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剑刺出,穿透心胸。 在母亲的大喊之下,宣浓光松开了手,父亲已经双目溃散,连忙抽出剑,却是带出更多的血水涌出。 “不要,不要动了,不要动!” 母亲大喊着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身边,一手拽住他的衣衫,一手笼在伤口处,却不敢下手触碰伤口,只簌簌泪流;父亲僵硬身躯,手中握剑,一动不动,竟不知要做什么才好,甚至连手指也不敢动弹。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宣浓光却知道。 宣浓光冷笑一声,伸手夺过父亲手中的长剑,一把将其彻底抽出,带起血飞如瀑。 而后,他松去了母亲干枯的手指,后退几步,跪下去朝着父母磕了三次头,头颅撞在岩石上,砰砰作响,等他第三次抬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血流不止。 父母双目枯败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宣浓光站了起来,再不看二人一眼,只望向更远处那些黑色的身影,眼中带有全然不加掩饰的猖狂,毫无一丝一毫的后悔与愧疚。 他浑身血污,疼痛不止,却哈哈大笑: “父母亲生下我,又亲手杀我,天道为证,今日我已经命还父母,生养之恩已报!此后我宣浓光天生地养,生死有命,再无父母也!”
第252章 法相之斗 “你们想杀这两个老夫妻,那尽管杀吧!千刀万剐,火山油锅,都随你们处置,我宣浓光绝不多看一眼。” 宣浓光这样说着,抹去嘴角流出的鲜血,随手一展,便是无数灵蛇爬出,他竟然是真不再顾及他父母的性命,要杀出一条活路。 见再无法用父母血亲来逼迫他,在后方观望的寻捕首领也反应过来,朝旁边人看了一眼,数十人便立刻围着宣浓光开始结阵。 此阵名为【困龙落凤阵】,正是龙困浅滩不自由,凤落狭处难飞高,此阵并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大威力,甚至结阵之人的修为也甚是一般,不过,纵然龙凤之质天纵奇才,落此阵中,虽然性命难伤,但想要脱离此阵,却也困难重重,无处使力。 他们是要用这困阵,活生生困死宣浓光。 宣浓光到底被一剑穿心,躯壳受损,他想要用出平时的修为,那要运转更多灵气来做弥补,况躯体也完全无法支撑他做更长时间的抵抗,一条条灵蛇四处冲击,却找不到任何突破的缺口,宣浓光呼吸渐渐变的沉重,他感觉似乎有无数条丝线扯着他的躯干,并不致命,却让他无法动弹。 可他却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他拖不起,更不想被活活困死在这群废物手里,那就太过可笑,他做鬼也要无地自容了! 他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得死的痛快,而不是死的憋屈! 宣浓光长啸一声,所有的灵蛇全都回到了他的身边,而后纠结盘旋,最后凝结为一条十几丈长的巨大蟒蛇,在那一瞬间爆发的全部灵气,让宣浓光感受到灭顶的痛苦,仿若根骨寸断,痛到极致,脑海中只剩下一片苍白。 而后又是接连不断的痛苦如海浪涌动,同时感觉到灵气与修为在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身体内抽离而去。 他的灵台裂开了缝隙,已经完全无法控制灵气与修为的流逝,此后再无修行之机,甚至真要命丧今日,但他却不后悔,因为阵法已经被他强行冲破。 在无数人的哀嚎声中,已经开始从蛇尾逐渐消散的灵蟒托着宣浓光冲天而起,朝着海域的方向飞去——他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尸体,留给这些人去自以为战胜了他,带着邀功行赏。 “杀了他!杀了他!此人已成祸患,拿祭司大人的弓箭来!” 寻捕首领高声叫喊,手中被人递过来一张刻满上古神纹的古朴大弓,他一把接过,甚至来不及瞄准那大蟒的七寸方位,簌簌三只灵箭破空而出,而后又听见一声鸟叫,一具食蛇的黑雕从众人头顶高空盘旋而来,却是直直朝着宣浓光直冲而去。 半空之上,三只箭全中灵蛇法相,法相不过略微一顿,便尽数碎裂。 宣浓光从天直直坠落,回头去看,那只鹰却已经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朝他啄来,又有双爪锋利如刀,只怕一招就能将其撕碎。 却又是一声鸟鸣,在黑雕之上,宣浓光的视线内出现一只雪白的水鸟,落在黑雕背上,双爪拽着黑雕的脊背羽毛,硬生生的将其往后抓了回去,而后二鸟在空中相斗,叫声凄厉,羽翅纷飞,连绵不绝,竟比真人间的打斗更让人为之屏息凝神,不敢大声出气。 海面上突兀“嘭——”的一声巨响,才唤醒部分人的视线,扭头看去,却是宣浓光的身躯坠落海中。 在无尽的海水淹没视线前,宣浓光看到那只水鸟败下阵来,只勉强挣扎几下,就被那只黑鹰撕的四分五裂,不过惨叫一声,便渐次化作灵光,随着宣浓光一道垂落。 那是大师兄么……可是大师兄……原来也会败落么…… 宣浓光神思沉沉,心中略过莫名复杂的情绪,却难以分清,又抵抗不了一阵重过一阵的昏沉,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入深深海水之中。 而在他的意识完全消失不见前,他感觉另外有丝丝缕缕如气息一样的东西,浸入到了他的身躯之中,灵台之内。 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得莲花香气,萦绕在他的周围,将他完全包裹其中。 黑云风吹去,万里现晴空。 空中落败的水鸟,那是一道法相。 空中胜出的黑鹰,同样是一具法相。 黑鹰胜出时,地面上响起阵阵欢呼,巡捕首领更是激动地左右张望,看到那一抹穿着黑色祭祀衣衫,由远而来的身影时,连忙跑过去迎接。 “祭司大人!” 他弯腰站在亲自赶过来的祭司面前,兴奋的进行恭维: “祭司大人果真修为高深,不过区区一只水鸟,竟然也敢与祭司大人作对,哈哈,此人法相被毁,必然修为大损!