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吸口气,眼里布满同情:“你这剧情上百集也拍不完。” 帅哥不以为意:“没什么。” 陈子轻的同情转为敬佩:“像一对多,多对一都很抓马,我不喜欢,还是一对一简单。” “别挑了。” “也是。” “既然沿路风景不由自己选择,不能不看,那就去享受。” “我下个世界用前辈的方法尝试尝试,我这个世界,我,”陈子轻欲言又止,表情哀伤,“我感情线结束就会被传送走,我很怕到时候数据再次出错。我上个任务就这样子,相关记忆全被清除了。” “可以储存。” 陈子轻刷地抬起头。 帅哥两片很好亲的唇上下对碰:“传送时,感情线跟剧情线能二选一地储存进个人财产上锁,等到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再决定删除,或者带走。” 陈子轻受到了冲击:“我的监护系统没说过储存的事。” “那会给服务器增加负重,如果每个宿主都储存,服务器就要出故障,被维护,耽误系统跟宿主即时沟通。所以系统不会主动告知。” 陈子轻明白了,说到底还是服务器不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储存的,还会不会有还原的一天?” “可能不会,可能会。” 陈子轻点点头,前辈也只是宿主,知道的不多。他瞥见辛迪老师找过来的身影,忙对前辈说:“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个吗?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聊。” 帅哥只说了住址。 …… 陈子轻忍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就按照住址找了过去,结果他获得的信息告诉他,根本没有那个地方,他不死心地让柏为鹤帮他弄到图书馆的监控。 当时画面里,全程只有他自己。 怎么会这样,前辈那边的任务出事了,被强行剥离了吗? 剥离了,连带着存在的痕迹都要被清理干净? 陈子轻平时牢记监护系统的脾性风格,任务以外的事上不太敢打扰,这回他太难受了,顾不上自己的顾虑,一个劲地在心里跟监护系统哭诉,从白天到黑夜。 系统估计是烦了,夜里终于回应他。 冰冰冷冷的无机质声音背后,像是一张隐忍到面部肌肉轻颤的面庞。 “不是宿主,是你的官方小助手。” “……” “啊?” 陈子轻垂死病中惊坐起。每次他触发关键词的时候,官方小助手都会出现,他还试图找过对方聊天,没成。 冷脸帅哥是会对他说加油哦,还对他比心的小助手吗,感觉对不上号啊。 但监护系统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陈子轻摸摸要醒来的柏为鹤,对监护系统说:“小助手出现在图书馆,是为了特地见我……” 系统:“你的任务接连失败,上面已经注意到你了。” 陈子轻万分羞愧:“我也不想的。” “上面给你的引导,是特例。” “真的很不好意思。”陈子轻暗暗发誓,“我下个任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系统没声响。 陈子轻不清楚的是,上个任务失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就是这么说的。 结果呢。 任务又失败了。 陈子轻躺回被子里,抱住蜷在他身旁的柏为鹤:“哥,小助手告诉了我储存的事,咳,我想申请储存这个世界的感情线。” 脑中静了会,响起系统平成一条线的声音。 “已提交申请。” . 时间平平稳稳地往前走,陈子轻动了养小宠物的念头,他去宠物店逛了几回,还是没有抱一只回来。 不敢养,不一定能负责,算了,云养吧。 于是陈子轻追了个主播。 柏为鹤起初没有半分表示,直到被他发现太太半夜给主播刷礼物。 台灯啪一下打开,陈子轻吓一大跳,他做贼心虚地把手机按掉藏枕头底下,装作在睡觉。 一只手按在他肩上,把他翻了过去,他双眼紧闭,睫毛抖个不停。 柏为鹤拿到柜子上的助听器戴上,否则他听不清太太的声音。因为这个时候的太太必定吐字含糊。 “别装睡。” 陈子轻存着侥幸的心理,万一柏为鹤诈他呢。 耳后一软,柏为鹤沿着他那处皮肤向他脖颈,拉开的肩头落下绵密的吻。他装不下去地出声:“你怎么醒了啊。” 柏为鹤理着太太的发丝:“你背对我躲在被窝里偷笑,我能不醒?” 陈子轻无话可说,他摸出手机坦白:“主播在打PK,哥哥哥哥的喊,我就给他刷了礼物。” 见柏为鹤一言不发。 陈子轻心里突突:“我只刷了几辆车,都不是大东西。” “不信你看,还有记录呢。”他给屏幕解锁,飞快地点开页面。 柏为鹤握住他捧手机的手,下颚抵在他发顶扫视主播:“是个同性恋。” 陈子轻蹙眉:“我看仓鼠的,你怎么看人?” 柏为鹤伸手点几下,随意翻了两个视频:“评论里基本都是0。” 陈子轻说:“正常,这个是遍地飘零的年代,1比较少。” 不过,名流圈子里的1占比倒是挺大,可能是男女都吃吧。 “别看了别看了。”陈子轻发现柏为鹤的目光落在主播脸上,他速度退出直播间,并决定换个宠物主播追。 柏为鹤摩挲他的锁骨,涂过特质药物,一点旧疤痕都没有了,手心也是一样。 “那睡觉?” “睡。”陈子轻把手机关机,翻身窝到柏为鹤怀里。 