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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你死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这样子不对，和平不应该用一个无辜孩子的牺牲作为筹码交换。至少，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选了，”任乐祺争辩道，“当时大祭司问了我，然后我选了站出来去战斗。” 听到这话，一旁的约瑟夫也微微一愣。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当时其实并没有另一个选择吧。 “你为什么会这样选？”郑凯临平静地注视着任乐祺的眼睛问道。 “因为我是最强的魔法师，”任乐祺不假思索地答道，“除了我没人能战胜大灾厄，所以我应该站在最前面。” “不是的，孩子。”郑凯临摇摇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问的不是应该，而是你想要选择什么。” 任乐祺微微一怔。 “如果我选择不去也可以吗？” “当然，只要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就好。” “那我还是会去的。”任乐祺答道。 “是啊，”郑凯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抛开那些束缚你的责任感，抛开‘最强’这个身份。如果你想去面对大灾厄仅仅只是因为那些责任，那这样的世界就不值得你为之牺牲。可你也知道，其实不是的，你热爱这个世界，也爱着这世界上的人们，你想保护他们，这才是你的初衷。” 他望着任乐祺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不是你必须去守护，而是你想去守护。” “所以我不惜抛下一切、损毁自己的灵魂，也想再给你创造一次重来的机会，哪怕你的选择仍然是一样的。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你做出选择的这个过程。” “我想告诉你：你是有选择的。如果不想战斗就逃跑吧，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说完，他向前跨出一步，将任乐祺他们全都挡在身后，直面着罗欢和孙浩诚： “我会保护你。这一次，我将用我的生命捍卫你选择的权力。” “真是感人的歪理啊。”罗欢说道，“不过没有必要，今天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一个也跑不了。” “那你就试试吧。”郑凯临伸出手，一道蓝色的光从地面升起，成为一道半透明的防御壁。 “哼。”孙浩诚轻蔑地勾了勾手指，会场里所有的观众都纷纷站起身来，向着郑凯临他们扑去。 “这片会场早已经是我的领域，”他说道，“只要看到屏幕上那些字句的人都会被感染，沦为我的傀儡，这就是我的规则。” 无辜的观众们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将他们包围在中央，使劲捶打抓挠着防御壁，指甲被掀翻也不停歇。 眼看着郑凯临就要撑不住了。 “老师，”任乐祺说道，“虽然我没太听懂，但我选择战斗。”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屏障，那道蓝色的光芒顿时增亮了好几倍。 郑凯临回头道：“好，那就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好的。”任乐祺乖巧地点点头，“那请您稍微往旁边让一让。” “啊？” 任乐祺伸出手，屈起无名指和小指，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而枪口正对着罗欢。 下一秒，罗欢的手臂便飞了出去。 粘稠的绿色鲜血四溅。 “什么！？”罗欢难以置信。 他们可是得到了贪婪恶魔的力量！怎么可能有人能伤到她？ “傀儡们，杀了他！”她红着眼睛说道，手臂重新生长复原。 但现场的观众们却不再行动，宛如睡着了一般倒下，落地的位置“砰”地出现无数柔软的白色蘑菇，让他们不至于被磕碰受伤。 此时，罗欢这才注意到整个会场早已被一个金色的法阵包围。 “怎么可能！”她震惊极了。 “人心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东西。”任乐祺平静地说道。 “我的傀儡就应该无条件地听从我的话，哪怕我叫他们去死，他们也得乖乖去死！这就是我的规则！”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谁允许你制定的规则？”任乐祺冷冷地问道。 在看见他那双眼睛的那一刻，罗欢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恐惧。 是生物在面对绝对力量的碾压时由心底而生出的恐惧，是刻在基因内部的本能。 就连与他们签订契约，寄生在他们身躯之中的贪婪恶魔也开始颤栗，从他们身上剥离想要逃走。 但他已经走不了了。 任乐祺伸出右手轻轻一抓，它的灵魂就尖叫着灰飞烟灭。 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那一刻，罗欢和孙浩诚终于明白了，他们和他的差距，犹如蝼蚁蚊虫之于高天之上的神明，连仰望都仰望不到。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他们不明白，既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明明可以暴力统治世界，成为王，成为神明，为什么他还甘愿当一个受人冷落的小明星…… 他们不理解。 力量被抽离后，他们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早已融合在了一起，彻底变成了畸形的怪物，根本无法分开。 而融合的地方没了那股邪恶诅咒的调和，每一分每一秒的剧痛无比。 “好痛——救救我！”罗欢斯声尖叫。 “放过我，别杀我！”孙浩诚则开始求饶。 任乐祺走到他们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扭曲的脸，金色的眸中露出一丝悲悯： “对不起。” “你们的身体被灾厄的力量缝合在了一起，没有可以逆转的方法，已经再也回不去了。”郑凯临也走了过来，“只能共用一副器官内脏，但失去力量后，它们无法维持你们两人的生命。”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任乐祺，继续说道：“即便是最强的魔法师也救不了你们。” 听到这话后，罗欢挣扎的手臂顿了顿。 下一秒，她的双眼又变得血红，尖利的指甲直直地戳进了孙浩诚的脸颊： “既然只有一副器官，那你就去死吧！” 她尖叫道。 “为什么不是你死？” 孙浩诚也不甘就这么死去，用他那一只手狠狠撕扯着罗欢的头发。 两人明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在互相残杀。 最终，他们同时死去，没有胜利者。
