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傻站着,口罩还在他手腕上挂着呢,脸上手掌印刺眼极了,比他身前的血迹还要引人注目。 佣人不多打量,她将一双新拖鞋放到地上:“傅太太,请您把靴子换掉。” “哦,好的,我现在就换。”陈子轻在墙边沙发上坐下来,拔萝卜似的拔掉靴子,他把袜子拉了拉,穿上新拖鞋抬头望去,柏为鹤连西装外套都脱了,只剩衬衣跟马甲,腰窄腿长,肩宽阔。 陈子轻又被原主的情感残留影响到了,他看着暗恋之人那么帅的背影,想贴上去。 哎。 怎么搞啊。 佣人对又开始发呆的傅太太说:“请跟我来。” 陈子轻站起身走了几步,他想起来手里抓着什么:“柏先生的助听器在我这。” 柏为鹤怎么回事,怎么跟那次在夏家村一样把助听器落下。 陈子轻把助听器递给佣人:“麻烦你交给他。” 佣人古怪地拒绝了:“傅太太最好亲自拿给先生。” 陈子轻很不解,这个还要他亲自拿过去吗?他不好为难佣人,就先自己收着。 . 公馆来了一位客人,是别人的太太,跟着先生进的门。 几点结合在一起,只有训练有素的佣人才不会私下里议论。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柏为鹤在书房后半夜,他将办公椅划离书桌,疲惫地捏着鼻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周秘书也忙,老板忙生意,他忙人情世故,这个点了才整理出今晚这场慈善晚会的礼品名单。 其中一份显得突兀,史无前例,不知道是送错了,还是嗅到了什么风。 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没有风。 周秘书斟酌着联系送礼的老富商,让他那边把礼品打包好,送去公馆。 于是公馆就来了位人妻。 佣人进去汇报,柏为鹤打给秘书:“怎么回事?” 周秘书上了床,打着哈欠说:“是那个老东西下属的太太,年轻貌美的舞蹈老师,新婚太太。” 柏为鹤一贯平淡的语调凌然异常:“周梁锐。” 周梁锐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他严肃道:“是我自作主张了。” 揣摩老板的心思要拿捏那个度,他显然犯了低级的错误,原因大概是今晚车上那一出和公馆留人。 柏为鹤并未在这上面多费情绪,只道:“从哪来的,送哪去。” 周梁锐匆匆下床:“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把人送回原来的地方。” “再有下次,你自己用。” 周秘书哭笑不得,他哪能用啊,他喜欢女的。 柏为鹤把手机放在书桌上面,他翻开文件,只扫一眼就将目光落向手边的领带夹上。 不过几秒,领带夹就被他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 领带夹上有一处干涸的血迹,很难看清楚,要凑上去,一寸寸地闻,才能闻出味道。 这个物件被他的手掌衬得很小,可以任意玩捏,任意掰断。 但领带夹并非纸张,他掰的同时,也会伤到手。 柏为鹤拉开抽屉,将领带夹放进去,他点了一支香烟,两指夹着搁在桌边,漠然地看着烟雾缭绕。 “扣扣”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佣人不会来打扰先生,所以只会是傅太太。 柏为鹤将烟送到唇边,任由尼古丁的味道跟咖啡的浓苦融合在一起,他只吸了两口烟就掐了,扔进垃圾篓里,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陈子轻站在门外,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他本来要睡了,佣人突然来给他送药膏。 随口问柏先生还没睡吗,佣人说经常忙到深夜,他便答一句,那挺幸苦的。 一问一答完,陈子轻回房给自己锁骨的咬伤跟脸涂了药膏,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躁动得很,就像快下雨了的天气。 当然,这雨是他身体里下的。 陈子轻控制不住地带着药味走出房间,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书房,他这会儿听到里面的问声就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柏先生,是我。”陈子轻说,“我来还你助听器。” 门打开了,柏为鹤立在门里,他还是晚上进门脱掉大衣跟西装外套后的那身穿着,领带都没摘下来。 “傅太太,你两手空空,还我助听器?” 陈子轻:“……” 哎呀,忘带上了,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柏为鹤看腕表:“凌晨三点出头,你穿着松垮的睡袍,披头散发来见我。” 陈子轻立马抬头:“真不是勾引!” 傅太太急于澄清,激动得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都浮起红晕,气息微微喘着,柔软有点肉的胸脯清晰地一起一伏,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从他的睡袍领口里飘出。 他丝毫不警觉,他认为他面对的人,不是动物,没有危险性,这让他有安全感。 柏为鹤把门关上了。 陈子轻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搞不懂。 “柏先生,助听器我明早拿给你。”陈子轻把手放进睡袍的口袋里揣着,“你别忙太晚,早点睡。” 