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等乔攸乐呵呵跑回来说餐厅洗手池上贴着花朵形的除味剂,随后努力抬起他根本抬不起的双手,最后得意洋洋说一句“下次再给你闻”。 “对了,我会和景泽说一声,这几天你手臂不便暂时带薪休假,等完全康复再复工。” “好。”乔攸垂了眼,“多谢陆管家理解。” 陆珩抽过纸巾擦拭着手指,微微抬眼注视着乔攸淡然的脸。 车上,二人全程沉默,到家后乔攸也只是礼貌的一句“谢谢陆管家请我吃饭,我先回房间了”。 在陆珩眼中,乔攸突然如此礼貌是一种刻意疏远的表现。 有点奇怪,为什么忽然这样。 陆珩回忆着二人共处的每个细节,也没分析出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但他不是死缠烂打刨根问底的性格,只能目送乔攸离去,直到吴妈过来问好才回过神。 乔攸的杂物间里。 刚上了床,就见海玲幽魂一样飘了过来,依稀能看到她脑门上硕大四个字: 【我很八卦】 “你为什么和陆先生一起回来的啊?我看到好几次了,快从实招来。” 乔攸努力抬起手去够桌上的水杯,语气平平: “陆先生人好,看到了就顺便载我一程。” 常年流连瓜田的海玲不是没吃过烂瓜,因此便养成了“吃瓜需谨慎”的习性,因此对于乔攸这种说法也没继续刨根问底。 海玲注意到他异样的动作,问他是不是胳膊受了伤。 随后从乔攸口袋里翻出医院开的散淤药膏,贴心的帮他涂抹药膏。 乔攸凝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中感叹她虽然每次吃瓜时都上窜下跳,但却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 “你是怎么来到陆家做保姆的呢。”他随口问道。 海玲低头为他擦着药膏,道: “因为妈妈生病了,治不好,现在只能靠天价药维持生命,所以我就辍学来打工啦。” 稀松平常的语气,沉重的事也能表达得如此乐观。 “不会觉得很辛苦么。”乔攸又问。 “会觉得啊,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会让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其他任何人,都不配!”连她最欣赏的陆珩也不配! 乔攸想到了自己的舅舅。 因为他没有爸妈,所以舅舅就变成了“爸妈”的替代符号,如果说要他天天给陆景泽做劳工是为了舅舅,他也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珩对他的确很好,可那是出于陆珩的自身性格。 仔细回想,陆珩从不用佣人们浪费时间为他列队欢迎,从英国回来还给李叔和吴妈都带了礼物,他的好,是对所有人的。 和舅舅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自己却总是因为他一句话一个举动被左右了情绪。 想念舅舅,委屈的时候,扑进舅舅怀里撒娇假哭最合适不过。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样才能从书中离开回家找舅舅呢? 按照他看过的穿书文经验来说,一般反复被提及最多次的字眼可能就是一种暗示,也是解决问题的真正密码。 那么《霸道陆总极速爱》中出现最多的字眼是…… 陪葬! * 翌日。 乔攸起了个大早,虽然手臂还是酸疼,万幸已经能勉强抬到腰部以上。 他拖着沉重的双臂简单洗漱后直奔阮清房间,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 又在别墅里绕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阮清。 厨房门口依然是厨子李叔贴的告示牌: 【狗与乔攸严禁入内!】 乔攸在门口沉思片刻,忽然对着厨房门顶端的监控“汪”了一声。 给狗看,狗可看不懂。 堂而皇之进了厨房,见阮清站在料理台前,正对着一截萝卜试图雕花。 他一搭眼,看到乔攸,愣了几秒后立马拉着人跑出去,指着门口的告示牌: “乔哥,陆家有规定,你和狗都不能进厨房。” 乔攸瞪视着他,低低发出一声“汪汪”,随即张嘴咬上阮清肩头。 没使劲,只轻轻嘬了下。 阮清被他逗笑,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又把乔攸拉回了厨房,关上门。 他冲他一wink,抬手比了个“嘘”的动作: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哦。” 乔攸:男主受确实蛮可爱的,不怪霸总偏爱。 “在做什么。”乔攸问。 “上次陆景泽虐待小鸡的事他已经和我说清楚了,是我误会他,恰好他这几天有点伤风感冒,所以想给他煮一盅补汤补补身子。” “哦——”乔攸拉长语气,不好评价。 这俩人,看着琴瑟和弦,保不齐下一秒又要因为傅温谨上演他逃他追的无聊戏码。 “乔哥你找我有什么事?”阮清笑眯眯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乔攸在一旁坐下,双目炯炯,死死盯着阮清的手上动作。 阮清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但又觉得从乔攸嘴中说出那再奇怪的事都不算奇怪。 乔攸就这么坐在阮清旁,对着他切菜的手,盯—— 虽然皮肤上没长眼,但有感知力,阮清被这灼热的视线盯得心里发毛,一个晃神。 “哎呀。”他忙放下刀,揉了揉手指尖被刀刃蹭出的一道小口。 当他下意识看向乔攸—— ? 人呢? 乔攸三步两并做上了楼,径直来到陆景泽房门口,抬手,抬不起来。 于是用脚踢了两下房门,语气焦急: “陆少!