第71章 投入 生命逝去, 他们共同的那具诡异扭曲的躯体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干枯。 郑凯临在他们身侧蹲下身子，不可思议地喃喃道：“真没想到，七宗罪、小灾厄之一……最后的时刻竟然这么落魄狼狈。你与毕业时相比, 还要强了很多很多啊。” 任乐祺没有回答, 只是轻轻伸出手, 为罗欢阖上了那双瞪大凸出如金鱼的眼睛。 被灾厄力量侵染过的身躯逐渐被净化, 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埃飞扬在场馆里, 最终彻底消失。 “我……我这是怎么了？”先前被控制了的王栖雪也清醒过来，捂着隐隐作痛地脑袋，感觉一切都十分不可思议。 刚才她的意识就像是被套进了塑料袋里, 能够看见发生了什么，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身体。 “小雪,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警官立马关切地问道。 “没有。”王栖雪摇摇头，抓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着任乐祺，眼里有泪光：“对不起。” 任乐祺回过头来, 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王栖雪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我不讨厌你, 你真的很好，不论外界有多少关于你的黑料和风言风语, 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她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清楚刚刚那一刻，她是切切实实、真的讨厌任乐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非常非常害怕。 她为什么这么渺小，连自己的喜欢与厌恶都可以被控制、可以被灌输。 那现在的她的情感、她的思想，到底又是不是真的呢？ 犹如傀儡一般任人教唆摆弄，为了迎合众人而随波逐流。 这样的人生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眼泪控制不住地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抱着自己的双臂，浑身颤抖。 “雪——小雪？！怎么突然哭了？”王警官手忙脚乱的在口袋里翻来翻去，摸出了钥匙、香烟、口罩，但就是翻不到一张餐巾纸。 任乐祺微微俯下身子，与她目光平视，说道：“意义就是你哦。” 眸光浅而璀璨，宛如星河。 “我也曾经非常迷茫，”他继续说道，“说句实话，我并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爱舞蹈，也找不到音乐的魅力在哪儿，如果舞台只是我一个人的舞台，那我一定会摆烂。但我只能跟着大家不停地练习，每天我都很累很累，觉得这种生活毫无意义。 “那时候，幸亏有几个整天吵吵嚷嚷的朋友陪在我身边，不然我一定坚持不下来。再后来，有一些人，其中就包括你，开始支持我，喜欢我。你们用心装饰我的超话，换壁纸换头像，写很多关于我的很温柔的话，为我应援，即便是在最黑暗的时候也依然选择相信我。 “随着节目一期期录下来，我不能辜负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很多次我想着‘要不算了吧，反正无所谓’的时候，就会想起你们，我不能辜负你们的这份期待和喜爱，我得打起精神来证明你们的眼光没错，这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原始动力。” 听了他的话，王栖雪哭得更大声了，“嗷”一下直接扑到了他身上，虽然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她还是把眼泪都擦在了自己袖子上，不弄脏他的舞台服装。 任乐祺不知所措地手臂悬空，不敢安慰，却也不催促。 等她调整好情绪松手后，他才松了口气。 “谢……谢谢你。”她吸着鼻子说道。 “没事。”任乐祺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把衣袖往下捋了捋。 袖口处隐约可以瞥见白皙手臂上那一片触目的红色伤疤。 但心思细腻的王栖雪也注意到了：“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任乐祺毫不在意地笑笑，“那些负面情绪会烫伤我。” 作为天生的读心魔法师，他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但与此同时也容易被浓烈的恶意或负面情绪伤害。 王栖雪想起自己刚刚悲伤绝望的模样，连忙低着头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它也会伤害你。”任乐祺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看着他成熟的模样，郑凯临笑了笑。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被逼着做一些不感兴趣的事情，收获越来越多的联系和牵绊，最终应该也能很好的融入这个世界吧。看样子他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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