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警惕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来见你的。”傅延生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颇有几分风流不羁,“惊喜吗?我的前妻。” 陈子轻还没说话,就听傅延生命令:“手还不洗,是要剁掉?” 现在哪有心思洗手。 陈子轻怕在这时惹到傅延生,他胡乱在水龙头底下把手打湿,猝不及防地听见傅延生嘶吼:“把戒指给我取下来!取下来!” 疯了。 傅延生受了什么冲击,跑到柏为鹤家来发疯。 陈子轻把戒指转出来,放在台子上:“这样可以了吗?” 傅延生嘲讽:“你不是很喜欢柏为鹤吗,我让你取戒指你就取,你对他的喜欢也就这样啊,微玉。” 陈子轻不想说话。 你那鬼样,我不照做,手就要被你切掉,我能怎么办。 “滚出来。”傅延生寒声。 陈子轻抿着嘴走出了卫生间,傅延生叫他去客厅,自己在他后面走,姿态看似恢复如常。 “你母亲一脉有隐性家族遗传疾病。” 什么? 陈子轻地注意力被扯拽过去,傅延生怎么知道的?他回头。 傅延生兴味地“啧”了一声:“遗物在你男人手上,看来他没给你看啊。” 陈子轻抠手指,是没有,柏为鹤没透露。 “因为你男人不敢冒险,他怕你知道自己的眼睛颜色变化是一种遗传病,从此一蹶不起。”傅延生说,“你没几年活头了,微玉。” 陈子轻没多大感触,他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原因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料了,只是他以为起码能有个十年。 “你男人想尽快找出救你的方法,那叫一个搜罗。”傅延生冷嗤,“还真让他找到了生机。” 陈子轻站着不动。 “走啊!”傅延生又疯了起来,眼神骇人。 陈子轻只好转过去,继续走,背后是愉悦到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母亲那族还有血脉存活在世上,并且是曾经的族长后代,隐姓埋名活得好好的,这是重大发现,你男人亲自找了过去。他在那里见到了你老靠山,也就是他舅舅。” “舅甥发生冲突,外甥把舅舅杀了,离开的路上遭遇泥石流,被埋了。” 陈子轻的脚抬不起来了,像被灌了铅。 傅延生从后面走到前面:“去年山体爆炸是他舅舅的杰作,为的是打时间差拖住他,在他醒来前把你带回谯城,当初没把他埋成一具尸体,今年可就没那么走运了,他被挖出来时,一根铁棍从他胸口穿了个透。” “他死了。” 陈子轻好半天才听见自己变形的声音:“谁死了?” 傅延生弯腰看着他,恶劣地一字一顿:“你男人死了,微玉。” 陈子轻喃喃:“不可能……” “不可能!” 他控制不住地颤着身子大叫,柏为鹤怎么会死,柏为鹤是他为自己挑的感情线里的主角,另一半。 柏为鹤死了,这算什么结局? 柏为鹤不可能死的,他那么厉害,他那么成功,他在我眼里几乎无所不能。 陈子轻狠狠掐了一把僵硬的腿,在那股剧痛里跑了起来。 傅延生悠闲地问:“微玉,你赶着去哪?” 陈子轻听到了轻微声响,他缓慢地扭头,发现傅延生手上多了一把枪,枪口正对着他。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你男人殉情?” 陈子轻嘴唇发抖,殉什么情,柏为鹤肯定没死,傅延生乱说的,吓他的。 不然为什么柏为鹤背着他查的事,傅延生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清楚得好像也在现场一样。 傅延生持枪指挥他:“换鞋,准你带一两件私人物品。” 陈子轻的神经末梢在自我催眠下好不容易松了点,又因为傅延生的这句话绷到了极致,他受不了地吼叫:“傅延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延生坐到沙发上面:“带你去新家。” 陈子轻固执地说:“我不去,我在这里等柏为鹤,你别想骗我。” 傅延生笑出了声,笑得前俯后仰:“安保有动静吗,监控有动静吗?柏为鹤要还活着,能让我这么进来,用枪对着你,逼你就范?” 陈子轻越往后听,脸色就越白。 傅延生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别他妈逼我扇你。” 陈子轻眼珠乱转,他忽地走到傅延生面前:“我肚子疼。” 傅延生好笑地仰视:“才撒过尿就肚子疼?拉裤裆里就是了。” “真的疼,我西瓜吃多了,不信你看垃圾篓里塞满了的瓜皮。”陈子轻带着哭腔祈求,“延生,你让我上个厕所好不好?我上完了就换鞋跟你走。” 这是他做傅太太时最常用的伎俩,眼里噙着一汪春水,莹白的牙齿微微咬着点下唇,艳红的嘴角向下撇着,有数不清的委屈。 尤其是在叫“延生”的时候,唇齿间都是绵绵柔情。 傅延生黑洞一般的眼盯了他片刻,嘶哑着笑道:“好,上去吧。” 陈子轻才走了几步,傅延生就跟了过来,他擦着脸上的冷汗回到卫生间关上门,拿出柜子里的手机报警。 这么做有用吗? 能救他的都失去了联系,对了,还有夏桥正。 陈子轻找到号码正要打过去,一通来电进来了,是陌生号码,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轻轻,是我。”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温柔呢喃,陈子轻煞白着脸:“柏,柏为鹤?” “嗯。” 陈子轻精神恍惚:“傅延生说你,说你已经……” “我没事。”柏为鹤说,“死的是他。”
