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闻声不禁担心地扯了扯在前面开路的独夏:“他说的是什么结界?我们闯得出去吗?” 独夏面无表情地挥刀捅开了扑上来的虎族侍卫:“不知道,看着感觉是我一脚的事。你跟紧就行了。” “那就交给你了!太岁胎真的很重要,我们必须要把它带走。” “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 独夏说着又是一刀,墨族引以为傲的尖齿利爪在他的刀下近乎不堪一击。 直到眼前忽然雪光一闪,随着那障眼的法术一同袭来了一根粗壮的豹尾。 独夏两刀挡下了直朝他面门飞来的数只暗器,正蹙眉查看刀上被硌出的凹痕时,低低“咦?”了一声。 只见一根黑白相间的绒尾神不知鬼不觉地缠上了他握着刀柄的手,在手腕处已经勒出红痕,好像这尾巴的主人再稍一用力就能绞下他的右手。 挡住他们二人去路的正是商陆麾下的一员大将,雪豹雪煜。 “把东西给我。” 雪煜勾了勾手,冷冷地看着独夏身后的蒋玉, “不然下一个被我绞断的就是你们的脖子。” 独夏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只垂眸仔细盯着自己的手腕。 他竟完全没有感觉……是最开始攻上来的雪光里藏着麻痹知觉的毒素吗? “独夏……” 蒋玉有些犹豫地看着独夏如傀儡般被扯起抬高的胳膊,要用强力的咒令把风曲叫来身边吗?还是先用缓兵之计假意把太岁胎还给面前这人,等风曲来汇合了再夺回来? “干什么,你不会想给他吧?” 独夏瞪了蒋玉一眼, “那可是我们花功夫抢过来的。” 雪煜听了不觉怒笑道: “你不仅胆大包天,还无赖至极,看样子你是个惯犯,少主大人掌管的鸦川里可容不得你这种祸乱之徒,我今天就断了你的手…………唔!!” 电光火石之间,紧紧缠在独夏腕上的豹尾忽然失了力,而独夏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暗器也被卸了去。 雪煜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突然出现、将他打飞出去的人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远,独夏也怔然地看着自己发麻的左手虎口,半晌才意味深长地抬起头。 他突然皱了皱鼻子,像是在嗅那出现在他和雪煜之间、披着斗篷戴着面具的人身上的味道。 江御透过他随手从人群中摘走的峥骨面具确认了雪煜和独夏都没有受伤。 他不否认雪煜作为商陆的近侍有几分过人的本领,可惜他的对手是独夏,刚刚那情形他若是不出手,独夏一定会以断掉右手为代价一击杀死雪煜,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独夏垂下握刀的手,似是确认了他身上的气味,揶揄道: “巧啊,兰时仙尊,没想到在这荒蛮鸦川又见面了。” 蒋玉闻言震惊不已,错愕地看着面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兰时仙尊!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季凌纾不在你身边吗?” “我们暂时分开了,” 江御之所以要戴面具也只是不想让雪煜认出,以免他在拿到莫邪剑之前被鸦川众人给当做瘟神赶出去, “你们要太岁胎做什么?” 独夏用下巴朝蒋玉点了点:“他说要锻造把什么能弑神的剑,要以太岁胎为锻材。你知道的吧,我们都看那个星君可不爽了。” “你们都?”江御声音很轻,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远处和商陆缠斗的银发男子。 那位的打斗方式和所驾驭的神雾看起来可是深得明宵星君的衣钵,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 “莫邪剑是上古神器,锻造图谱不仅不完整,全天下也仅存一份,你们从何处得到消息说太岁胎是重要材料的?”江御又问。 独夏耸了耸肩,侧身看向蒋玉。 蒋玉不禁语塞起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江御解释,他确实没见过图谱,知道莫邪剑和太岁胎也都是因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曾经在这款游戏的策划案中读到过并有幸记得……而且之前风曲和独夏也从来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风曲唯他马首是瞻,独夏则是因为对圣神的杀意已经到了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地步,说实话他对于能不能成功铸剑也没有把握,只是想尽可能多地帮上江御…… 对了,反正他们造出莫邪剑也是为了给江御用的。 蒋玉眨了眨眼,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要如何说服江御用莫邪剑,却听见江御先一步开口问他道: “寻找太岁胎,还有锻造莫邪剑,都是你的主意?” “嗯。”蒋玉点点头。 江御展眉,“难以解释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记得你身上也有限制,勘破天机不是会失去意识吗。除了太岁胎之外,你还知道有哪些铸剑所需的材料吗?” 蒋玉睁大眼睛:“仙尊你、你愿意信我?!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拍卖场里……难道你也在为了铸剑收集材料?” 江御点了点头。 虽然不相信他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银发男人就是了。 他答道:“那边那只白虎是刚即位的鸦川少主,我和他做了约定,他正在帮我铸剑。” 