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什么事。”他语气不悦道。 乔攸的声音从门外飘来: “陆少,今天想跟您请半天假。” “理由。”陆景泽揉着眉心疲惫道。 反正乔攸不说实话,就爱卖关子: “为了改善您和小娇妻的僵硬关系。” 陆景泽重重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人奇怪了也不是一天两天,随他吧。 乔攸翻出他穿过来时穿的那件衣服,这是他唯一的男装。 将近一个多月没穿过男装,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原本被长裙解放的双腿现在被长裤包裹,乔攸说不上是哪里痒,总之很痒。 他沉思片刻,换回了女仆装。 薄款丝袜的亲肤感果然不是普通裤子能比拟的。 路上。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他还穿裙子。” “不要乱说,哥哥怎么会穿裙子,没礼貌,只是个长得比较男性化的姐姐而已。” 乔攸心道你才是最没礼貌的那个。 这几天是国庆周,随处可见领着自家小崽外出游玩的家长,一家人和睦愉悦,即便争吵也是带着幸福的意味。 乔攸去超市买了点小孩子爱吃的零食,考虑到阮清妹妹的三餐问题,又买了一周的菜米肉油。 几大袋子,他双手拎着,肘上挎着,不算特别热的时候竟也给他累出一头薄汗。 路过文具卖场,他又进去给阮清妹妹挑了些好看的文具和书包。 他不知道阮清妹妹喜欢什么动画人物,只是听导购说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小马宝莉,就挑了只粉色小马图案的书包,还带防震功能。 这大堆东西下来,可给他累够呛。 阮清的家位于城市最边缘地带,破败萧条,四处可见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房,路面还是上世纪的沙土路,连个地砖都没有,头顶的电线纵横交错,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遮天蔽日。 一到巷子口,乔攸就感觉光线倏然暗了下来。 这种背景环境,狗血豪门小说男主受或女主标配。 乔攸其实没怎么和小朋友打过交道,对方又是心思细腻敏感的小女孩,他提着东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组织见面开场白。 循着门牌号找到阮清给他的地址,是一间老式平房。 乔攸发现大门是开着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后连接着露天小走廊,再往里才是入户门。 这小姑娘,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被坏人盯上怎么办。 他刚要踏进去,忽然听到小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那,叔叔,这个字怎么读啊。”稚声稚气的声音传来。 乔攸心里一咯噔。 叔叔? 听阮清说,他们举目无亲,赌鬼老爹是独子,哪来的叔叔? 别不是人贩子叔叔。 乔攸在心里把他们那赌鬼老爹喷了个狗血淋头,小心翼翼将食材放一边,环伺一圈,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紧紧握着,沿着入户廊的墙边悄无声息挪动过去。 前方墙后传来低低的男人说话声,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乔攸猜测着肯定是“小朋友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让我来接你”吧啦吧啦。 他小心翼翼移动到墙壁拐角,只露半截脑袋看过去一探究竟。 风和日丽的小庭院里摆着一张老旧的石桌,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几本书,而她身边则坐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只看到背面,看这宽肩长腿,不像善茬。 在警察到来前,借助石头为武器的情况下与他来个真人快打,胜算有几成? 乔攸拎着石头摸到俩人身后,刚要举起,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个字念涤,清洗的意思。” 乔攸手中的石头应声落地,吸引了二人注意。 一张疑惑的小脸,和一张稍显愕然的脸。 “陆管家?你怎么……”乔攸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揉眼,拍拍脸。 眼前这张漂亮独特的脸,怎么看都是陆珩。 阮清妹妹悄悄扯了扯陆珩的衣袖,警惕询问: “叔叔,这个穿裙子的男人是谁啊……” 陆珩将阮清妹妹的作业本合上,用笔盒压住防止被风吹走。 他站起身,对乔攸道: “我不知道你也会来,没打招呼,不然还能顺路载你。” 对乔攸来说,在这里见到陆珩,喜大于惊。 陆珩蹲下身子,和阮清妹妹保持平视,解释着: “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可以叫他小乔哥哥。” 阮清妹妹礼貌地鞠了一躬: “小乔哥哥好,我叫阮樱樱。” 好懂事的小孩。 乔攸去门口把食材和买给阮樱樱的礼物提过来。 当小孩得到漂亮的粉色小马书包后,惊喜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紧紧抱在怀里连说几声谢谢,随即迫不及待跑回屋里把旧书包里的书本都换到新书包里。 