我这去把这水鸟的主人抓回来好好教训——”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而后听见祭祀厉声怒骂: “你这蠢货,简直愚不可及!” “祭司大人……” 巡捕首领仓皇失措的看向祭司,不懂明明胜利的是他们,为何祭司大人脸上不见半点笑意,反而更为凝重,甚至……多出一丝畏惧。 他呵斥道: “那坠落海中的小子,就是杀了白小山的人?!” “不,不是他,他是那个逃跑的宣浓光,杀了小山的,是另外一个人。” 巡捕首领扭过去看向那一方搭在岛上的简陋庭院,从始至终,里面没有任何人出来露面,是已经逃跑了么,还是…… 祭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已经了然一切,又道 “还不让人去看!” “是,是——” 巡捕首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指了两个人去叫门,其余人落后十几步跟在后面,一点点靠近了那所关闭大门的庭院。 “还不赶紧开门——!” 被派去开门的人颤了一下,一脸绝望的伸手去碰大门,那是几乎已经做好要死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手指不过刚一接触到大门,便见“哄”的一声,整个庭院连带旁边的草木,尽数化作纷纷扬扬的光屑尘埃,一阵风吹,便消失无踪,再无痕迹。 若非死去的人不能够复生,仿佛那一夜所见到的人与庭院都是幻象。 所有人呆在原地,愣愣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沙石,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自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 祭司后退两步,竟是神色更加慎重,甚至带着一丝的无措。 他十分清楚,自己刚才和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对了一局,可对方的真身却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 世上谁能在千里之外操控法相呢,对方的法相固然坠落败亡,但他却丝毫没有胜出的得意,反倒感觉如临大敌。 看到这座或许是对方居住过的庭院,化为粉末,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代表对方不会回来,至少很大可能不会回来。 看来对方并不打算与溟州为敌,那自己也没有必要追过去自讨苦吃。 至于那名死去的族人,哼,自己找死,倒也没有必要为他一人而去得罪对方,那是一种预感,对方绝不是自己,也不是溟州能够得罪的存在。 祭司收敛表情,心中做下决定后,便下令叫人收兵回去,此后再不许踏足此地。 *** 重重云雾开,座座宫阙现。 白尽欢与李藏名的身影自法阵中现行,进入碧虚玄宫,又沿着曲折回廊行走,不知经过多少宫殿后,才停下脚步,白尽欢挥起拂尘,原本空荡荡的匾额显出几个字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你姐弟二人的名字蕴含此诗之中,这首诗后面还有两句,唤作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他看向李藏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既是如此,你在碧虚玄宫这段时间,便居住在这座世英殿中,。” 李藏名点头,他对居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要求,更何况他初来乍到,自然一切都听大师兄的安排了。 白尽欢又与李藏名简单讲了关于碧虚玄宫之事,最后才说道: “诚如宣浓光所言,如今碧虚玄宫,除你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名叫叶迷津。不过,为你着想,你最好不要和他见面,如果见面,也不要听他说话,如果不幸让他找到说话的机会,那就多念几遍清静经,把他的话忘掉——哦,忘记了,你好像并不会清静经。” 白尽欢说话一顿,摸出一本清静经,递给李藏名,说道: “给你了。” 李藏名低头看着手中的清静经,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才不解询问: “这位同门……难道也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么?” 不然,何至于如此避而远之呢。 而且,话说回来,他总觉得叶迷津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怎么地方听到过,他虽然不太能想起来究竟是何处听说过,但可以肯定,这个名字,绝不是任何杀手机构或刺客组织的成员。 至少不会很出名,也不会比他更厉害。 这件事情一时间很难解释,白尽欢想了想,才说: “你也与宣浓光相处了两三日,听他说话,你有什么感觉?” 又补充说: “他不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 李藏名:…… 听宣浓光说话什么感觉么。 李藏名略回想了一番,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讲: “偶尔……讲话有些有些语出惊人。” 白尽欢哦了一声,接过他的话头,说的更加直白一些: “是不是总会有让你想打他的冲动?” 李藏名:…… 这个问题他真没办法回答,于是只能保持沉默,但沉默有时已经是一种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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