接着就不假思索地说:“晚安。” 陈子轻脸色一变,为什么要跟柏为鹤说晚安啊。他往回走,脑中飘出柏为鹤的那声“好看”,电子圈下面的蝴蝶纹身顿时就发烫了起来。 柏为鹤也觉得好看。 是赞美,不是敷衍,不然就过不了关了。 食色、性也。 这说明什么,说明柏为鹤并不是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对任何欲望都餍足了,不感兴趣了。 不过好在柏为鹤闻不到他的人工体香。 . 陈子轻没睡好,他在梦里让夏子吓了个半死,精神萎靡地完成当天的泡浴任务才刷牙洗脸,换上已经清洗干净的礼服,让佣人带去餐厅吃早饭。 柏为鹤在看报纸。 陈子轻偷偷打量柏为鹤,那么晚了还在忙,根本睡不了多少时间,怎么都没黑眼圈啊。 “柏先生,早上好。”陈子轻把助听器放到他面前。 柏为鹤将报纸翻页:“嗯。” 陈子轻在佣人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来,原主希望柏为鹤能为他着迷,痴狂,众叛亲离。 这意思很明显,要柏为鹤为了他跟亲戚,也就是那个靠山决裂。 陈子轻想不出靠山是柏为鹤的哪类亲戚。 吃早饭的时候,陈子轻问道:“柏先生,你有亲戚在国外吗?” 挺没礼数也没分寸,他以为柏为鹤不会理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垂头吃自己的。 “都在。” 上方传来沉淡的嗓音。 陈子轻先是没想到柏为鹤会回答,他惊讶了一瞬,默默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就没法锁定范围了。 “请问柏先生,F哎瑞是什么意思?”陈子轻努力将那个英文单词还原。 柏为鹤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喉结抵着已经扣整齐的衬衫领口,随着吞咽滚了一下:“Fairy?” “是,是的,就是这个!”陈子轻兴奋地握紧叉子挥了挥,“单词是什么人名啊?” 柏为鹤并未直接给出答案,他在手机上打出单词,将手机堆向傅太太那边。 没让佣人送,只是推了推。 傅太太的座位够不到,也看不见,他只能放下令他生疏的刀叉,起身走了过来,带着泡浴的清香。 手机屏幕上的单词显示,那是小仙子,精灵的意思,一股子某种怪癖的味道。 陈子轻蹙着眉心坐回去,他继续捣鼓跟他有愁的刀叉,整个人忽地一冷,柏为鹤读那个单词,跟靠山好像。 有一个大胆的,不敢直视的猜测从他心底冲出来,让他手僵冷,刀子掉进盘子里,发出脆响。 “柏先生,冒昧问一句,您的父亲……今年贵庚啊?” 柏为鹤切着煎蛋:“过世了。” 陈子轻松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爸,要吓死了。 正当陈子轻又要说什么,柏为鹤屈指点两下桌面:“傅太太,食不言寝不语。” 陈子轻闭上嘴巴戳盘子里的水果,不是父子,那会是什么关系,叔侄,舅甥,表兄弟,堂兄弟……还有什么吗? 也不知道靠山后面会不会出来,跟任务没关系的吧? 陈子轻忧心忡忡,感觉他通过系统发的大量积分袋确定这个任务就是找丈夫要婚姻是什么的答案,后来又拿到木雕,牵出神秘组织,昨晚都亲眼见到夏子杀人了,任务进度起码过半了吧。 怎么觉得,靠山没现身,还有好多背景设定在等着他,垡城只是一盘前菜的样子。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饭,他该走了。 走去哪呢。 傅延生那头风平浪静让他很慌,很像是要搞个大的。 陈子轻一走神,柏为鹤不在餐桌上了,估计是上班去了,他拿起湿毛巾擦擦嘴,打算先在公馆转转。 柏为鹤没去上班,他在会客厅。 路家一拨人昨晚就来了,等到早上才被接见。他们没敢甩脸色,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打了招呼。 “柏先生,我们听说傅太太在您的公馆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谣言。” 柏为鹤示意他们坐下来:“傅太太的确在我这里。” 路家人眼神交流,消息是傅延生的心腹给他们的,他太太在柏为鹤的住处。 这里面…… 柏为鹤是要站进别人的婚姻,当个第三者?他的身份多么尊贵,傅太太又是个名声腐臭的荡妇,这么掉价的事,实在令人费解。 但这都不是他们现在有心思八卦的,继承人死了,还是惨死的,家主伤心过度没出面,让他们来带人回去交差。 这里面有话语权的神色凝重道:“我们要带走傅太太,还请柏先生放人。” 柏为鹤吩咐端茶送水的佣人:“去叫傅太太。” 陈子轻很快就被佣人带进会客厅,见到这情形明白是路克的家人要带他走,上次在钟家的痛苦经历浮现在他眼前,他脸色煞白。 傅太太是从花园过来的,淡粉的指尖上沾着薄薄一层露珠。 路家有定力不够的,都往他的指尖上看,他被看得蜷起了手指,让人心痒。 “砰” 茶杯轻磕在桌面上,打破了不合时宜的污浊。 所有人都看来。柏为鹤看了眼惊慌不安的人:“傅太太,你跟他们走?” 陈子轻一个劲地摇头,走了就完了。上次傅延生让费莱尔半路拦车送请柬,钟二爷都没放过他,把他整个背抽烂了,压着他进了钟家,他带伤被审问。 况且,这次没有傅延生出面拦截了。 傅延生绿帽症病入膏肓,他在公馆过夜,对方肯定以为他跟柏为鹤偷情了,不可能为他得罪另一个家族。 路克的死状可能比钟少更惨,就算很明显不是人为的,路家也要拿他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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