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曾经阴翳狠辣的尖锐眸子,此刻沾染了血腥,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涣散…… 然骨子里的偏执,令他不甘的唇角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还未发出声音便有大股的鲜血喷涌出来,亦染红了阮知州的眼眸。 祁野的气息逐渐微弱了,喉咙里翻涌的血气发出沸腾般的“咕噜”声,然却祈求般的死死攥紧他的掌心。 “州叔叔,你、自由、了……”他染血的唇一张一合,却已经没了声音。 ‘州叔叔,不要、丢、下、我……’这句话,他未说出口,眸光便彻底的失去了颜色。唯有攥紧他掌心的手,至死都不愿松开…… 阮知州没有落泪,只麻木般的望着天空,脑中犹如穹顶漂浮的白云,一片空白…… 祁甄手里不止有阮知州。 沈钰和叶舟窈也被截了。 穆王爷在祁野离开后便趁机逃走了。 如今城内到处都是北朝的兵马,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他看到了城楼上的一幕,明白自己想要活命,唯有拿人质威胁。 死士正打算将沈钰和叶舟窈一起扔下去时,他出面制止了。 “你就是北朝新帝迎娶的皇夫?”穆王爷冷笑了一下,自然是先挑分量重的来威胁。 沈钰站在十几米高的城墙上,腿软的几乎摇摇欲坠。 说他不怕死,那是假的。 穆王爷没有祁甄那么高的要求:“只要你们立即放本王出城,本王可以留住他一条小命,否则……” “朕答应你!”顾禁远远骑着骏马赶来。抵达城下时,他勒紧手中的缰绳,马儿跃起一个站立的姿势后,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穆王爷不料,北朝新帝竟然会御驾亲征,再看对方一脸紧张的模样,他明白自己赌对了。 “传闻北朝新帝是个痴情种,此话果然不假!” 顾禁不欲与他多言:“放人!” “急什么。既然你这般在乎他的性命,不知可愿为他将北朝的江山拱手相让?”他说罢,从身后死士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搁置在沈钰的脖颈上。 顾禁见此,墨色的眸光瞬间变得森冷了起来。 “你若胆敢伤他一分,朕便将你碎尸万段!” 穆王爷强行压制住内心对年轻帝王的胆怯,催促道:“那便乖乖听本王的!否则,本王不介意鱼死网破!” 顾禁看着城楼之上摇摇欲坠的人。 “怎么?你不愿?既如此……” “好!” “口说无凭,你得亲手写下让位诏书,昭告天下!” “可以!”他毫不犹豫的答应。 “不行!”沈钰想要挣扎,搁置在脖颈上的锋利匕首稍微一用力,修长的脖颈上便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朕再说一遍,放人!”顾禁眸光一黯,从旁边的士兵手里夺过弓箭拉满指向对方。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是想比比,是你的箭快,还是本王的刀快吗?”他稍微一用力,鲜血便沿着刀刃滴落了下来…… 顾禁呼吸一滞:“你想如何?” 穆王爷见对方完全被他拿捏住了,顿时得意的大笑。 然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甚是面色变得极为的痛苦起来。 宿主死了,子蛊也随之死亡…… 子蛊一死,母蛊也将遭受反噬,即便不死也会因得害怕而加倍的折磨宿主,直至宿主死亡…… “王爷,你怎么了?” “何如,如何才能解蛊?”穆王爷说罢,好似突然想起来了,只要将蛊虫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即可。 祁野便是这么做的。 “本王不想死!你们谁愿替本王去死?本王日后定然重重封赏他的家人!” 身边的下属立即后退了两步。 锥心的啃食之痛,令穆王爷的面容变得狰狞了起来。 然他依旧死死地控制住沈钰,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保命符。 可身体的啃食之痛,几乎令他丧失理智:“谁?谁愿?” 死士们一声不吭。 他们从小接受严酷的训练,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刃,只会麻木的服从主人命令,哪怕是要了他们的命。 然这只是屈于命令而已,并非自愿替主人而死。 穆王爷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沈钰看着他被蛊虫折磨到扭曲的表情,最后只能用手拼命的在身上撕挠来减轻痛苦,哪怕已经鲜血淋漓了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他正想着要不要趁机挣脱时,对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将匕首抵在他的手腕处。 沈钰卧槽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将母蛊强行转移到他的身上吧? 他正要挣扎,耳边突然传来“咻”的一道破声响,就在对方打算朝他狠狠地刺下去时,一支冷箭抢先一步射中了对方的脑袋。 准确的来说,是从穆王爷的眉心处直接穿透了过去。 痛苦顿时解除了…… —————— 沈钰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顾禁,心中即是喜悦的,也是心虚的。 他之前答应了顾禁要一直乖乖的陪在他身边,结果因为担忧外祖父和舅舅,便一时情急连招呼也没打一声,便直接追来了边关。 而且,方才还险些将自己的小命给弄没了。 眼下镇北关的危机解除了,外祖父和舅舅也平安无事,但他感觉自己的危机好像来了。 顾禁全程冷着一张俊脸,像是他欠了他八百万两黄金加白银似的。 周大夫过来给他包扎伤口,表示伤口不深,并无大碍,无需担忧后,他便一声不吭的直接转身走了…… 是的。 走了! 沈钰:“……” 生气了? 而且还不好哄的样子。 这下咋办? 沈钰想过送礼物哄哄他,可顾禁好像什么也不缺的样子。 他又想,要不做顿好吃的给他?可想到自己上回的厨艺,感觉更像是在报复人家。 