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拖这个字,说明极乐宴对于柳环,不是什么好事。起码他不喜欢。 又或者,举办极乐宴的时间越晚对柳环越有利。 乌行紧盯着唐绒的眼睛,那其中蕴含着唐绒一生也无法明白的复杂情感。 窗户未关,一阵夜风顺着铁栅栏之间的缝隙哗啦啦灌进来,发丝和衣角同时向一个方向飞起。狂风中混杂着几片树叶,围着两人飞舞。 唐绒耳边全是外面风吹起的哗啦啦树叶响,呼吸在此刻不由自主放轻。 他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乌行,忽然觉得那身影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乌行的黑发被风向后吹起,露出一小片平时被遮盖严实的额头。唐绒现在才注意到他的五官堪称锋利,现在不说话垂头坐着,皮肤苍白像是巧夺天工的大理石雕。 “唐绒,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只能说,等极乐宴举办之后,你就会明白。”乌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没有丝毫抖动。 “我明白什么?”唐绒一脸问号。 “到时候你就懂了。” 唐绒:……最讨厌谜语人。 他有些窝火,自己带着问题来,是希望乌行给他解答疑问,可不是为了带着双倍的疑问离开。 “不行,你现在必须给我说清楚。”唐绒走到乌行面前,掐着他的下巴,强迫这人抬起头。 小猫叉着腰,气势有几分咄咄逼人。 乌行现在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般人到这里都该知难而退。可显然自己这面前的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按常理出牌。 自己今天要是回答不出来个所以然,说不定唐绒会一直在这里看着自己。 其实想想也不错。 唐绒直接在乌行身边坐下,抱着膀看他:“你问的问题,我可是都如实回答了哦。现在该你了。我的问题也不难,对于你们修正者来说,极乐宴是什么?” 唐绒说到最后,看乌行还是一脸不为所动,握起拳头愤愤锤了下床铺,摆出自己认为最凶恶的表情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极乐宴举办的越晚,修正者获得的力量就越多。”乌行语速极快。 威逼还是有用的,乌行这次回答的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简单直接干脆。 唐绒在心里满意点头,这家伙要是早点说出来该多好。 他抬起手摸摸脸,果然,自己装起凶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乌行的视线跟随着那只抬起的手来到唐绒脸上,满心都是。 快点走吧,再不走自己就要忍不住上手掐他脸了。 白白嫩嫩的看着手感一定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布丁,一捏就碎。 刚刚那个表情怎么能那么可爱啊,萌凶萌凶的,差一点就想上手按住他。 大脑立刻失控一片空白,不自觉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果然,萌物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唐绒看乌行这次回答的这么利索,就想乘胜追击,从他嘴里捞更多信息:“我听别人说,其他城邦不都是一年举办一次?既然极乐宴越晚举办对修正者更好,那他们为什么还那么勤快?” 实话实说,光是举办一次极乐宴要准备的东西,几乎都要把唐绒看懵。 数不尽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香膏车辇。要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消耗尽,全部花费在极乐宴上。 所有的东西都按照最奢华的标准筹备。 如果正常使用,这些东西起码足够城邦上下所有居民使用一个月。 可现在却要为了一场只举办一天的宴会投入,不可谓之不奢靡浪费。 可就算是如此巨大的投入,还是会有城邦坚持着一年举办一次。 这也是唐绒的疑问所在,既然极乐宴晚一些举办对修正者好,那其他城邦这样…… 宁愿花费资源还要在短短几年内连办数场,岂不是脑子有坑? 他们也像柳环一样,三年举办一次,亦或是三十年举办一次,岂不是更好? 对于这个问题,乌行只是无奈摇摇头:“我们的修正者和其他不一样。” 唐绒迅速追问:“哪里不一样?” 乌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挑起另一个话题:“柳环和那条龙战斗的时候,你在场吧。” “对。”唐绒不知道乌行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点头。 乌行眯起眼,眼神锐利仿佛能直接穿过这具皮囊看到唐绒内心深处:“那……你难道没想明白什么吗?” “没……” 唐绒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就听见乌行先出声:“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蠢人,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可……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我……”唐绒再欲开口,却还是被打断。 “你不用再问我其他问题,我只有一个答案,等极乐宴举办之后,你就会明白一切。” 唐绒:……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 乌行说完,就立马躺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上去一副已经进入睡眠的样子。 这是一句话都不准备再多说了…… 唐绒心里清楚,自己再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只能就此作罢。 现在只能等到极乐宴结束之后,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乌行说到时候自己就会明白一切…… 这句话成功的勾起了唐绒的好奇心。 究竟会发生什么呢?能解释自己的一切问题。 