愿意贡献流量观看，以及打投的观众并不多。 [巧克力曲奇]直播间：今天做猫饭哦~ 宋舒进直播间时，[巧克力曲奇]正在和观众互动。 习惯性瞄了眼打投榜，宋舒惊奇发现[巧克力曲奇]的榜1不是他了。 因为这几天时间都在[彼岸]那边，他都是砸钱骂骂[巧克力曲奇]就走，就连奇迹的直播间都少去，自然也不太清楚他什么时候掉下[巧克力曲奇]的榜1。 直播间里，[巧克力曲奇]穿着黄色小熊围裙，细细的黄色系带圈出柔软纤细的腰身，浅金色发丝用发带缠起来落在肩颈，五官精致得像是假人。 [巧克力曲奇]正在和榜1大哥连麦。 榜1是个粗犷难听的男声：“干什么，我就让你在猫饭里加点韭菜你不愿意，让给猫榴莲沾醋吃你也那么为难，我给的钱不够？” 宋舒：“…？？…” 猫饭加韭菜？这哥是不是有点毛病？ 宋舒点开，这个大哥只砸了5w。因为榜单是计算七日，还是sc榜单和火箭榜单分开计算宋舒这段时间都直接打的一万sc骂人，倒是没怎么砸火箭。 在宋舒查看的这段时间，榜1大哥又开始提要求：“既然你不想要猫吃，那你把加满韭菜的猫饭吃了。” =猫吃韭菜会死猫的啊 =所以他让主播吃 =我服了，怎么今天上麦的人这么有病？ =什么有病啊，人家可是砸了5w呢（吃瓜）你们在这儿不乐意，说不定主播乐意得很。 =主播都沉默了好吗？？ =乐，沉默是沉默，那主播也没说不乐意啊 弹幕混战一堆，理清楚前因后果的宋舒有些生气。 让猫吃韭菜，这不就是让猫死吗？ 宋舒见过[巧克力曲奇]的猫，是一只很贪吃的长毛橘座。 宋舒怒砸10个火箭要求上麦。 管理员很快通过他的上麦申请。结果他情绪上头，忘记开变声器。 宋舒手忙脚乱找到变声器，再开变声器的时候，对面大哥已经开始嘲讽：“怎么上来不说话？” [巧克力曲奇]正在缓和气氛，“可能小号老板还没想好说什么。哥，猫饭我吃就好。”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榴莲蘸醋的话，我这边还没有买榴莲，待会儿会用□□买一个。” [巧克力曲奇]很漂亮，不同于[彼岸]艳丽容貌所展现出的锋芒，[巧克力曲奇]身上是更为柔和的温柔，就像是春天冬眠结束后森林里暖洋洋晒太阳的熊，气质很舒服。 榜1的看[巧克力曲奇]妥协，不由笑了一声：“看你那么识趣，私信给我个联系方式，我也就不要求你吃这些东西了。” 宋舒：“………”图穷匕见。 =好家伙 =这是想包养主播？ =不是，就区区五万？平台主播五五分，主播才得到2.5w =这不是月薪三千的我该操心的事 =小号老板呢？ =老板，你说句话啊！ 宋舒莫名其妙就有了种英雄救美的责任感，他调试好变声器，又酝酿情绪，才气冲冲开口：“你怎么不还嘴？” 然后再次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这么软的声音，骂人实在是没有力道。宋舒很想再凶一点，他加重语气：“砸了5w就想使唤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为了证实他的话，宋舒唰唰唰刷了50个大火箭。“主播看到没，你把5w翻倍还给他，让他别在这里恶心人。” 宋舒很生气。但他声音实在是……过分清软，骂人没有力道，却又带着天然不屑的蔑视，每句话都犹如羽毛瘙痒心尖，让人心痒痒。 他骂完，原本挑事的弹幕和嚣张的榜1都没动静，只有寥寥几条在说老板大气。 主播也是呆愣着，然后一抹绯红从耳垂开始，缓慢蔓延到脸颊。 [巧克力曲奇]用手背遮着唇，偶然相触才发现脸部温度很高。 他咬唇：“感谢、感谢小号老板的50个大火箭。” 在昨天他也刷到过[小号258369]在[彼岸]直播间砸钱的切片剪辑，也听过[小号258369]的声音，那时候除了好听也没有别的想法。 他知道[小号]除了他以外，还给另外的主播砸钱，在他直播间呆的时间也是最少的。 可这一次[小号]不仅来他直播间，还申请上麦，[巧克力曲奇]除了惊讶，还生出了点别的情绪，类似于“冷宫妃子突然被临幸”的受宠若惊。 主播的感谢好像把弹幕和榜1都唤醒了，榜1轻咳几声，“就那5w我也不稀罕，你要真想还，那什么、[小号、小号258369]，把你联系方式给我。” 弹幕：？？？ [巧克力曲奇]迅速表态：“小号老板，那5w我会还回去的。” 然后把榜1大哥踢下连麦位置。 事态平息，弹幕挑事的人也变少了，宋舒满意又有点不太满意：“你是软柿子吗？长得丑还那么好欺负，给点钱给你你就什么都愿意做？” 宋舒说这句话，除了凶点，全是他的真心话。 可“什么都愿意做”什么的，在具体语境下这句话羞辱意味很强，可以侮辱一个人拜金、不要脸。但是在这时候，宋舒砸了50w的这种情况下，却莫名地让人遐想。 [巧克力曲奇]脸色涨红，手指揪着围裙，讷讷：“也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别骂了，腾不出手、不是…非常抱歉，又腾不出手了…… [巧克力曲奇]拍了拍脸颊，想把温度降下去：“我明白的，老板，以后不会了。” 看来是听进去了。 又挽救了一个差点失足的男青年，他真棒.jpg 555：【别给你自己加戏。】 宋舒：“呵呵。” 今天骂这么一遭就算任务完成了，宋舒退出[巧克力曲奇]直播间，临走前[巧克力曲奇]欲言又止，还有些失落：“这就走了吗？” 宋舒纳闷了，怎么一个两个都问这种话，这么喜欢挨骂吗？ 不过挨骂能有钱。如果上个世界在他穷得只能去便利店吃泡面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挨骂能得好多钱，他也宁愿多挨几句骂，这样就不用总是为了钱苦恼。 穷过的宋舒非常理解，高冷地甩下两个火箭炮。 =长得丑少说话，这能让我看你更顺眼[打赏两个火箭炮] 往常难听的留言，配合[小号]的声线也怪异的变了味道。[巧克力曲奇]碰了碰脸颊，感觉温度不仅没有降下去，甚至还在升高。 很不妙。 还有些怪异的不舍。 因为不知道[小号]老板下次还会不会来他直播间。这一次只是为了他解决刁难他的人，下一次没有人刁难他，可能就不会来了。 撇开[小号]的金主身份，其实[小号]也算是他最早的一批粉丝，只是[小号]很喜欢骂人。 骂人…、骂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可能只是不太会说话。 [巧克力曲奇]心跳声快要震碎耳膜：“老板再见。” 如果他后台问[小号]要好友位，[小号]会给吗？ —— 宋舒晚点要睡觉时，豪门百事通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林莫拒绝了线下相亲，林家也妥协把相亲改为线上，让他们相互加飞信好友了解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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