据阮樱樱自己所言,他爸爸平时很少回家,几个月才见一次人,都是哥哥在照顾他,哥哥走后她就只能学着自己做饭。 七岁的小孩还没个灶台高,常常弄的手指上都是伤。 她又牵起陆珩的手,笑吟吟道: “不过这段时间陆叔叔经常来看我,教我做饭,送我上学,陪我写作业,还给我买了好多玩具。” 乔攸有点惊讶。经常来么?是阮清私下拜托他还是陆景泽的意思。 眼见到了中午,乔攸主动提出要为二人准备一顿丰盛大餐。 陆珩一听,脸色微微变得不自然,马上回复自然,道: “你买了不少东西过来破费了,做饭的事,怎么也该轮到我。” 阮樱樱一听,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变得机械僵硬: “叔、叔叔!你们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午饭就由我来做表达对你们的谢意,你们快去歇着!” 陆珩:? “你这么小,可以么?”乔攸有点不放心。 小孩点头似捣蒜:“其实哥哥上学住校也都是我自己做饭,别看我年纪小,我已经有一年的厨龄了呢。” 说着说着,冷汗下来了,立马催促二人: “你们快去休息吧。” 既然小孩想表现自己,二人也不好再推托。 他们一走,阮樱樱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 陆叔叔的手艺她是见识过的。 那晚,她N次奔向卫生间时,产生了深深疑惑:陆叔叔……应该……没必要下毒害我吧。 小孩会的不多,简单的西红柿炒蛋和淋了桂花蜜的蒸山药,搭配小咸菜就是一顿午饭。 后来陪樱樱写完了国庆周作业,两人准备起身告辞。 陆珩不忘叮嘱她: “明天开学记得收拾好书包,我会过来送你去学校。” 樱樱抱着她崭新的小马宝莉书包,连连点头,脸上挂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纯洁: “谢谢小乔哥哥送我的新书包,我可太喜欢了,明天就背去学校!” 临走前,趁樱樱不注意,乔攸把装着一万块的信封悄悄塞进她枕头底下,里面还有阮清亲手写给她的信。 乔攸不知道他写了什么,猜测着大概就是“见字如人,哥哥一切安好,你要好好学习”之类。 本以为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会敏感又自卑,意料之外,是个很阳光的小女孩。 虽然她有个不称职的老爸,但有个足够爱她的哥哥,在爱里长大的小孩,都是自信且开朗的。 两人和樱樱道别,陆珩的车停在小巷外,得走一段路。 下午三点的太阳脱去了暴戾的外衣,变得安静柔和。 他们投在路上的影子被斜斜拉长。 “我还是挺意外的,能在这里看到陆管家。”乔攸说话间,盯着地上的影子,悄悄向陆珩靠近一些,二人的影子慢慢重叠在一起。 他禁不住泛起笑意。 “所以你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家就是过来照顾樱樱?” 陆珩点点头:“无意间得知阮清还有个七岁的妹妹。虽然樱樱很独立,但这个年纪尚且离不开大人。” 乔攸这下肯定,他并非受阮清私下拜托,陆景泽那个类人满脑子只有怎么折磨他的小娇妻,哪会在意阮清妹妹的死活。 这纯属陆珩的个人行为。 他看了眼陆珩,分明利落的侧脸轮廓,视线永远笔直望向前方。 陆珩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息,清和平允,尔雅温文,总是会让乔攸联想到山间孤月,亦或是昏黄旧巷中攀附于古老石房上的藤蔓。 他甚至会注意到很多常人难以关注的小细节,比如今天风大,他在起身和自己说话前会帮樱樱合上书本并用笔盒压住; 吃饭的时候会用公筷帮樱樱夹菜,没有因为对方是个七岁小孩就随意对待。 说起来,乔攸还不知道。 “陆管家,冒昧问下您今年芳龄?不是,贵庚?也不是,几岁了?”啧,怎么问都是词不达意。 陆珩笑笑,大大方方道: “虚岁三十三。” “不要说虚岁。”乔攸教育道,“虚岁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义的存在,除了给大家制造年龄焦虑还有什么实际用途么。” 陆珩的笑容深了些,笑得温良顺和。 他精致的眉舒展开:“你说得对。” “这样一算,陆管家比我大了整十岁。你上四年级时,我出生了。” 两人闲聊着,顺着羊肠小巷去往停车点。 安静的午后,几个大爷大妈搬个小板凳拎着蒲扇在家门口晒太阳,打着麻将东家长李家短,方圆五百里内谁家媳妇和公公有一腿,谁家男人在外面小三小四,他们都门儿清。 “哎呦。”胖乎乎的大爷搓着麻将,瞥见了路过的二人。 “这年轻人,真是不要脸,大小伙子穿个丝袜就出来了,谁家好人这么教孩子?” 对面大妈们笑得像打鸣的母鸡,咯咯咯的。 陆珩看了乔攸一眼,本想告诉他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却见乔攸笑眯眯地去了。 他在大爷身边蹲下,吓得大爷往墙根使劲挪了挪。 下家的大妈忙护住自己的牌:“去去去!” “爷爷。”乔攸夹着嗓子,甜腻腻一歪头,“你这么在意我是不是羡慕我有白丝穿?你还别说,丝袜好穿死了,这顺滑度,就跟吃了德芙一样,合身贴肤,完美勾勒出腿部轮廓,解放裤子束缚,尽情散发魅力。” 大爷瞬间红了脸。 对面大妈们看他的眼神变了。 “长张嘴就为了放屁啊?”大爷红着脸,声音陡然抬高八度。 他把牌一推:“晦气,不打了。” 说完,挪动他胖胖的身体进了屋。 留下大妈们开启优美C语言:“这死老头,打不过就开始玩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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