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亦是一口一个小晏弟弟的叫,比那亲姐弟都还亲。 这一日,晏之跟朝雾坐在树屋的屋顶上看月亮,晏之手上还拿着一小壶酒,为了应景,朝雾也拿了一小壶露水。 晏之此时面色微红,眼里蓄着雾气,他说:“朝朝姐,你说,喜欢真的会变吗?” “一段时间不见不接触,真的会……变得不再喜欢那个人吗?” 朝雾饮了一口露水,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如果是阴天,那么我们或许会看不见月亮,但不代表,今天的月亮没有出来。” “一段时间不见面,或许你会觉得你的喜欢淡了,但你真的不喜欢了吗?你来我这,得有两月了吧,你觉得,你不喜欢他了吗?” 朝雾在一个月前知道,原来晏之喜欢他家大师兄意悯,意悯那个人啊,她是有两分了解的,先不说为人如何,就他那个修的是无情道啊,就注定了二人不会有结果。 关于这个她还真不太好安慰,你说让他放弃感情吧,感情哪儿有那么容易说放弃就放弃的? 那说让意悯别修无情道,那也是不现实的,一个无情道的人半路上自毁道心转修他途,无疑是死路一条。 这是一个死局啊死局。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那我该怎么办呢?朝朝姐,我该怎么办?”晏之茫然的看着朝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朝雾沉默了下来,是啊,该怎么办呢? 晏之得不到答复,只觉得嗓子眼苦的发涩,猛灌了自己一口酒。 在晏之离开宗门的半年后,他回来了,再次回来的少年,面上时常洋溢着笑容,见谁都一样,沉下心来跟沈虞修炼,绝口不提意悯的事情。 几位师兄姐面面相觑,但都默契的没有去提这件事情,更庆幸的是意悯一个人搬到了那边的山头去,二人也就没有了碰面的机会。 他们再次见面时,大约是在二十年之后,那一年,意悯修为突破,达到了九阶,那一天,山头上乌云密布,云间酝酿着雷劫。 那雷劫酝酿了足足半个月才开始落下第一道雷。 刺眼的雷光狠狠的从云间砸向山头,荡出的余波连在这个山头的晏之他们都感觉到了那雷劫的威力之大。 晏之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手肘杵在桌子上,半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山头,好似能通过那闪起的雷光去看到他二十年又零十个月没有见过那道身影。 果然,时间根本无法磨平一个人在你心中的分量,反而会愈加的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九阶的雷劫,一共落下了七十二道,越往后的雷劫威力越大,整整落了二十二天,那雷云才开始慢慢落下雨滴。 渡劫成功了。 这是一件举宗同庆的喜事,君墨这一个月都在他们木屋这边看着,这里是距离那个山头最近的地方,如果意悯中途出事,君墨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直到雨滴落下,君墨才站起了身,面上满是笑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君墨一离开木屋,便派人置办酒席,要为意悯破九阶之事庆祝。 修仙界分一到十阶,意悯区区不过四十多岁近五十岁,便突破了九阶,那么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史上最早飞升的人。 而宗门之内的九阶,也才不过四个,其中君墨就是九阶,只不过他卡在九阶好多年了,一直未能摸到突破的机缘。 现在又多了一个九阶的意悯,那么宗门就有五个九阶,算是修仙界里,九阶最多的宗门了。 突破九阶之后,可能有些人到死都摸不到突破十阶的瓶颈。 那场甘雨下了两日,是二师兄暮辞亲自上山去找意悯的,说明了君墨在山下替他置办了酒席,让他去参席。 那也是晏之,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意悯。 他的容貌并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周身的气息更加的冰冷内敛,往年还能在他眼中看到了细微柔色,现在却满是冰凉。 他先是拜谢过君墨,再一一接受长老与师兄弟师姐妹们的祝福,他都会耐着性子去表示谢意,更有不少人送上礼物。 晏之一直静静地坐在席面上,不为所动,手上拿着一杯酒,指尖在杯上轻轻抚着,目光却是粘着意悯不放。 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更别说是有修为在身的人了。 从意悯一进室内,晏之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还以为晏之会第一个上来祝福他,但是没有,等到宴席结束,他都没有等到晏之的祝福。 晏之是第一个离席的,以至于时愔他们离席之后找不到晏之的身影,暮辞叹了口气,“看来小六还是没有放下啊。” 意悯在山下吹了会儿风,散了散身上酒气,便御剑回了自己的山头,他的住所很简单,是他临时在树上砍得树随意搭的一个小木屋。 做工甚至没有隔壁山头的好,周围的环境也不如隔壁山头。
第214章 最安全的秘境 隔壁山头到处都种满了山樱花,处处都是花瓣飞扬,很是好看。 他这里只有茂密的树林,一眼望去四处都是黑黝黝的,只有他那简陋的小木屋亮着微微的烛光。 只是,他记得他下山的时候,并未点灯。 意悯推开木门进去,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甚至连枕头被褥都没有,毕竟意悯平时也不睡觉,有张床不过是方便打坐罢了。 屋子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左右两边开了个小窗户,支起两个树枝跟茅草搭建的遮窗檐。 晏之此时正盘腿坐在他往日打坐的床上,整个人左右摇晃着,双手抓着他自己的脚踝,嘴里还叼着不知道哪儿摘了灵草。 面色微微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果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坐在他床上的人,心里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他说不上来。