柏为鹤搂着他入眠。 第二天早上他们的姿势就会反过来,每天都是如此。 . 结婚两周年,陈子轻跟柏为鹤四处游玩,他们淌河川,爬雪山,去古镇,过沙漠……最后到了最西部的岛上。 他们在人烟稀少的山脚散步,放眼望去尽是小花绿草,和矮胖的树。 不为生计奔波才能富游世界。 陈子轻相当于骑在柏为鹤的肩膀上看风景,他给自己拍了一些照片,给柏为鹤拍了很多照片,坐在青草编织的绿毯边喝水。 柏为鹤背对他站在不远处打电话,似乎不是工作上的事,他没打听。 陈子轻把喝一半的水丢到绿毯上面,推出去滚了滚:“柏为鹤,我们还没拍过合照呢!” 柏为鹤拿着手机回头,太太坐在地上仰望他,天很低,云也很低。 “现在拍。” 他们在那里拍了很多合照。 …… 陈子轻这趟旅行回来,身体就不好了,不是哪儿突然剧痛难忍,而是全身羸弱,像是身上哪有个气阀被拔掉了,漏气了。 原主母亲死在国外默默无闻的小镇上,病容不给人看,陈子轻以为他发病会变得很可怕,他照过镜子,发现还好,就是憔悴。 陈子轻刚病那阵子能在别墅走动,后来从下个楼都吃力,到不能靠自己走出卧室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 太快了。 快到陈子轻某天一睁眼,柏为鹤就白了鬓角。 陈子轻想,是不是他死了,感情线就结束了。他的神智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宿主的职责,一半是柏太太的情感。 “柏为鹤,我走了以后,你别走,你要是敢跟着,我,” 陈子轻下意识说:“我来生不见你!” 戳心肺的狠话让卧室的气流都停止流动,结成一张能让人活活闷死的网。 柏为鹤手拿湿毛巾,漫不经心地擦拭他失去光泽和水分的脸颊:“好,不跟着。” 陈子轻不自觉地说:“你也别在发现我要走了的时候先走。” “不会。”柏为鹤的语调和平常一样悦耳磁性,“你走后,我会正常生活,你留下的回忆够我过完余生。” 陈子轻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柏为鹤将毛巾放进盆里,“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会尽最大的可能活到寿终正寝,能多记你一天,就多记你一天。” 陈子轻控制不住地萎靡了起来,他的眼皮褶皱疲软地耷拉下去,又被他努力往上撑:“你才三十出头,年轻着呢,将来哪天你遇到了能引起你多看的人,可以试着在一起。” “嗯。”柏为鹤摸他全黑的双眼。 陈子轻昏昏沉沉了几天,突然一把抓住柏为鹤的手:“今年我们会和你母亲在一起过年吗?” 没等柏为鹤回答,陈子轻就昏睡了过去。 今年过年,厉清来了。 厉清沧桑了很多,她的企业做得更大了,名声响彻国内外,可她浑身上下都是密不透风的挫败感。 陈子轻做梦一样:“阿姨。” 厉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距离虽然不远,却不像曾经给他煮长寿面那么亲切。 陈子轻望向打开的门口,他想跟柏为鹤眼神交流。柏为鹤的母亲不喜欢他,那就算了吧,不说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你都和我儿子结婚几年了,不改口?” 陈子轻怔了下,眼角瞬间就红了:“……妈。” 厉清“嗯”了一声:“阿鹤说你病了。” “是呢,我病了。”陈子轻说,“遗传病,治不好的。” 厉清看着她儿子命里的红尘劫:“阿鹤那么有能耐,也不能把你治好?” 陈子轻枕着特殊材质的软枕,脑袋轻轻地左右摇动几下:“不能的,他没办法了,我就要走了,我大概等不到天变暖。” 厉清温声:“心情放好些,多想开心的事。” “阿鹤成立实验室,那么多顶尖人才在研究你的遗传病,你该给他争取时间,给你们争取时间。” 陈子轻不知道这个事,没人和他说过。 怪不得他喝的药越来越多,种类越来越杂,也越来越苦。 卧室弥漫着浑浊的气味,消毒水跟中药味是主要组成部分,交织成了死亡进行曲。 厉清看着病怏怏全无昔日风采的晚辈,突然回忆起了一件往事。 当年那场家族会议上,她手里其实还有两份资料,都关于这个晚辈的不实传闻。 她一大把年纪了,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意气用事地没有拿出那两份资料。 事后想来,当时真的没必要跟他作对,他能懂什么呢,什么都不懂,外面几层罩子罩着他,养着他,护着他。 况且,即便她拿出来了,两个家族的人看了资料也改变不了固有印象,以貌取人是常态,是普遍现象。 那样的背景经历搭配一副不端庄的皮囊,难免遭人猜测。外界早已议论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最年轻的金融大鳄找了一个空有美貌的太太,拉低了他的品行,甚至让他被冠上色令智昏的代表,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世人如何评价。 他也不需要亲人支持,即便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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