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澜却在想,这么多的公主郡主送入各国皇宫,难道宛国就没有想过,培养一下女间谍吗? 两人感慨一番,陆听澜转过头,看到雁景惟盯着另一个方向,眉头紧锁,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长长的送亲队伍在平原上缓慢的行进着,像一条蜿蜒连贯的铁链。 忽然,这条‘铁链’的右侧,出现了奔驰的骏马,那些身着黑色皮子褐色帽子的马匪呼啸而来,冲断了这条铁链。 原本还算有秩序的队伍忽然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马贼纵马用枪刃掀翻拦路的护卫,直奔华盖宝车。 “公主,小心。” “快保护公主!” 余真在马车里坐得好好的,忽然外面混乱四起,那些宫女仆妇全都扑上来,护着她钻出马车。 才出来,就看到浩浩荡荡的马贼,为首的马贼距离她不远,长枪挑过来,身边的仆妇就被刺伤,直直扑过来,她受了惊吓,跌落到马车下。 马车为她挡住了马贼的第一关,然后是蜂拥而上的护卫军士,余真被人扶起来,着急忙慌的跑。 护卫军的人都不中用,三两下被人破了防卫。 那些马贼很快到了跟前,狞笑着,放肆而邪恶的目光从她头顶到脚下,像个货物一样被估量着。 “瞧瞧,这就是公主呢。” “可看仔细了,咱们兄弟几个也是见过公主的人了。” “大哥,要不要把她掳走,给你做个小夫人。” “这样娇弱,怕弄不了几次就要坏了。” 那为首的匪徒骑着马,在她身边打着圈儿的转,说着荤话,似乎真拿她做了囊中之物。 余真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原来从备受宠爱沦落到和亲不算倒霉,倒霉的是,连这点尊贵都没有,就要沦为马贼的玩物。 她紧紧咬着嘴唇,丝丝猩红淌出,但她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那马贼见状真起了混意,但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叫人搜刮财物。 而后用马锁将余真一套,也不套上马,而是一把将其拽倒,头脸朝地,埋进了黄沙里。 …… 修真之人耳清目明,隔得老远,雁景惟就知道有马贼队伍靠近。 等真靠近了,言居琅也能瞧见是究竟怎样一回事。 他见到那娇滴滴的公主被马贼追,就忍不住皱眉,一面取了武器出来,一面还道,“碰上这样的事情,如何能不管?且不说她是个公主,单就是个普通女郎,也是该救的,你们说呢?碰上这样穷凶极恶的马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陆听澜和雁景惟对视一眼,加入其中。 凭着雁景惟一个人的本事,就够对付那些马贼了,陆听澜费力些,不过好歹练气了,力气大了许多,借着巧劲也够对付人的。 这头,言居琅一路向前,虽不能杀人,却能将马贼揪出来丢到地上,让那些护卫军的人来杀,就这样,他很快到了公主的跟前。 那些马匪见他抓马贼如同拎着鸡仔一样,脚步又轻巧的很,在黄沙地里也如履平地,便疑心他是什么高手,等他到了近前,试探着上了两个人,见打不赢,当即就撤退了。 言居琅还没怎么出手呢,没想到这些马匪走的这样快,还疑惑着,转过头一看,那位公主的脑袋还在地里栽着。 陆听澜刚好走来,抬手将余真从泥沙地里揪出来。 陆听澜:“你……” 揪出来的姑娘满脸黄沙,叫泪水浸湿得浪费不堪,黏黏糊糊的挂在脸上。 余真一抹脸,泪珠却更大了,一颗颗滚下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这模样,也不像吓坏了,就是哭得这样安静,怪渗人的。 但是很快,就有宫女仆妇凑上来,七嘴八舌的,一面关心一面给余真擦拭。 “公主!公主可有受伤。” “马贼走了,咱们安全了,多亏了有这几位高人。” 马贼跑了,队伍重新开始整顿,随行的长史清点东西。 丫鬟们要扶余真进马车收拾,余真甩开他们的手,走到陆听澜三人跟前,深深福了一礼,“多谢几位仙师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公主如何得知我们的身份?”言居琅问。 余真:“几位仙师在着沙地里也能身轻如燕,又力大惊人,能轻易将马匪丢开,除却是仙人,我也想不到是什么别的身份了。” 言居琅夸她,“公主当真聪慧。” 余真勉力扬唇,却还是很难笑出来。 然而勉强过后,还是道,“我这里,除了给魏国的进供不能动,仙长们若看上了什么,尽可以拿去,只求仙长能再庇护我们一程,至少……至少能过了这个沙丘,免得那些马匪去而复返。” 言居琅看一国公主这么可怜,有些物伤其类,当即答应下来,反正已经默默同行了几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何必言谢,我也不要你的东西,权当做是日行一善了。”言居琅道,又问,“雁兄呢?” 雁景惟没什么所谓,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所谓,跟着队伍也不过是想和陆听澜说点什么,现在陆听澜不想修炼了,他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现下不拆伙,也是因为事情并不算急。 