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 蒋玉瞥了眼手背上印咒,忽而开口问道,“你们听说过‘侍卫我真’吗?” 他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季凌纾竟然点了点头: “这不是《天心诀》里的咒语吗?是涤除浊气、召唤神灵护身之意……师尊你都罚我抄过多少遍《天心诀》了,怎么自己却不记得?” “……没什么,我就考考你。” 反正真相也说不出口,蒋玉干脆也不再多解释。看这样子,这多半是天道给他的护身符。 他更在意的是,从星君殿回来后,季凌纾似乎就没再怀疑过他的身份,一口一个“师尊”叫得真切,此前那些怀疑的苗头全然都被天道横行压制住了一般。 蒋玉不禁叹了口气。冰玉剑之后就是季凌纾么?看来天道依然在坚持不懈地把原本属于兰时仙尊的一切都往他身上堆砌。 想到这里,他对江御的愧疚之意不禁又多了几分。 而且季凌纾考量的没错,面对邪祟又不是说着玩的,如若还像在天沼山里遇到巨蛛时那般,季凌纾会出于本能地先保护自己的“师尊”,这样一来手无寸铁的江御岂不就被置于了危险之地…… 正犹豫此事时,花坞的大门忽而被金霞宗宗主玄行简叩开,他恭顺地朝着蒋玉笑了几声: “江师祖,我听敬玄说您终于肯出门活动活动了,我这不来给您送任务令牌了……顺带再给您带来个帮手。” 任务令牌是宗内用以累计功德的凭证,功德攒够了才能破境飞升。 玄行简来得太突然,江御没来得及躲,好在季凌纾反应快,一步迈向江御将他后脑勺一揽,把他整个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第49章 宗主之命 江御身形一僵,但没有推开季凌纾。 这样的姿势刚好能掩藏住他的面容。 “玄宗主,是我师尊失忆太久你忘了他的脾气么,花坞岂是你不得允许就能随意踏入的?”季凌纾将江御揽在怀里,语气冷戾。 “冤枉啊江师祖,我只是想敲门,谁知你们门没锁……”玄行简看清屋内的情形后不禁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怎的兰时躺在床上,季凌纾怀里还有个别人? 他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 为了避免玄行简起疑而节外生枝,蒋玉琢磨着兰时仙尊的脾气,端着张冷脸语气平淡道: “无妨,劳烦玄宗主亲自来送令牌,你刚刚说的帮手是?” 蒋玉探头看了好几眼,玄行简分明是一个人来的,怎么说带来了帮手? 难道是他要亲自和他们一同前往?都皇城里能有什么邪乱同时惊动金霞宗里的两位仙尊? “嗐,在花坞外站着呢,” 玄行简解释道,“百十年前您不是下过令,禁止那孩子踏入你花坞嘛。” “哦?” 蒋玉眨了眨眼,和季凌纾一齐往门外看去。 看清来者后季凌纾径直炸了毛,刚收回去没多久的尾巴又毛刺刺地立了起来。 江御的双手在外衫的遮盖下悄无声息地绕过季凌纾的腰,帮他把尾巴压了回去。 “兰时仙尊!” 远在院外的木羽晖激动地招了招手,“弟子主动请缨,愿和仙尊一同前往平玉原,护佑仙尊平安,为仙尊分忧解难!” 季凌纾见状狠狠瞪了玄行简一眼。 肯定是羡阳仙尊托他把那小混蛋带来的……这木羽晖向来爱黏着江御,真是阴魂不散! 玄行简无奈地笑了笑,身子偏向蒋玉,颤巍巍地低声道, “江师祖您给我一次面子吧,现在羡阳要是放三昧真火烧我大殿,就是您去也拦不住啊。这木羽晖高低跟着羡阳修了这么些年,不会拖您后腿的。” “你意思是他也是三昧真火的传人?”蒋玉眼里顿时开始冒光。他不知晓羡阳叔侄二人和季凌纾有什么纠葛,只道他们不是正好缺一个强有力的打手吗? “师尊不可……!” 季凌纾想上前阻拦,无奈玄行简已经抢先一步把木羽晖的名字也刻上了任务令牌。 “那这孩子就交给师祖了,” 玄行简如临大赦,谄媚地要给蒋玉捶背捏腿,“都皇城向来平静安定,来往修士成百上千,不会有什么棘手妖物的,您此行只当复建,说不定动动手有益于恢复记忆,不必太过担心。” “好。”蒋玉点头。 玄行简随即悄悄看了眼季凌纾那边,自他进来就把那男子抱在怀里……有这么腻歪吗?也不知道兰时怎么忍的。 “我也让敬玄为你们此行卜过一卦,他说结果是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宗主。” “江师祖客气了。”玄行简在心里松了口气,反正季凌纾也不归他管,把木羽晖那小子给打发了就行。 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想的,以往都好吃懒做瞧不上平玉原里的小妖小怪,这次却巴巴地求着想和兰时一起去。 “玄宗主,还有一事想麻烦你,”蒋玉顿了顿,叫住了玄行简,“你能帮我易容换面吗?” “……可以是可以,”玄行简疑惑道,“可怎的突然想要换面?” “我这张脸去平玉原有些招摇,容易徒惹事端。”蒋玉解释道。 “唔,有理。” 玄行简点点头,抬手掀起一层神雾,溶月碎金一般的雾气扑洒向蒋玉的面庞。 蒋玉有使用过易容符纸的经验,在法术催动时努力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本来的面貌。 他再睁开眼时,俨然已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江师祖还有什么吩咐?”玄行简边问边没忍住,又往季凌纾那边瞥了眼。 怎么还抱着呐! 真真是被他师尊惯坏了! 怪不得兰时被寻回来后这小子也没再念叨着婚约之事,原来是另寻新欢了……玄行简转念一想,这般也好,省得他们金霞宗的半边天要被迫下嫁去鸦川墨族。 蒋玉并未发觉玄行简的心思,只认真道,“都皇城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乱子?