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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云语臻先前给的令牌，江黎和顾清澜顺利地进入了荣遂州内。 江黎早就对这个独特的城镇充满好奇，然而才刚刚走进城内，他就被路过的居民深深震撼了。 不像木南城大多是普通百姓，也不像妖界大多是人形的妖兽，荣遂州的居民千奇百怪的，什么样都有。 他们中有的人既长了魔族的犄角，但却又保留着妖族的尾巴，大大咧咧地露在外面，随着动作自然摇晃，为了避免坠地，尾巴尖微微翘起，卷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江黎侧开头，不忍去看这幅画面。 在妖界的认知中，几乎所有妖都会在人形或者原形中选择其中之一，半兽的形态只会在极其激动无法维持人形，或者想要展现魅力吸引伴侣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因此对于江黎来说，这群人的行为就和当街脱裤子没什么区别，可是其他居民似乎对他们的模样习以为常，并没有异常反应。 江黎自我安慰道：大概这就是荣遂州特有的松弛感吧。 然而在短暂的尝试之后，江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融入这样的氛围中，作为一只保守的妖，江黎实在没办法理解这种过分开放的文化，面对满大街的半兽人，江黎不可能去改变别人，只能选择闭上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 顾清澜一偏头就看到江黎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放弃世俗遁入空门。 这个状态明显不太对劲，顾清澜眼神扫过来来往往的半兽人，虽然不太确定，但他还是搂住江黎的腰，足尖轻点离开了半妖生活的领域。 等到周围都是普通百姓之后，顾清澜才放开了江黎，他试探地问道：“是半妖让你不舒服吗？” “半妖？” 江黎疑惑地问了一句，他悄悄睁开一条缝，确定周围没有让他不适的画面之后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恢复正常的模样，“什么是半妖？” 顾清澜挑了下眉毛：“半妖是妖族和其他种族交合的产物，刚才那些人就是妖族和魔修的后代。” “妖族和其他种族还能有后代？”江黎不禁张大了嘴，眼中满是惊讶，“不会有种族隔离吗？” 全然陌生的词汇让顾清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还是和江黎解释道：“三界之间通婚并不罕见，但是因为血脉不纯，他们能力不足，往往不被各自的族人接纳，饱受排挤，只有荣遂州这个地方能够容纳这类人生存。” 江黎瞬间没了表情，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江黎看了顾清澜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其实，他们不是故意要露出犄角和尾巴，而是没有办法收起来吗？” 顾清澜点了下头，“正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形态，所以也是最容易被看出身份的一类人，很难掩盖身世去其他地方生存。” “抱歉我不知道。” 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江黎眼中闪过愧疚，幸好他没有和人交流，否则那就是直直地戳人痛处了。 江黎算是体会到了旁人说的那种“半夜起来都要骂一句‘我真该死’”的情绪，两根手指绞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有这个问题。” 他将妖界的习俗和顾清澜说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些许自责，“我还以为是这里的居民都很能放得开才会对这样的画面见怪不怪的。” 顾清澜也没想到其中会有这样离谱的小误会，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你本来也没有恶意。” 顾清澜在江黎的头上摸了摸，给江黎吃了一剂定心丸，“而且我们之后也不太会碰到他们了。”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却是能让江黎舒服的。 他点点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顾清澜原本放在江黎腰上的手下滑，最后牵住了江黎垂在身侧的手，“你都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哪里啊？”江黎敷衍地问了一句，小声嘟囔道：“你又不会把我卖了。” 顾清澜沉吟，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倒是不好说。” “就会逗我！”江黎送了顾清澜一个猫猫拳，顺手在顾清澜的手臂上摸了一把。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最后停在了一座宅子的门口。 “这是……” 江黎话说到一半，抬头看见宅子上方巨大的“云府”二字，他顿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云姑娘家？” 顾清澜嗯了一声，他敲了敲门，“我来荣遂州之前同她联系过，云师姐帮忙找了不少可以玩乐的地方，邀请我们一定要来府上做客。” 江黎：“我听说云姑娘现在在凌日宗很厉害。” 顾清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凌日宗百废待兴，云师姐作为内院数一数二的弟子，又是云家出身，能为凌日宗挽回不少名声，她能回到凌日宗，邢丹青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云语臻当然不是无条件回去的，帮忙的同时，她也提出了要求，不但年纪轻轻就在凌日宗拥有了不小的职位，而且为云家的其他小辈博得不少好处。 江黎灵光一闪：“不会又是你让云姑娘去做的吧？” 顾清澜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两人正说着，云府的大门从内打开。 