阮先生出大事了!” 房门倏然打开,陆景泽满脸焦灼之色,就像听到老婆难产,拖鞋也没穿急匆匆往楼下跑。 乔攸在后边撵,喋喋不休: “陆少,阮先生流了好多血,恐怕快不行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他,我愿意引咎陪葬,请陆少给我这次赎罪的机会。” 陆景泽:? 他火急火燎跑到厨房,脑子一片混乱,全是阮清倒在血泊中朝他伸个手,气若游丝说着“景泽我们来生再见”的痛心画面。 冲进厨房,伴随着挟带痛意的一声怒吼: “阮清——!” 随即而来的是戛然而止的尴尬。 阮清提着菜刀,一歪头,不明所以望着他,眨眨眼。 陆景泽愣了一晌,幽幽回头,怒视乔攸,眼底满是“这就是你说的出大事了”。 乔攸添油加醋,跑过去扶着阮清擦伤的手,微红的眼眶下是颤抖的唇: “天啊,陆少快叫救护车吧,再晚一点伤口就要愈合了。” 正常人就会像阮清一样说一句“哪有这么夸张只是剐蹭到一点皮”,但乔攸觉得陆景泽不是正常人,是癫疯哥布林。 他一定会将人打横抱起,震怒大喊“快叫医生来”,继而等医生来看过伤口后,陆景泽就在一边掐着表,三分钟内要是伤口还没愈合,就会拖着医生和保姆一声令下: “要是治不好,你们就等着给清清陪葬!” 原文就是这么写的。 乔攸自觉要是有幸给男主陪葬,说不定他这路人甲就能穿回原世界,久别重逢,一定要给他老舅烹饪一顿美味大餐,舅甥俩眼含热泪享用美食互诉衷肠。 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 陆景泽一把抓起阮清受伤的手,仔细观察了足有十分钟,语气不悦: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说,你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乔攸:?不陪葬么? 阮清缩回手,帮他整理着衣领: “笨蛋,比起我的手,你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不是说让你好好休养,怎么下来了。” 乔攸往二人中间插: “阮先生伤势严重,来不及了,先叫救护车吧。” 陆景泽把人推到一边,挥挥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为了他的感冒而皱眉伤神的小娇妻。 乔攸:??? 再不叫救护车伤口要愈合了。 和乔攸对陆景泽的了解一样,不出意外的要出意外了。 刚还黏黏糊糊的俩人,忽然陆景泽抓起阮清的手腕将人狠狠推到墙上,声音狠厉: “阮清,我担心你伤势,不惜拖着病体下来看你,结果你现在都一点不愿掩饰自己对傅温谨的感情了,是么!” 乔攸:……?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意外。 “你在说什么,陆景泽,你疯了?”阮清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想走,又被他无情拽回来压在墙上。 “呵,看来你还是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景泽恶狠狠磨着后槽牙,手指一指砧板。 乔攸和阮清同时望过去。 只有一堆凌乱的胡萝卜丝。 ??? 陆景泽指着胡萝卜丝,声音陡然抬高: “嘴上说着为我做补汤,却连切菜时都在想着傅温谨,甚至不嫌这三个字笔画多,把切出的胡萝卜丝都摆成了‘傅温谨’三个字!” 乔攸:……? 他对着那堆胡萝卜丝反复看了许久,又歪过脑袋看了许久,再退出去几米又看了许久。 终于勉强看出了疑似“傅温谨”三个字的模糊轮廓。 非常牵强。 他坚信这只是巧合,没有人会无聊到把切好的丝摆成人名。 …… 二人的争吵声响遍别墅。 乔攸缩在杂物间的小角落里,浑身被阴影笼罩,虚无缥缈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宛如一个将死之人。 陪葬回穿计划1.0版,失败。 忧郁完了,乔攸准备把洗澡换下来的旧衣服丢进洗衣机。 可能是这份工作被陆景泽PUA得狠了,即便他这几天带伤休假却总也闲不住。 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柜子里挂的棒球服。 胸前印着他和陆珩共同比心的那件。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确实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陆珩不光觉得困扰还觉得丢脸,对他来说,所有的照片都应该是他站在权贵身边,以豪华大别野或者政府大楼为背景,而不是和小保姆在廉价小店拍大头贴。 之前觉得这张照片上的陆珩笑得很好看,现在看来,全是敷衍和不耐。 那自己也不必再点腆张脸招他膈应。 乔攸从柜子里翻出一盒油漆马克笔。 别问为什么有这玩意儿,问就是原主养了只哆啦A梦。 他拖着酸痛的手取出白色笔,将陆珩的脸一点点涂掉,然后回忆着舅舅的模样,涂涂画画—— 画得真好。 乔攸满意望着他的巨作,倏然间,房门响了两声。 “谁。”他警惕问道。 “是我。”陆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乔攸赶紧把棒球服藏到床底去开门。 如果这个时候拒绝了陆珩的敲门邀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不如自然一点,该怎样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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