蒋玉心口一酸,见到江御时他情不自禁地就觉得浑身安心,他们的初心就是想要打造出这样一个让人可以肆意依靠的角色。 同时他还觉得十分对不起江御。因为他们在那个世界里太软弱太没用,害得江御要从神坛跌落谷底,沦为承接那些贪婪欲望的容器。 好在目前看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江御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里还坚强地和天道做着抗争,蒋玉心里大概有数,现在包围着他们的扭曲天道极有可能就是他那些抢夺走这款游戏的同事们的贪欲化身,或者至少是受到了那些人的影响。 哪怕杯水车薪,他也想助江御一臂之力。 “我能想起一些,在这里,我怕我哪天会突然忘记,就都写了下来。”蒋玉边说边从胸口处的荷包里掏出一只香囊,香囊里装着数枚被叠成指甲盖大小的墨纸,他从里面找出了一枚递给了江御。 反正目的都是为了铸剑屠神,交给财大气粗的鸦川少主和见多识广的兰时仙尊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吗。 江御小心翼翼地展开,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大约十几种材料,有些他见过,有些他也闻所未闻。 “其实前段时间我和独夏他们已经四处游历收集了一些。” 蒋玉顿了顿,看向独夏,征求着他的同意。 独夏双手枕在脑后,“我只会用刀,不擅长用剑。” 这就是同意了。 蒋玉欣然朝他道了谢,又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储物玉牌交予江御: “虽然不多,还请你一定要收下,”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扫了眼远处的风曲,见风曲正在酣战中,才压低了声音提醒江御道:“仙尊,一定要尽快,还有……如果到了某种境地时,你一定要独善其身,只要你不倒牌,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某种境地?”江御微微蹙起眉,能听出蒋玉语气的沉重,知道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蒋玉只朝他摇了摇头,“仙尊,我相信你。” 他不想让那被人乱改的游戏结局玷污江御的耳朵,但却又不得不忧心于那可能出现的情形。 他记得的,在扭曲的结局里,季凌纾在失去痛觉后相继又丧失了人伦、道心,甚至同理心,变成无恶不作的魔头,疯狂地将江御束缚在了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 而哪怕在如此境地中的江御,其实也是有机会逃走的。 甚至不知是出于他本人意志的反抗,还是出于那些游戏策划者的恶趣味,在结局的故事中,江御曾经成功逃出过季凌纾的魔爪。 但很快,他又被抓了回来。 因为季凌纾装作乖顺,装作可怜,装作是迫不得已才变得疯魔,他太懂如何戳中江御的软肋,逃走的江御终究是放不下他,再次回到了泥潭之中。 而随后季凌纾对他的凌辱也开始变本加厉。 他甚至伏在江御的耳畔,笑意盈盈地威胁他说, “师尊啊,你只要敢反抗一下,我就多杀一个金霞宗的弟子,等杀完了那些骂过我野种的人,就该杀那些可怜的无辜之人了。” …… 蒋玉因此一直畏惧着季凌纾,甚至先入为主地觉得他天生恶劣、生性薄凉。 直到他切身和他们相处过,方才胸口发闷地顿悟过来——季凌纾的纵欲和疯魔,无情和残暴都是那些身居上位的“创造者”强加给他的意图。 而他祈求江御不要离他而去时“装出来”的可怜和绝望,才是那被他人欲望给凌驾甚至掩埋的本心。 才是真正的他。
第136章 合辅 “对了,江仙尊,你刚刚说那边那位白虎墨族是……?”蒋玉忽然想起内场之中还有二人在交缠互搏,打得你死我活。 “是新上任的鸦川少主。”江御回答道。 “不,不是这句,你刚刚后面那句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和他做了约定,劳他帮我铸剑。” “……也就是说他现在和你,不,和我们是站在一边的了!” 蒋玉猛地一拍脑袋。 他潜意识里总以为江御只会和季凌纾这一个墨族产生纠葛,可这世界远远比他所知晓的更加复杂且瞬息万变,这一路上所识的仝从鹤也好,独夏也罢,还有刚刚那突然冒出来的墨族少主,他之前都是不认识的。 而且据他所知,原本的游戏剧情设定中,季凌纾到终末结局都是以墨族少主的身份堕落成魔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什么新上任的白虎少主,不管是好是坏,至少说明事情的发展正在缓缓偏离设定。 “有什么问题吗?”见蒋玉眉头紧蹙,江御不免问道。 “我把他当成敌人了!风曲会杀了他的!”蒋玉回想起风曲那嗜血冷情的眼神,心里登时一顿发虚,按照江御所说这白虎少主有钱有闲的,要是被风曲给刀了,可是要耽误铸剑的。 “无妨,商陆修为不低,没那么容易死。” 江御清楚商陆的实力,至少在金霞宗的羡阳以上,临门一脚就是飞升破境。 见蒋玉依旧面露焦急之色,江御又补充道:“他马上就能够到飞升成圣之劫,琉璃海下除了我没人是他的对手,不过你也无需担忧你那位朋友的性命,只是抢个东西而已,不至于痛下杀手。” “不行不行,抱歉了江仙尊,我得先去让风曲住手。” 蒋玉焦急地摇了摇头,左顾右盼起来,像是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往里深入的道路。 没想到蒋玉在知晓了商陆的修为即将高至飞升后仍然忧心忡忡,江御见状不免又在心里对那叫风曲的人多了几分留意。 蒋玉茫然四顾一番后没走远半步,江御看他面露难色,又看一旁的独夏依旧抱着手无动于衷,叹了口气后好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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