我还一无所知。” “没什么,就是闹鬼了。”玄行简言简意赅道。 蒋玉闻言足足愣了三秒:“……啊?” 真是和地府有关啊? “用凡人的话来说么就是闹鬼,我估摸着只是白鬼或者妖兽之类,你徒儿两三剑就能铲除的那种,否则早该死人了。” 玄行简自己找了个木凳坐下,向他们几人仔细介绍道, “都皇城的城主膝下有两女一子,出事的是年纪最小的三皇子,最初是他宫中发生了盗窃,丢了几件衣物。” “半个月后,三皇子宫里又出了事,丢了不少名贵的摆件儿,不过当时没人当回事。之后果然又丢了东西,你们猜他又丢了什么?” “还能丢了命不成?”季凌纾冷哼一声。 玄行简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唇,“摆件之后,又丢了指甲盖,再过了五日,三皇子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满脸是血,这一次被偷走的是他的左眼眼珠。” “……”蒋玉无声地动了动喉咙,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可不记得这游戏里还有这种阴森的环节。 “既然伤残又不至死,不请敬玄仙尊前去医治,请我师尊出面做什么?”季凌纾问。 “他们王族有护族国师,据说修习过巫医之术,已经为皇子治疗过了,”玄行简顿了顿,“可三天之前一支箭矢射进了三皇子的寝殿,箭尾挂着张纸条,点名道姓七日之后要取走他的脊骨。” “指甲和眼珠都不伤及根本……要是脊柱被人抽出来,还能救活吗?”蒋玉光是想想都觉得背后发冷。 “他们国师实力有限,所以城主只能来向仙宗求助,希望金霞宗能派修士去保护皇子性命。” 都皇城富庶繁复,人口稠密,修筑的神殿神堂数不胜数,金霞宗年年都仰仗都皇城的香火和供奉,因此玄行简没理由拒绝城主的请求。 “意思是我们只要留住那三皇子性命,抓住偷盗之人就行了吧?” 季凌纾边说边往屋外瞪了一眼, “这事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不需要带别人。” “你师尊都答应了,你可不能反悔。”玄行简说着还拿手指点了点任务令牌上“木羽晖”的名字,“或者你宁愿让他坐享其成,和你们平分此次平乱功德?” “……” 季凌纾当然不愿让木羽晖如此好过。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的力量并不稳定,时不时还有幻象侵扰,师尊和江御都又手无缚鸡之力,再带上木羽晖那个纨绔二百五…… 真不知此行是不是凶多吉少。
第50章 混沌 玄宗主赠予了他们一行四人两架轿舟,以便他们逆流而上,穿越琉璃海抵达平玉原。 轿舟两人一席,状似木轿,前后都有遍体银光、几乎半透明的无面游鱼载行,蒋玉想也没想,拽了被季凌纾挤到最远处的木羽晖共乘一辆。 木羽晖受宠若惊,一面得意洋洋地瞪了季凌纾一眼,一面躬身扶蒋玉上舟: “季师兄放心,此行我一定好好服侍师尊,绝不会惹师尊不快。” 季凌纾翻他一眼:“不过是带你一起历练,谁许你喊‘师尊’了?你看我师尊应你了么?” 他把“我师尊”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木羽晖又是一顿撇嘴呲眼,他瞪视季凌纾的同时也瞥向了站得远些的、戴着帷帽的江御,忽而咧嘴笑道: “你若是眼红,我也不是不能把这位置让给你。” “谁知道你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季凌纾往前迈了一步,将木羽晖打量江御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木羽晖发现有人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 “行啊你小子,” 木羽晖见状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笑意愈发挑衅,压低了声音道, “昨晚我可是看见你当着宗主和师尊的面还对他爱不释手了……嗤,墨族就是下贱,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会发情……” 锃——! 他话音未落,剑锋已至,眉畔的一缕墨发被季凌纾斩断,吓得木羽晖怔愣了许久,才忽地双腿一软,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可能……” 木羽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里的断发。 这不可能!他有羡阳仙尊赠予的三昧真火护体,效果堪比兰时仙尊送给季凌纾的雪柳花,以季凌纾的修为,单靠剑气根本不可能突破真火的防护伤到他的发肤……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木羽晖大口喘着气,瞳仁颤抖着打量着季凌纾。 明明哪里都没变,可刚刚他出剑时为何自己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连躲避的步子都迈不开? 除了凌厉的剑气,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像怪物一般盘桓在他身后,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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