第69章 逼王集中营 一滴冷汗从陈子轻的后心滑落,沿着背沟慢慢流淌,凉丝丝的痒让他周围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延生死了? 鬼吗? 怪不得他能悄无声息的进来,警报系统检测不到他的踪迹。 陈子轻回想见到傅延生之后的种种,那家伙可能是停止呼吸的一瞬间就因为执念出现在这里,期间类似断片没有记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打你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厉正拙跟费莱尔的号码也是那样子。”陈子轻一只手扯着头发,一只手抓紧手机语无伦次,“傅延生讲的泥石流,被埋胸口被贯穿的是谁啊,他还说你杀了厉正拙,你们到底……他是怎么死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死了的特征……” 柏为鹤忽然开口:“轻轻,你去四楼。” 陈子轻扯头发的动作一停,他躲到洗手台下面,压低声音透露自己这边的情况。 “傅延生在门外,他要我跟他走,我撒谎说肚子疼才有机会进卫生间跟你打的电话,我把门一开他就逼我换鞋走了,我去不了楼上,根本找不到借口。” 柏为鹤道:“你必须想办法往楼上跑。” 陈子轻的呼吸声一紧,必须?这好像是柏为鹤第一次对他使用强制性的词语。 “那层楼梯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后有个按钮,需要你按下去,在那之前你要引傅延生站在楼梯上面,至少是二楼位置。能做到吗?轻轻。” 手机那头的声调比往常都要低柔。 陈子轻用力啃了下嘴角,柏为鹤叫他上楼,肯定是楼上有什么东西能帮他挡住傅延生。 柏为鹤不细说应该是形式急迫时间仓促,只嘱咐他这么做。 可是鬼魂不受墙体跟空间影响,能瞬移,他费劲巴拉跑到楼上,傅延生就在上面等他。 等等…… 傅延生当他是活人,那就不会使用鬼的招数! 陈子轻搓了搓汗涔涔的额头,刘海给他搓得支棱起来,他冷静些说:“我能做到。” 没有好的借口就干脆不用,以免被傅延生识破刺激到他,让他发觉真相。 傅延生这个人生前杀气就重,一旦他知道自己是个鬼了,那很有可能会变成恐怖残暴的厉鬼。 反正他绝不会跟我阴阳相隔。 一旦发生了,那他必定把我带去阴间。 陈子轻心里很清楚这点,他听着自己的心跳跟喘息,觉得另一边很静,不像是在室外。这让他忍不住问男朋友:“柏为鹤,你现在人在什么……” 柏为鹤再次打断:“我会尽快回去。” 陈子轻艰难攒起来的冷静出现了晃散的迹象,关于遗物关于遗传病等等,他想说的千言万语只拧成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柏为鹤答非所问:“去楼上,不要害怕。” 陈子轻来不及产生任何念头,卫生间的门就被暴力砸了几下。 “就好了,延生,我好了!” 陈子轻赶快关掉手机揣进兜里,他从洗手台底下出来,强自镇定地给马桶冲水,洗手。 从他接完电话到傅延生进来,不过一两分钟时间。 这么一小会就能让他找到了主心骨,世界停止崩塌,他迈着小步,一点一点地朝着傅延生走了过去。 傅延生的眉眼精细到过分漂亮,只有不耐烦的戾气,没有鬼气。 要不是柏为鹤说了,他真看不出傅延生是鬼。 陈子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甩不掉的就在他指尖凝聚,往地面上掉,他看着傅延生锃亮的皮鞋:“延生,新家在哪?” 傅延生好似在讲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是一个让你的全世界只剩下我,只有我的地方。” 他逼近前妻,目光灼热滚烫:“期待吗?” 陈子轻用软弱温吞的语气说:“限制他人自由是方法的。” 傅延生不屑地嗤笑:“直说囚禁就是了,什么人身自由。” 末了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迄今为止的唯一变数:“你改不掉对野男人发骚的习惯就配这个待遇,受着吧,那是你的余生。” 陈子轻低声下气地哀求:“延生,我跟你去新家,我这辈子都听你的话,你能别关我吗?我想有份工作,还想好好读书,可以吗,延生。” 傅延生看笑话一般:“工作?读书?三十好几的人了,折腾个什么。” “我只是为了弥补遗憾,不指望能有大作为。” 陈子轻的站位悄悄变动,他在不惊动傅延生的前提下拉开距离:“我去换鞋,我们先走,你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傅延生戏谑道:“不是要在这里等你男人?” 陈子轻喃喃:“不等了,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我怎么等啊,等一个鬼把自己吓死啊。” “……”傅延生的面部抽动。 “刚才我在卫生间回忆过往,想想他其实也没有对我多好,他瞒我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多,他连我母亲的遗物都没告诉我。” 陈子轻捂住脸,难过地抽咽:“他把我当傻子,当一个暂时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东西,不是真正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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