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马儿驯服后,利落的翻身下马,见马夫只是受了些轻伤后,又朝着不远处的瘦小身影而去…… “公子,您没事吧?”随行的护卫裴青上前询问。 阮知州摇了摇头,略带少年气的清澈眼眸微垂,落在眼前满身泥渍的瘦弱孩子身上。 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阮知州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救? 北风依旧凛冽。 裴青道:“今晚怕是又要下雪。公子,我们得尽快赶到下个驿站才行。” 阮知州闻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 若是不救,他今晚应该会冻死在这里吧? “将他带上。” 裴青闻言有些迟疑。 昏君无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公子这一路上救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他们还急着赶路,哪有时间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 “力所能及,总不能见死不救。走吧!” 在阮知州看来,他不过是顺手救了一个人而已。 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毁掉他的一生…… —————— 驿馆。 早上,阮知州推开窗户,眼前一片银装素裹,昨晚果然下了一夜的大雪。 他微微蹙眉,有些发愁。 这么大的雪,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今日的行程怕是又要耽搁了…… 阮知州思索了片刻后,决定先用早膳再说。 正好,裴青敲门端了早膳进来。 阮知州吃完早膳才想起昨晚那个孩子的事。 “人怎么样了?” “还未醒,大夫说是饥饿所致,只需调理一些时日便能康复。”意思是,不关我们的事。 阮知州没有多言什么,只道:“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裴青蹙眉:“这么大雪,公子是要独自前去?” 他不太放心。 阮知州看了一眼窗外还在下的大雪,也不知何时能停。 “嗯。做生意不能失信于人。你们且在此处等我,三日便归。”而后又道:“那孩子若是醒了,便给他一些银两送走。或是问他家住在哪里,将人送回去也行。” 裴青想说:您这样成天救人,生意还没做成,本钱都快散尽了。 阮知州骑上快马,英挺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三日后。 阮知州如期而归,看他面露喜色便知,此行非常顺利。 “原本,他们是不打算与我合作的,毕竟我手上的货源比不得其他三家,不过他们见我如此信守承诺,而他们家小姐又正巧是我上次在禹州救的那个姑娘,于是便给了我这次机会。裴青你看,你家公子做的也不全是赔本的买卖。” 裴青心想:人家姑娘愿意帮您,只怕不单单是救命之恩…… 这话他未说出口,因为对方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救命之恩上。 “对了,那孩子送走了吗?”他问。 提到这事,裴青不由蹙眉。 “怎么了?” 阮知州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心想莫非是那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裴青道:“那孩子醒是醒了,不过一声不吭的,问他什么也不说。不知是傻了,还是怎样?” 阮知州闻言也蹙起了眉。 若真将人给吓成了傻子,那岂不是得负责一辈子? “大夫怎么说?” “可能是惊吓过度魇住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吃饭吗?” “吃,就是不说话,也不让人靠近。”裴青这三日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了,结果一点儿用都没有。 小孩子果然麻烦! 阮知州也觉得此事有些麻烦。 他思索了片刻后,起身朝着隔壁房间而去,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房间里。 一个瘦小的身体紧紧地蜷缩在床榻角落。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男童微敛的眸子掀起,湛蓝的眸光中发散出一股子凌厉的攻击性,宛若一头炸毛的小兽般警惕胆小,又充满野性。 “别怕。”阮知州语气温润,略带清冽的少年音,宛若山涧一股沁人心脾的泉水,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男童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见有人这般温柔的对他说话。 少年的唇角勾勒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明媚俊朗:“我不会伤害你。” 他尽可能的安抚对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此刻有多么的温柔。 大抵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那日,这孩子身上满是泥渍,他又走的匆忙并未瞧仔细,如今梳洗干净了才发现,自己捡了个长相俊美的不像话的男孩子。 若不是他的面部轮廓过于冷硬,眉眼也极为冷肆,估计比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还要漂亮几分。 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眸子,宛若一片无波的冰湖般,明明才六七岁的样子,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这莫非,又是哪家丢失的小少爷? 他现在可养不起什么矜贵的小少爷,也没时间养。 “你可知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男童闻言,湛蓝的眸光微敛,也不说话。 阮知州心想:莫非是个小哑巴? 然后便听男童低声的道:“祁野。”