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被抚平了。 “怎么了?可是有事?”意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缓声问道。 晏之停止了左右摇晃的动作,定定的看着意悯,轻唤了一声,“大师兄。” 前二十几年里,这三个字他唤的最多,最为熟悉不过了,后二十年里,这三个字仿佛消失在了他的人生中。 当这三个字再唤出口时,晏之莫名的有一丝委屈,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意悯亦是微微愣了下神,有多久没听到晏之这么喊他了,他眼睫微垂,轻“嗯。”了一声。 “恭喜你突破九阶,晚上我瞧着那么多人围着师兄,现在才来祝贺师兄,师兄不会生气吧?”晏之下了床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意悯。 “……无妨。”意悯不知道晏之想做什么,但随着晏之的靠近,他能明显的闻到晏之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啊,看样子还喝不少。 “你不生气啊?为什么不生气呢……”晏之似是质问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在意悯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意悯静静的看着他,抿唇不语。 生气吗?确实是不生气的,只是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失落? “六师弟,你……” “丹忱。” “什么?” “丹忱,你取的,你叫。”晏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意悯,毫不避讳。 意悯耳尖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桃粉,一时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句你醉了更是梗在嗓子眼里。 晏之又往前走了一步,“大师兄,意悯,你替我取的字,可你自己却从未唤过,真是好生不讲道理。” !! 在晏之唤出意悯两个字时,意悯是真的有点站不住了,他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啪的关上房门,立马转身离去,只不过那慌乱的背影瞧着有两分狼狈。 晏之自己拉开房门,倚在门框上,看那匆忙离去的白色背影,伸出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发尾,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满是狡黠。 意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自己的名字,师父时常都在喊,听着也没什么不一样,怎么从晏之嘴里喊出来,会给他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稳了二十年的道心,好像又压不住了。 他不得不逃离那个地方,意悯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此时他的心脏还在怦怦的快速跳动着。 真是要命…… 等意悯再次回到木屋时,屋里已经没人了,冷冷清清的,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意悯手指触碰在那木床之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自那夜之后,晏之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每日修炼,也不再去打扰意悯。 意悯在山头上忐忑了好几日,生怕晏之忽然再来撩拨他几下,将他那本就稳不住的道心撩的七零八碎。 但他始终是没有等到晏之,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二人再次碰面,是在五年后,君墨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意悯带着他们师兄弟妹几人前往晨一神君的府邸秘境。 前往秘境的一路上晏之都十分的安分,原本还担心晏之会怎么样的五个人都在心中诧异,面上毫无变化。 这一次是坐的飞行法器前往的。 抵达秘境入口时,已经有不少其他宗门的弟子聚集在入口处,陆续往秘境里进了,看宗服款式,平均一个宗门来了五六七八个不等。 意悯一行人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是等其他宗门的所有弟子都进了他们才开始进入秘境。 晨一神君的秘境每隔千年会自然开启一次,以此来寻找有缘人获取晨一的神祇传承,继承他的衣钵。 晨一神君飞升至今已有数万年之久,一直未能找到下一任继承人,这个秘境也是死亡率最低的秘境,几乎没有什么要命的妖兽或者机关。 甚至没什么特殊的宝藏,来这个秘境的,无非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拿到晨一神君的传承。 踏入秘境之后,入目的是一棵棵高耸的树木,这些树木又粗又大枝繁叶茂,晏之四处张望着, 真不愧是号称最安全的秘境。 环境都比其他秘境清幽不少,灵气十分的浓郁,就算是什么都拿不到,光是在这个秘境里修炼都能比在外面修炼快一点。 没有宝藏争夺,就不会出现同门修士之间的斗争,路上就算碰到别的宗门的弟子,也都是很友好的点头,结伴而行。 前往秘境最中间的,晨一神殿。 神殿之前是一片荒芜的枯树枝,在有人踏入之后,开始枯树枝上开始冒出一片片黄绿色的嫩芽,极为快速的长满整棵树。 但晏之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棵,矮矮小小的,长不出芽儿的小枯树上。 他蹲在那棵枯树跟前,食指戳了戳它的树枝,笑出声,“怎么就你一个人搞特殊啊,快变一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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