虽然问题都已经问完,可唐绒并不准备现在就离开。 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工作啊……相信管家也会放任自己偷个懒吧。 唐绒走到窗台边,轻巧一跳,翻身坐上窗台,但并未继续翻出去。 他坐在上边,接着月光,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握在掌心中缓慢摩挲。 这是故人之物。 乌行板正躺在床上,闭眼等了半天,都只听见唐绒翻身上去的声音。迟迟没等到落地脚踩草坪的声音响起。 难道是还没走?不应该,他忙成那个样子肯定要立马赶回去。 乌行借着平躺姿势,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眼皮颤抖,看向窗台方向。 出乎他的意料,唐绒没走。 他面对着自己,坐在窗台上。 银月光从唐绒的身后逆着打过来,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他在发光。
第88章 少年面对着自己坐在窗户上,头颅低垂,面容静谧,手抬至胸前。 似乎正在拿着什么东西,细细欣赏。 乌行看着他,忍不住好奇唐绒为何露出如此认真的神色,他出声询问:“你在干什么?”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声音,唐绒被吓得一抖,顺手就将手中拿着的物品塞回到胸前衣服内。 “没什么。”他回答道。 “你……”乌行手撑着床,缓慢坐起来,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唐绒胸前那块鼓起的衣服,“我刚刚看到了,像是一个沙漏。” “那是你做的吗?”没有听到唐绒的回答,乌行继续开口,问起沙漏的来历。 乌行并未看清那东西的真是模样,只是瞥到了它于月光下反射出的亮光,再加上能被唐绒手掌包裹住的大小,胡乱猜了一个相近的物品。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对乌行来说不重要,他要引诱唐绒亲手将秘密拿出来回答。 唐绒看着那东西时,眼神哀叹,又掺杂着一丝怀念。 像是被勾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这种情况,乌行再熟悉不过,他知道如何让脆弱的人们向自己吐露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共情,只要对方察觉到一丝共鸣,就会再也忍不住,将悲伤倾泻出来。 将一段痛苦的回忆埋藏在心里,那滋味可不好受。 而倾诉,显然的宣泄转移悲伤情绪的好办法。 特别是对面有一个耐心的倾听对象。 于是乌行只是靠近,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他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坐在床上,由下至上仰望着唐绒,看进他的眼眸深处:“怎么了?” 一句无比简短的问询,仅仅只有三个字,但却像是引发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唐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悲伤情绪,迅速从喉咙爬上来,带起一片酸疼,蔓延上眼窝,变成泪水溢出来。 他有些哽咽:“我……我刚刚,没事,我只是想到他了。” “谁?”优秀的倾听者不会,也不能说太多话,乌行只是歪歪头,又短短问了一句。 “他……”唐绒深吸一口气,将积压在心底的郁气吐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连日的劳累,还是离开得太久。 思念逐渐在心底蔓延发酵,最后在一个银月高悬的夜晚爆发出来。 乌行依旧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唐绒。 唐绒看着面前人那双安静的眼睛,瞬间就升起了一股倾诉欲:“他是我的朋友。” 说完,他伸手,把东西从衣服中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摊开让乌行看。 乌行这才看清全貌,不是他随口扯的沙漏。而是一个像是药丸胶囊的东西。 表层是一层透明浅黄的磨砂状,整体呈椭圆形,还没有唐绒手掌大,正好能躺在他的手心里。有些许鲜红的颜色,从磨砂外壳下透出来。 里面包裹的有东西,但是看不清。 “这里面是什么?”乌行伸手想要拿起来细看,但被唐绒躲开。 唐绒眼皮一颤,迅速将拳头握紧,收回手:“我也不知道?” 乌行:“你没有打开看过?” 唐绒摇摇头:“打不开。” “送你东西的人……” “朋友,为了救我死了。”唐绒回答的很简洁,“这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唐绒在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件礼物,头垂了下去,额前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低落,半遮眼睛。 也许是因为夜晚,每一丝微小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这颗心现在敏感的要命,经不起任何情绪淌过。 唐绒将那东西紧紧握在手心里,声音低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他了。我……” 他话刚说了一半,偶然抬头,直接被吓到。 乌行的眼神像是狼一样,紧盯着自己的手,唐绒简直能感受到那眼神落在手上的灼热感觉。 像是要烧穿一个洞。 他不自在的想要将手缩回去,可是手腕刚动了一下,就被面前人敏锐的察觉到了意图,那道眼神从手腕上离开,落在唐绒脸上。 现在唐绒的手收不回来了,他只感觉到乌行像是铁钳一样,夹住自己的手。动弹不得,但是没有半点不适感。唐绒能感觉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强大禁锢感,和熊熊热意。 夜凉如水,可唐绒现在全身都快被点燃。 “?!!你干嘛?” 他惊怒交加,拼命将自己的手往回扯,用上吃奶的力气,想要脱离掌控。可这没半点作用,唐绒甚至不能让自己的手移动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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