云语臻门边，满脸欣喜地把人迎了进来，“顾师弟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 她的目光投向跟在顾清澜身后的江黎，眼中闪过讶异。 在凌日宗时她就见过这名少年，只是当时江黎背对着她，云语臻没有看清脸，如今和江黎面对面站着，她不免震撼，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江黎的脸上飘。 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云语臻按捺住心下惊艳，连忙笑着回应。 “云师姐久等了。” 顾清澜和云语臻打了招呼，把江黎拉到自己身边说道：“这是我的道侣，江黎。” 江黎弯了眼睛，笑盈盈地望着顾清澜，被他看着的人也软了神情，侧头对上江黎的视线。 虽然心里有过猜测，可是听到顾清澜主动介绍时，云语臻还是不免惊讶，但是当感觉到顾清澜和江黎对视时明显温柔下来的气场，云语臻就彻底没话说了，她只恨宣思恬不在身边，如此精彩的一幕居然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 “你好，我是云语臻。” 回过神后，云语臻连忙做了个自我介绍，“别在门边站着了，快进来吧。” 她让出道路，把两人迎进来。 考虑到顾清澜和江黎关系亲密，带着顾清澜和江黎参观家里时，云语臻没有刻意说很多话，只是在关键时刻才会开口，把时间完整地留给顾清澜和江黎。 要不是觉得不太礼貌，云语臻更想直接跑去宣思恬家和好友分享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让这两人自己过二人世界。 远远地，云语臻看见自己的父亲在朝他们招手。 关于凌日宗的事情，邢丹青并有夸大乱说，一切如实，自然也就提到了顾清澜和萧垣的纷争。不少世家都想赶紧结识一下这位能够和半仙境界打成平手的新秀，奈何顾清澜一直在妖界和老婆腻歪，无人能够找到他。 听到顾清澜来到云府，云家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推了手里的所有事情来院子里找人。 发现顾清澜的身影后，云家主搓了搓自己的脸，对着镜子试了好几个笑容才顶着最满意的一个去见了人。 在看见和顾清澜牵手的江黎时，云家主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在心里评判了一下这位小郎君在顾清澜心中的地位，还没有得出结论，就听见云语臻为他介绍这是顾清澜道侣。 云家主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先前听说云语臻和顾清澜关系不错时，云家主还想过这位有没有可能会是他家女婿，如今一见顾清澜的正牌道侣，云家主就知道云语臻肯定没戏了。 云家主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迅速换了一种心态看待顾清澜：“能请到您真是我们云府的福气。” 云家主一点不觉得对一个小辈用尊称是丢人的事情，更是不惜用府上最顶尖的配置招待客人。 在云家主的挽留下，顾清澜和江黎最后决定在云府吃了晚餐再走。 下人们提前在正厅摆好菜，用阵法温好，保证四人无论何时抵达，都能吃上温度最合适的菜品。 “快来尝尝。”云语臻热情地邀请道：“这可都是我们家厨师的拿手菜，在外面吃不到的。” 四个人按理来说正好可以分别坐在方桌的四个角，可顾清澜却在桌子旁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马坐下。 他的停顿过于明显，再加上看向桌子的目光，云家父女一时间有些慌乱，以为是桌上的菜品不合顾清澜胃口。 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换一桌子菜时，江黎一巴掌摁在顾清澜的肩膀上，用最粗暴的方法让顾清澜坐下了。 旁人不了解顾清澜，江黎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不过就是因为桌子是方形的，他们不方便坐在一起，仅此而已。 捕捉到顾清澜脸上闪过的不情愿，江黎朝他微微一笑，用传音威胁道：“你不要这么粘人，行不行？” 江黎都这么说了，顾清澜只好听话地坐在旁边。 云家父女直到最后都不清楚顾清澜不满的原因，不过见江黎并不介意，并且还拿捏住顾清澜之后，两人明显放松了很多，笑着落了座。 云家的厨师的确如云语臻所说的那样，做出来的菜肴精致而香气四溢，江黎不动声色地扫过了每一道菜，在心中默默地定下了准备最先下手的几位。 顾清澜不爱吃东西，但是他很乐意投喂江黎，在集体动筷之后，他精准地把江黎喜欢的菜夹到了他的碗里。 江黎朝顾清澜笑了笑，无声地表示感激。 两个人明明没有说话，可坐在对面的云家父女却有一种看饱了的感觉。 云语臻满心都是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和好友分享，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而云家主则是震撼这位少年在顾清澜心中的地位，能让顾清澜心甘情愿伺候并且如此乐在其中，他一定很爱重他的道侣。 云家主落在江黎身上的视线过于实质，顾清澜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没有一点温度，可却让云家主有一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感。 他立马低下头收回目光，后背后知后觉攀上一阵浓烈的凉意。 云家主毫不怀疑，顾清澜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只因为自己多看了他的道侣。 云家主端起汤匙送进嘴里，鲜美的浓汤让他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暖意，可他却不敢再抬起头，貌似专注地吃着面前最近的一道菜。 察觉到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江黎疑惑地抬起头，茫然的目光扫过另外三个人。 “好好吃饭。”顾清澜往江黎碗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仁，“分心想太多容易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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