至于陆听澜,言居琅没问。 陆听澜也不在乎,他想起系统给的原著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出英雄救美而后牵扯出争风吃醋的事情来,唔,这位公主还要为他不肯嫁与魏国皇室…… 陆听澜这下看言居琅和余真的目光都不太对了。 队伍着急忙慌的又赶了一程,到了一处驿站,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而余真也从马车里走下来,在驿站里歇息。 言居琅有皇室的出身,倒是不避讳,与余真道明身份,迎来余真惊讶的目光。 余真是真惊讶,“修仙有这样好吗,能叫你舍去所有富贵?” 平头百姓不清楚,只以为修道者就是仙人,但余真出生皇室,见识多些,知道修道也是要一步步去进阶的,又极为看中天赋,这可不是身份能赋予的。 言居琅自恃天赋,又拜了最好的剑宗师尊,语气有些微妙的得意,“凡有所谋,必要有些付出的,舍了富贵荣华,得遇大道无边,是很合理的。” 余真不懂这个,但她想到了自己,不免黯然神伤。 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成为棋子,便是想修仙也无门路,更别说母妃幼弟还在他们手中。 适逢此时,长史清点完损失,前来回禀,脸色颇为忐忑。 余真一瞧心里便有了底,也不避讳言居琅等人,道,“大人还请直言。” 长史道,“要呈给魏国的岁供一应都好,并未有所丢失,只是公主的嫁妆……被抢了大半。” “这马贼倒十分清楚本宫这里有什么。”余真绷着肩,不叫自己塌下来。 这一瞧就是有事,加上言居琅与马贼交过手,见他们撤得极快,一看就很有筹谋,便忍不住好奇问了问。 “应当是我那好弟弟派人做的。”余真心里憋着一股气,憋了许久,她亟欲与人诉说。 但上不能对父皇母妃,下不能对宫女嬷嬷,也就此刻,对上这几个日后极有可能不会在见的修道者,才能发泄几分。 “护卫军再混账,也不能这般没用,怎么马匪一来,各个跑的那样快,不然为何只劫掠了我的嫁妆,却没有动给魏国的岁供,那马贼将我陷在黄沙里,也不过是因为我曾……” 余真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虽有未尽之言,但其余几人一听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陆听澜却生出了兴趣,“那岂不是正好可以趁着此事返程?叫岁供队伍继续便是了,你可以回去讨个公道。” 余真转过头,双眼亮起一瞬,又黯淡下来,“回不去了。” 她是没有办法再回去了,甚至今日之辱,日后也不一定能再还回去。 余真是宛国皇帝排行第七的女儿,前面的几个公主不是夭折就是已经嫁做人妇,也有嫁入晋国郢国的,总之如今宫里最大的公主就是余真。 母妃受宠,父皇宠爱,余真便嚣张跋扈了些,加上又有那么一点点的野心,叫她开始觉得不公平起来。 她觉得姊妹们的遭遇太惨,那些兄弟又各个废物,提不出什么治理国家的良策便罢了,还爱掐尖陷害,便生出心思,想效仿先镇国大长公主,扶持自己的弟弟上位,日后权利在手,免得受人掣肘。 但她太年轻,手段太稚嫩,再加上那些兄弟并不将她当回事,在她还没怎么掀起风浪的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将她送出来和亲。 她本以为父皇可以救她,可在和亲一事上,父皇比其他兄长还要绝情。 他说,“既受了公主的尊贵,也要尽公主的责任,和亲魏国,你的母妃幼弟,才能在这宫中好好过下去。” 他还说,“往日里你那些小打小闹我都瞧在眼里,不过想着你是个女孩儿便懒得管,不想你还真养大了胃口,分不清天地纲常了。” 余真这才死心,抱着最后的决绝踏上和亲之路。 陆听澜回忆起前情,想起这位公主是个政治家,政治家会因为一个男人拒绝和亲吗?
第23章 和亲的队伍继续行进,被马匪劫掠的消息被快马加鞭送回了宛国都城。 跟着和亲队伍又走过几天,宛国皇室的信快马加鞭而来。 果然如余真所说,这消息传到宛国皇宫,只得来皇帝一封抚慰宽怀的信件,也不曾让余真返回,只说日后会为她补齐嫁妆。 这等事情本与陆听澜一行人无关,但信件上又传来新的消息,道是魏国皇子如今就在郢国,归期未定,叫他们改道郢国边境,等日后与皇子一同回去魏国。 接下来这路程,竟又重合了不少。 言居琅认为是缘分,兴致高昂的来找陆听澜,“没成想这一路的伙伴越来越多,到时候你们都随我入皇宫玩一阵,还能见到魏国皇子……也不知他此时去郢国做什么。” 陆听澜倒是知道,魏国皇子这是来找郢国求助的,但若与和亲队伍同行,赶路的进度又要被耽误,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言居琅:“见师兄神情,可是有哪里不妥?” 陆听澜当然觉得不妥,他道,“雁景惟还需去找泠弦子,这么大的队伍,又都是凡人,行进缓慢,只怕误了他的行程。” 言居琅恍然,而后有些纠结,“可若将人就这般抛下,再遇上危险可怎么是好?” 他说这话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抛下一个和亲队伍,于他并无妨碍,但眼下他还没能和雁景惟熟络起来……日后修真界时常见面,又是这样的身份,与之多相处,有利无害。
65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