第555章 祁野VS阮知州2 裴青:“?” 他哄了整整三日,这孩子愣是一声不吭,怎么少爷才三句话便治好了对方的哑疾? 祁野。 阮知州默念这二字,又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你可还记得自己家住在哪里?” 祁野闻言沉默,显然不愿意说。 阮知州又道:“既然你没事了,我定然要送你回去。否则,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没有人会担心我。”娘亲没了,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了…… 阮知州闻言,心想:该不会是娘亲死了,亲爹娶了后娘,容不下他便将他赶出来了吧? 裴青说,他身上还有一道剑伤像是被人追杀所致…… 这就有点儿麻烦了。 他又问了祁野一些话,可对方却不愿意再与他交谈。 阮知州无可奈何。 生意谈成了,后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跟进。 至于祁野…… “明日送去官府吧!”他考虑道。 裴青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带个孩子上路挺麻烦的,而且对方来路不明,万一他家人找不到人去报官,说他们诱拐孩子便麻烦了。 这两天,雪已经开始融化了,行程定在明日早上。 阮知州晚上又去看了一眼祁野。 屋子里熄了灯有些暗。 阮知州担心吵醒床榻上的人,所以脚步放的很轻。 祁野十分警惕。 他以为,阮知州是嫌他麻烦,打算趁着夜色结果了他。 被子掀开。 他正要出手反击,掌心便被塞了一团坚硬的东西。 “我能帮你只有这么多了。”阮知州是习武之人,敏锐力不比祁野差,知道他没睡着,塞完银子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险些死于非命! 夜色寂寥。 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的钻了进来,可祁野的掌心却是温暖的。 他掀起眼皮,湛蓝的眸光凝视着浓稠的黑夜,似有些不解一般。 怎么会有人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 翌日。 阮知州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一早便准备出发前往禹州。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隔壁房间,正要转身下楼,房门便“咯吱”一声打开了…… 祁野瘦小的身体站在门口。 “你可不可以收留我?我很乖的,会听你话。” …… 马车的轱辘在融化的雪地上留下两道很深的沟壑。 裴青的脸,从早上开始一直黑到晚上。 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小子不顺眼。 阮知州则与他恰恰相反。 刚开始,他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带上对方。 后来…… 他看着眼前乖乖吃饭,又乖乖睡觉的祁野,心想:好像也不是太坏,不过是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 他养的起。 裴青觉得麻烦,所以对祁野的态度十分冷淡。 一行人抵达禹州时,已经是五日后。 大家一路舟车劳顿,路过布庄时,阮知州叫马夫停车,然后带着祁野下车买了两套换洗的衣物。 随后又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落脚:“自己会沐浴吗?” 祁野颔首。 他五岁便自己沐浴了。 时辰尚早,阮知州听到楼下有叫卖冰糖葫芦的,想着小孩子似乎都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便吩咐裴青下去买一串上来。 裴青不想去。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公子,您真打算将他养在身边?” 阮知州不假思索的颔首:“嗯。他无家可归,怪可怜的。” “这世上无家可归的孩子多了去了,谁不可怜?” 阮知州有些不解的看向他:“裴青,你这段时日怎么了?为何一直针对阿野?” 裴青一噎,而后道:“那孩子来路不明,我担心……” “他不是说了吗?他娘亲去世了,亲爹娶了后娘,后娘恨毒了他派人追杀,所以才流落荒郊险些饿死。若我们将他送回去,他这么小只怕是死路一条。” “公子,他说什么,您便信什么吗?”裴青觉得,这件事情太草率了。 “他有何理由骗我?” 裴青再次噎住。 的确,一个七岁的孩子被人追杀,险些饿死在路边。 若不是阮知州,他只怕已经冻死在了那个雪夜里…… 正常人感激大恩大德都还来不及,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可……” “好了。只要他不耽误咱们的事,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反正我们身边正缺人手,便当是多个跑腿的。” 裴青闻言,果然不好再出言反对。但他心里总觉得这孩子有些古怪,公子贸然留在身边有所不妥。 于是,他悄悄地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查一查祁野的底细是否属实…… 房间里。 祁野看着眼前崭新的衣裳,试穿了一下大小刚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衣服。 布料虽有些粗糙,但穿在身上很缓和。 他脑中回想起今日在布庄,少年认真为他挑选衣物的神情。 真的会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吗? 不可能! 即便是父亲,也会利用他来讨好娘亲……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罢了! 左右他现在无处可去,正好借此机会掩藏身份……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他当即穿好衣裳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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