后来,他想到了一句话: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第420章 舅舅的感情 江婳还在昏睡之中。 江父见叶舟窈大着肚子,担心告诉她实情后会出什么意外,正犹豫要不要说时,叶舟窈已经猜到了。 “婳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从她被抓到解救都未见着江婳,她便已经猜到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北疆兵力又远胜北朝,虽说婳婳功夫了得,但谁又能保证没有性命之忧呢? 念此,她更担忧了。 “婳婳在哪?她是不是已经……” “你别着急。婳婳暂时没事,只不过……罢了!为父带你去见见她吧!” …… 房间里。 江婳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 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叶舟窈看着她苍白消瘦的面色,躺在病榻上悄无声息,眼眶顿时就红了,但她还是努力忍住了眼泪,扭头询问周大夫:“婳婳她,还有救吗?” 周大夫看了一眼江父,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将实情说出:“她的伤势很重,好在救治及时,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这般一直昏睡下去,只怕……” 做好后事准备这几个字,周大夫没有说出口,就怕对方一时间承受不住,毕竟还怀着快足月的孩子。 他不说,江父和叶舟窈也隐隐猜到了。 阮老将军也在场。 他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他同意江婳上阵迎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虽说,这本就是江婳的职责所在,但让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去应对一个诡计多端的老将军,的确是他一时大意了。 所有人都以为,叶舟窈会情绪激动的伤心痛哭,可她并没有。 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床榻旁,一只手护住自己笨重的肚子,另一只手握紧江婳的掌心。 在场的几人见此,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江父见女儿这个样子,已经很担心难过了。 他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道:“你如今身怀六甲,当以自身为重。” 叶舟窈沉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母抹了抹泪安慰她道:“婳婳知你心中牵挂她,定然不忍见你伤心难过,说不定正在努力清醒过来呢!” 叶舟窈再次握紧对方的手。 周大夫也道:“江小姐虽重伤昏迷,但并非全无希望。之前阮公子也曾命悬一线,后来皇夫说多与他说说话,指不定能唤醒过来,结果还真的起死回生了。你也可以试试。” “是吗?”叶舟窈眸光中闪过一抹希冀。 阮老将军道:“婳婳这丫头上战场前,还说你还等着她亲自去接,定然舍不得丢下你和孩子。” 叶舟窈闻言,一直隐忍的泪光顿时化作泪珠滚落了下来…… “婳婳,你说好的要去接我,不作数便也就罢了!我不生气,只要你醒来便好。” “你不是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吗?” “你还答应了要八抬大轿娶我,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 “你说过,等我们孩子出生后,要好好教养他长大成人。” “你还有这么多承诺的事没有做到,怎么可以丢下我?丢下我们的孩子?” “你知道吗?我生来便如同水里的浮萍,飘飘荡荡的不知何处才是我的家。” “我爱过一个人,那个人说会娶我,给我一个家。所以我满心满眼的扑在那个人身上,幻想着将来嫁他为妻,为他相夫教子,哪怕明知道他是在利用我,我也甘之如饴。” “我是不是很傻?我也知道自己很傻,可我实在太渴望有一个家了。” “其实,我很早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知道我母亲将我生下来,不过是将我当成她的筹码和报复工具罢了!知道我没有用处后,她便不闻不问的任我遭受欺凌。” “我以为,我这一生注定悲哀,也注定沦为别人的棋子,为别人而活,所以麻木的接受了这个结局。直到遇见你……” “你善良直爽、乐观美丽,就像一束阳光,一朵解语花,一只百灵鸟,让我平静如死水的心湖泛起了一圈涟漪。” “你不但不介意我的身份,还会经常夸奖我,说我长得漂亮,心地善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些男子一个都配不上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好。也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好。好到让我不忍欺骗你,让我午夜梦回都是你丢下我,与我决裂的样子。” “我真的很喜欢与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不止是为了任务。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却又无法拒绝靠近你。” “我这才渐渐地明白,你在我心中早已不止是知己,而是我的救赎!” “我心悦你,却不敢告诉你,直到你说你娶我!” “我以为,你只是可怜我想帮我,也明白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你,所以只能用尽全力去尝还欠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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